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內已經站滿了人,一股子血腥味在我走進房門的剎那便撲面而來,我的心已經冰涼到了極點,似乎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現在腦海裡還在迴盪着蕭悅的微笑。。。和她清雅美麗的容顏。。。
先前我們還坐在一起聊天,可是,可是現在卻已經陰陽兩隔,陰陽兩隔嗎?我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從小到大我看過很多的生離死別,也看到過很多不得已的無奈,但現在我的心爲什麼會那麼難受?爲什麼?
“女兒啊——”
直到廳室內響起師伯的一聲大哭,我猛然看向廳室的地面,只見一張泛黃的竹蓆上,安靜地躺着一具恐怖到極點的屍體,雖然她的脖頸已經血肉模糊,但我從她的臉上還是輕易地認出了她,她正是先前還和我聊天的女孩,她。。。正是蕭悅!
無聲的眼淚,自我的臉頰無聲無息地滑落而下,我心裡很難受,但爲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只知道這會兒也想像師伯那樣大聲的哭一聲,哪怕是一聲也好啊。。。
蕭悅的脖頸似乎被人活生生擰斷的,裂口處,還有着極度撕扯的痕跡,是誰?!是誰這麼狠毒?!竟然連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孩都不放過,居然下這般慘無人道的毒手!
我猛然看向蕭秉生,我還記得那會兒蕭悅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就進了房間,還有她曾想說知道蕭秉生的壞事,咦!難道是蕭秉生爲了殺人滅口?!可是蕭悅在和我聊天的時候師父已經出來找我了,蕭秉生不應該在旁邊偷聽纔對,那。。。
還未等我開口指認蕭秉生,倒是被蕭秉生搶先跳出來大聲指着我叫道:“是他!我明明看到這小子在做法事前進過悅悅的房間,也就是說在悅悅出事前見的人是這小子,那殺死悅悅的人就一定是他,初七!”
“啊?我。。。”不知怎的,這會兒我的舌頭咋還不好使了呢?我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辯駁了,我支支吾吾一聲,只見四周的人都用極其冷漠和憤恨的眼神向我看來,尤其是正在極度悲傷的師伯和師伯母,他們眼含淚花,但看向我的眼神卻在像看一個死人般冷漠和厭惡,我。。。
我急忙看向師父楊遠山,現在恐怕能夠洗清我清白的人就只有師父他老人家了,誰知楊遠山的臉色頓時一冷,大聲向我斥責道:“小畜生,跪下!”
我腦殼猛然一懵,師父他老人家難道也相信了蕭秉生的話不成?也認爲我是殺死蕭悅的兇手?但面對師父的指責,我不敢反駁,當即老實地跪了下來,楊遠山繼續罵道:“哼!小畜生你還有什麼話說?快說?!”
楊遠山說完就一直盯着我看,我愕然愣了愣,他爲什麼重複強調讓我說?讓我說什麼呢?難道讓我說是怎麼殺死蕭悅的嗎?可是我並沒有啊!
但我馬上發現楊遠山的眼神不對,他的臉色雖然冷着,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半點冰冷,似乎另有深意,但我實在太笨,我想不出他想表達什麼意思,但我只要知道他老人家心裡明白不是我殺死蕭悅的就行,我當即大聲叫道:“師父!我沒有殺死悅悅姐!那會兒我倒是看到——”
“狡辯!”蕭秉生突然大聲打斷我的話,然後惡狠狠地叫道:“老爺,這小子還敢稱悅悅爲悅悅姐,那他也就是承認了在悅悅遇害前見過悅悅,這麼說不是他還會是誰?”
師伯突然伸出手示意蕭秉生住嘴,然後緩緩伸出手指指向我,道:“初七!你承不承認殺死了我女兒?!”
這一個個字眼彷彿從師伯的牙縫內擠出,可見他對蕭悅的疼愛之情,也可見他對我的憤恨已經到了極點,可是我真的沒有殺死蕭悅,甚至我連殺蕭悅的理由都沒有,我爲什麼要殺死她呢?總該給我一個理由吧?
