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面剎那間就明白了——許心正這次搬來的高人,應該是個懂得控蛇馭蛇之術的傢伙,他們根本沒有必要近前與聶曉婧硬拼!
瞧了瞧呈包圍之勢緩緩游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毒蛇,我一時深感束手無策。
“真是對不起呀胡君堯,這次連累你了。”聶曉婧俏臉蒼白地輕聲說了一句,言語之間充滿了歉意與絕望。
“先想辦法活着出去纔是正事兒!”
幾年的當兵經歷讓我在關鍵之時保持着鎮定冷靜,我橫起眉頭一邊非常簡潔地說了一句一邊迅速四下瞧了瞧,想要找株大樹攀爬上去先緩解一下燃眉之急、之後再作其他打算。
可惜的是附近都是一些荒草亂藤與荊棘棵子,僅有的一株大樹至少也在三十米開外,根本沒有辦法衝過去。
這個時候,那些大大小小、各種顏色形狀的毒蛇們一個個頻頻地吞吐着信子慢慢朝我和聶曉婧圍了上來,最近的已經不足五米了。
“對不起呀胡君堯,我不怕死但最怕這些東西,我,我得先走啦!”聶曉婧聲音微微顫抖地衝着我說了一句,立即拔出了短刀就要朝脖子劃去。
我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右腕兒低聲喝道:“先別急着死啊,大不了你騎我脖子上我馱着你衝出去,總比兩個人都死在這兒要好!”
聶曉婧略顯羞色地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我真的最怕這種軟軟黏滑的冷血小東西,沒想到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去追查真相了……”
面對漸漸逼近的各種花花綠綠、或豔或暗的毒蛇,身手極好的聶曉婧也是無法掩飾女孩子天性中的柔弱膽怯,明淨明澈的美眸中明顯流露緊張、驚恐與絕望之色。
不過,看樣子她遺憾的不是這次丟了小命,而是沒有機會再去追查當年那個神秘事件的真相了。
“哼哼,這次讓你們兩個插翅難逃,我要看着你們被毒蛇活活咬死!”站在幾十米外的許心正衝着這邊冷笑着。
前後左右的毒蛇越圍越近,那種特有的腥臭氣息已經撲鼻而來。
情況危急之下,我只得一邊低聲勸說聶曉婧千萬別犯傻自殺,大不了我胡君堯馱她衝出去,一邊決定用兔子槍試上一試能不能嚇退那些毒蛇、殺出一條血路。
一念至此,我立即擡起兔子槍,衝着距離最近的那些毒蛇扣動了扳機。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伴隨着嗆人的硝煙氣味兒,那些原本昂着腦袋、吞吐着信子的毒蛇立馬死傷一片、翻滾一片。
就連旁邊完全沒傷着的毒蛇也好像受到巨大驚嚇一般紛紛縮着身子伏到了地上,個別膽小的更是直接轉身就溜。
“快跑!”我心裡面猛地一喜,急忙低聲示意聶曉婧跟我一塊衝出去。
可惜的是根本不容我和聶曉婧趁機奪路而逃,後面的蛇羣就立即就涌了上來,將那個一兩米寬的出口瞬間給堵了上去。
與此同時,許心正在遠處哈哈大笑,說是那些劇毒之蛇訓練有素,豈能因爲我一杆破槍而放過你們啊。
見兔子槍的巨響和簸箕大小的殺傷範圍並不能嚇退那些毒蛇,我乾脆把手裡面的兔子槍給砸了過去也免得礙手礙腳的。
受到驚嚇的羣蛇好像犯怒了一樣,也好像接到了命令訊號似的,一個個豎起半截身子昂着腦袋迅速衝了過來。
“情況緊急、恕我失禮!”
既然反正是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一咬牙乾脆豁了出去,立即抱起聶曉婧將她扛在了我的肩膀上,然後拼命地往外衝出。
顧不得聶曉婧在我肩膀上的驚叫,顧不得腿上隱隱疼了幾下,也顧不得腳上小腿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盤住纏住,我咬緊牙關踏着那些或紅或黑的毒蛇,以最快的速度朝遠處衝了過去……
腳下的長蟲滑溜溜的,幸虧我從小練習傳統武術後來又在部隊摔打了幾年,所以下盤較穩而且意志還算堅強,腳底下哧滑了好幾次我也並沒有摔倒下去。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口氣衝出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毒蛇包圍圈,我這纔將扛在肩膀上的聶曉婧放了下來並低聲催促道:“快跑!”
“胡君堯……”被我放到地上的聶曉婧並沒有迅速離開,而是哭了起來。
“少說廢話趕快走!”我一邊厲聲催促着聶曉婧,一邊用力甩掉纏在小腿上面的幾條鮮紅的小蛇。
或許是剛纔拼盡全力的一陣快跑衝刺讓氣血涌動太快、導致毒發太快了吧,我感到眼前一陣眩暈,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差點兒一頭栽倒下去。
與此同時,我也感到兩條腿麻木僵硬得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厲害,根本就沒有辦法與聶曉婧一塊逃離。
“快跑啊你!都死在這兒又有什麼用!”我再次衝着聶曉婧叫了一聲,心裡面很是着急生氣。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剎那間瞪大了眼睛、深感震驚——
聶曉婧不但沒有迅速離開這兒,反而咬了咬嘴脣細眉一橫,轉身連砍帶折、非常麻利地弄斷了一棵手腕兒粗細的小樹苗,瘋了一樣掃打着陸續追趕上來的羣蛇!
