“天鼠道人?”金無血仍舊很是緊張地追問着,“究竟是天鼠還是道人啊?你弄開那些蝙蝠,讓我瞧瞧你到底是人還是一個會說話的大蝙蝠!”
“道爺露出真容怕嚇煞爾等!”自稱“天鼠道人”的傢伙很是自負地說了一句,並不肯驅開那些上下翻飛、如同幕布的蝙蝠羣而露出真面目。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面帶愧疚之色、只怕我們誤會她是故意把我們引誘到這等危險之地的楚青羽,則是揮舞着綾紗迅速衝了過去。
那條綾紗在楚青羽的手中猶如一團白霧一般,讓吸血蝙蝠紛紛墜地或者是被掃飛,根本無法鑽透近身。
不過,自稱“天鼠道人”的傢伙不但沒有出手接招並且仍舊連個面兒都不肯露,而是在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環飛掩護下迅速撤退。
讓我深感震驚的是,“天鼠道人”看來果然是深諳駕馭吸血蝙蝠的手段,無數的吸血蝙蝠剎那間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掩護着天鼠道人迅速撤退,一部分則是飛蛾撲火一般不要命地圍攻楚青羽。
老子在《道德經》中曾經說過,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像楚青羽那種把一根綾紗揮舞得水潑不進、土撒不入的樣子,肯定是消耗極大、難以持久。
於是我和聶曉婧、金無血不約而同地急忙各舉一根“火把”迅速衝了過去。
密密麻麻的無數吸血蝙蝠立即分出一些圍向了我們三個。
聶曉婧倒還暫時無妨,而我和金無血明顯是抵擋不了那麼多的吸血蝙蝠。
雖然火燒羽毛的刺鼻氣味兒越來越濃,雖然有不少吸血蝙蝠吱吱慘叫着,但它們卻是好像瘋了一樣不肯退去,我的身上很快就落了好幾次吸血蝙蝠。
知道情況不妙,我急忙一邊揮舞躲閃、藉以自保,一邊大聲叫楚青羽他們趕快撤回火線裡面。
我右手拼命地揮動着“火把”進行驅趕,以避免更多的吸血蝙蝠飛到我身上,一邊把左手縮進羽絨服的袖子裡面迅速把落到我身上的那幾只吸血蝙蝠給打開撥掉。
其中有兩隻差一點兒就要咬到我的脖子,緊急之下我將拿着“火把”的右手進行回援總算轉危爲安。
“好險,好險!”退回到卿書安的身邊以後,我一邊撥拉着燒了幾個窟窿的羽絨服一邊搖了搖頭深感後怕。
撤回來的金無血情況比我更慘,頭髮竟然被火燎去了一大片,顯得不倫不類、很是狼狽不堪。
“老七你?沒事兒吧?”我一邊上下打量着金無血,一邊追問道。
“沒事沒事!”金無血擡手摸了摸頭,很是後怕地自我解嘲說,“頭髮燒了還可以再長出來,如果被那些東西給咬了幾口萬一得個狂犬病啥的,那死亡率可是百分百——剛纔情況緊急,我只能捨發保命!”
楚青羽和聶曉婧雖然安然無恙,卻也一個深感慚愧,一個一臉的凝重。
“我明白楚老前輩的苦心,但是對方很狡猾,而且他也確實沒有必要冒險與我們硬拼,所以待會兒千萬別再試圖擒殺他了。”
我小聲對楚青羽說了一句,然後再次衝着遠處高聲叫道,“天鼠道人啊,我這人言而有信,到了這個地步,我胡君堯也沒有想着再活着出去;但是,只要你高擡貴手放聶曉婧出去,我這就把銀簪送給你!”
那片上下翻飛、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再次停在了距離我們六七丈遠近的地方。
“道爺不是怕你們,而是完全犯不着跟你們一般見識!”
躲在密密麻麻吸血蝙蝠中間的天鼠道人仍舊不肯現身露出真面目,那種蒼老而尖細得有些詭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把那枚銀簪交出來,道爺可以網開一面,讓爾等一人活着出去。”
我馬上舉着那枚銀簪衝着他晃了晃:“你我並無仇冤,只是立場不同而已……”
根本不等我把話說完,天鼠道人立即喝斥說:“交出銀簪,道爺可放一人出去,就這麼簡單!其他的廢話完全沒有必要囉嗦!”
“看來你也是一個爽快人,行,沒問題!”我不想與他在嘴巴上一爭高下,於是轉而說道,“你放聶曉婧出去,我這就把銀簪拋過去。”
“道爺沒有那麼傻,你這廝也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再敢囉裡囉嗦,道爺就不要你那枚銀簪了!”天鼠道人不容商量地叫我馬上把銀簪拋給他,否則他這就轉身離開、等我們死後再來。
低頭瞧了瞧漸弱的火勢和已經不多的汽油和衣物,我不敢久拖,於是馬上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言而有信,你接好了!”