“你,你這是幹啥啊你,快跑啊……”我感到呼吸有些不暢,兩條腿也麻木得越來越僵硬了。
大大小小、或紅或黑的毒蛇很快就涌上來很多很多,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大片,一個個昂着腦袋吞吐着信子殺氣騰騰的。
剛纔看到有長蟲出現就嚇得俏臉蒼白的聶曉婧,這個時候居然像換了個人一樣,極是兇狠凌厲地揮動着手裡面那棵一丈多長的小樹苗,把羣蛇抽掃得翻滾一片。
真是一人拼命十人難擋,原本就身手極好的聶曉婧突然發起狠來,那些毒蛇不但根本無法接近我,反而被她打得抽搐着、翻滾着。
可惜的是密密麻麻的毒蛇實在是太多太多,很快就將我們兩個再次圍在了中間。
而原本極是害怕這種冷軟黏滑蛇類的聶曉婧,這個時候居然神勇得無可匹敵一樣,揮動着長長的小樹苗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把試圖接近我的毒蛇掃死掃傷得嘶叫着翻滾着,血腥的氣息越來越濃。
僅僅不過數分鐘的工夫而已,聶曉婧居然把縮小的包圍圈漸漸擴大了許多,讓那些毒蛇根本就接近不了我……
這個時候,許心正他們幾個人也跟了過來,但是我發現他們並沒有近前動手的意思。
不知道他們究竟用的是什麼手段,原本被大開殺戒的聶曉婧震懾得開始後退的羣蛇,這個時候居然再次紛紛涌了上來。
“聶曉婧你,你快走……”我感到即將支撐不住了,只能盡力大聲催促她別再管我、趕快離開這兒。
聶曉婧並沒有搭理我,反而將那根小樹苗揮舞得更加凌厲兇狠,簡直像瘋了一樣,涌圍上來的毒蛇被聶曉婧掃死掃飛得越來越多。
由於動作太過凌厲,我發現從聶曉婧風衣口袋裡飛出去個東西摔到地上成了兩半兒——是個象牙白的小手機。
我心裡面不由得對她肅然起敬了——這個纖纖細細的小丫頭居然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很重情義,剛纔她明明是可以逃生的,但她竟然會如此拼命地留在這兒!
只可惜這並非我胡君堯的本意,她逃與不逃我都一樣是沒有可能活下去了,既然如此,何必非要兩個都死在這兒呢!
不夠理性啊!
再次厲聲催促了幾次,聶曉婧仍舊一言不發地不肯獨自離開,只是拼命地揮掃着、抽打着,不許任何毒蛇靠近我。
大約幾分鐘的光景,我突然聽到從許心正他們那裡傳來了一個震驚痛惜又着急的聲音:“那丫頭瘋了,真的是瘋了!這不行,這絕對不行!照這樣下去我的龍兒很快就會被她打死完的……”
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如何控蛇馭蛇的,反正只聽他們當中有人極是痛惜地哀嘆了兩句,接下來那些大大小小的毒蛇彷彿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一般,像大海退潮似的紛紛掉頭遊走。
真是來也突然、去也迅速,那些能夠致人於死地的毒蛇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許心正他們那幾個人也並沒有藉機衝上來,而是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臉上汗涔涔的聶曉婧這才急忙丟掉手裡面的那棵小樹苗,抿着嘴脣非常麻利地脫掉了她那件米黃色的風衣並且撕成了幾條,然後俯下身來捆紮住了我的兩條腿。
將我的兩條小腿分別緊緊捆紮好以後,聶曉婧迅速揀起旁邊被摔成兩半兒的手機瞧了瞧摁了幾下,然後又丟到了地上,接下來居然把我橫抱了起來迅速朝嶺下衝去:“胡君堯你堅持下,我帶你去醫院!”
我知道聶曉婧用布條捆紮的辦法是爲了延緩蛇毒進入心臟和大腦,然後把我儘快送醫搶救。
但我更知道我胡君堯這次根本沒有半點兒被搶救的必要,根本不會有死裡逃生的機會。
除了我已經感到呼吸困難、吞嚥困難和四肢僵硬麻木以外,從這裡到醫院至少也有幾十裡地,在時間上也是根本來不及的——這裡到山腳下的一段路根本無車可搭,路太窄了,不通車。
“我活不了啦,放我下來,你自己走吧。”我努力掙扎着勸說道。
“不,你不能死!你一定要堅持下!”聶曉婧平託橫抱着我清淚直淌地一邊說一邊飛步朝山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