說罷這些,我立即將手中的那枚銀簪用力地朝他扔了過去。
那枚銀簪好像離弦之箭一般疾速而去,雖然擊穿了幾隻吸血蝙蝠,但那個自稱“天鼠道人”的傢伙仍舊躲得嚴嚴實實、仍舊沒有露出真容。
不過,隨着那片吸血蝙蝠羣的向前推進數尺,我知道對方已經拿到了那枚銀簪。
於是我馬上高聲叫道:“銀簪已經送出,還請你言而有信放聶曉婧出去。”
天鼠道人隔着密密麻麻的蝙蝠羣哈哈大笑:“道爺只知成爲王敗爲寇、勝者主宰一切,卻從來不知‘言而有信’是個甚麼東西!”
金無血馬上勃然大怒,高聲喝罵道:“無恥之徒!還好意思稱什麼道爺,你修的是你孃的什麼道……”
不等金無血罵完,天鼠道人就哈哈大笑着漸行漸遠:“道爺不知道甚麼是無恥有恥,只知道區區數言就騙得銀簪一枚。且等道爺好好琢磨一下銀簪裡面的玄機,再來替你們收屍也……”
雖然我根本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不過是想要儘量讓他靠近我們,從而想辦法生擒於他,但是我也沒有料到他居然會無恥得這麼爽直不諱。
於是我也笑着說道:“哈哈,無恥事小,關鍵是無知,聽聲音都那麼大年紀了,竟然還會被我給騙住——其實從北瀆神殿下面那副棺材裡面找到的是一枚珠花簪,真正的秘密玄機是藏在珠子裡而不是那枚銀簪!”
本來漸漸遠去的那羣吸血蝙蝠果然馬上停了下來。
我立即捏出一枚珠子,同時用手電筒照了照,然後衝着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叫道:“你瞧,就是這枚珠子!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那個銀簪較粗的一端,那上面的孔就是用來穿線系珠的!”
天鼠道人果然再次開口,很是直接地說道:“快點兒拿給道爺瞧瞧!”
“你總得拿出點兒什麼作爲交換吧?”我有些意外地怔了一下,“至少,你給一個理由?”
“要甚麼理由?只要道爺喜歡、道爺需要,你這廝趕快拿來就是了!”天鼠道人不假思索、理直氣壯地回答說。
金無血在旁邊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天鼠道人跟《水滸傳》裡面的沒毛大蟲牛二是一路貨色,完全是一個潑皮無賴啊!”
我則是略一思忖,先是扭頭瞧了一下聶曉婧,這才衝着天鼠道人再次開口:“這樣吧,我也不要求你能放過我們了,只要你能近前讓我瞧瞧你的模樣,讓我知道一下我究竟死在了什麼人手裡,我就把這枚珠子送給你,怎麼樣?”
心有靈犀的聶曉婧馬上心領神會地輕輕點了點頭。
天鼠道人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答應了:“好!不過你如果膽敢戲耍道爺的話,待會兒等你被咬倒地時,道爺一定要你哀嚎三天三夜再去面見閻羅王!”
說罷這些,只見那羣吸血蝙蝠展翼左右一分,從中間露出來一個瘦如竹竿一樣的傢伙。
手舉強光手電、睜大眼睛仔細一看,我心裡面不由得猛地一驚——那個瘦如竹竿的傢伙腦袋碩大、眼窩深陷,看上去簡直好像一個骷髏差不多。
不過,還沒有等我看清楚自稱天鼠道人的傢伙究竟是戴個面具還是像木無瞳、土無耳那樣天生是個怪胎,那羣左右分開的吸血蝙蝠就合成了一片。
“不行,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楚!”我很是認真地說道,“而且這個珠子也不比銀簪那種東西,我根本扔不了那麼遠!”
天鼠道人表示只要我把珠子扔出去就好,他會讓天鼠給他銜過去的。
我表示還沒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呢,自然是不能把珠子扔給他;反正是必死無疑,我乾脆把這個穿線孔內明顯有異的珠子給扔進火裡燒燬它。
不知內情的金無血很是認真地勸我千萬不要把珠子給天鼠道人,就連卿書安也非常懇切地勸我不要那樣做。
天鼠道人又遲疑不決了一會兒這才冷笑着慢慢走近:“道爺知道你想要做些甚麼,只是就憑你們幾個,看清道爺真容又能如何?”
“看清你的真面目,至少不做糊塗鬼,至少可以知道我們是死在什麼人手裡面的,”我毫不猶豫地舉起那枚珠子,“只要你再往前走幾步讓我瞧瞧,我馬上就將這枚珠子扔過去,否則就落在火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