楊遠山突然來到我身前,冷聲道:“小畜生,還記得昨夜我們在義莊見到的那些孤魂野鬼嗎?他們都是什麼死狀?爲什麼我們到這古炮鎮後見到的人都是驚慌失措之狀?現在我告訴你,她們大多都是年輕的女孩子,也就是說,她們是被歹人害死的,而古炮鎮裡的人爲什麼會這樣,那就是因爲他們擔心自家的女子也受到如此對待,都在害怕那個害人的兇手,而蕭悅的死竟然和那些陰魂一樣,都是被扭斷了脖頸,也就是說,害死那些陰魂的人,也就是害死蕭悅的人,難道。。。這個人不是你嗎?嗯?!”
我突然被楊遠山莫名其妙的解釋給弄糊塗了,他說的真的太對了,義莊所見的那些陰魂的確都是年輕女孩子,他們大都是脖頸有撕裂的痕跡,尤其是那個長舌頭的男鬼所抱着的女鬼頭顱,她的脖頸也有撕扯的痕跡,現在又是蕭悅,這一切居然聯繫的這麼密切,而楊遠山這麼一解釋,好像我若是承認了是我殺死了蕭悅,那我也就是殺死那些陰魂的兇手,可是這。。。這怎麼可能呢?
師伯緩緩站起身,眼珠充血地死盯着我,道:“古炮鎮數十條人命,現在又是我女兒,你到底敢不敢承認?!”
我心裡此時真的如鍋底灰,硬說是黑的也不行了,因爲現在所有人都認爲我是黑的,但我沒有做就是沒有做,我咬了咬牙,道:“師伯!您待初七恩重如山,師伯母又待初七這麼好,而且悅悅姐生前也已經和我成爲朋友,試問,我爲什麼要殺死悅悅姐呢?我又爲什麼要殺死,殺死這裡那麼多的人呢?況且我剛剛拜入師父門下,就連腳上的硬功夫都還沒有練會,卻說我殺死了人,這。。。這些如何讓我承認呢?”
“哈哈哈。。。”師伯突然眼含淚花仰天大笑,然後猛然怒聲喝道:“別以爲你不承認我就沒有辦法知道,現在我就把悅悅的魂魄召回,我要親耳聽悅悅怎麼說,我倒要看看兇手是誰?!”
“老,老爺,悅悅就是這小子殺死的,還。。。還要打擾悅悅泉下安息嗎?”突然,蕭秉生臉色有些不自在地問道。
師伯冷眼掃了一眼蕭秉生,繼而怒哼一聲,彎身到蕭悅的頭頂前,伸出右手手指咬破,瞬間點向蕭悅的額頭眉心處,然後左手掐出道指,口中急急念道:“蕩蕩遊魂何處留存,虛驚異怪墳墓山林,今請山神五道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竈君,查落真魂,收回附體,築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
師伯母突然適時哭喊了一聲:“女兒快回來~~~”
“嗯?”師伯突然臉色一變,立刻按照剛纔咒語又唸了一遍,而師伯母最後也同樣喊了一句這樣的話,但場內卻沒有半點變化!
楊遠山突然看了一眼旁邊的蕭秉生,然後看向師伯道:“師兄,悅悅的魂魄可曾召喚回來?”
師伯輕嘆一聲,搖頭道:“沒用啊,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悅悅的魂魄已經被人徹底打散了?否則我應該已將其召回了啊,這。。。”
“老爺!還召什麼啊,兇手就是初七!”蕭秉生突然急急叫了起來,這時我分明看到他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但他的臉色卻是異常的安定,我現在倒是越來越懷疑這個人了。
“嗚嗚~~~大師。。。初七兄弟不是兇手,兇手。。。就是他!嗚嗚~~~”
“呼~~~”
一股陰涼的氣息伴隨着一陣陣陰冷的哭泣自廳室外緩緩傳了進來,我驚愕地四下看了一眼,卻發現除了師父和師伯外,其他人都是仿若未聞般依舊呆呆地看着蕭悅的屍體,難道他們都沒有聽到這道聲音?而蕭秉生,明顯也緩緩扭過頭看了一眼廳室外!
師父楊遠山看向外面,外面的傳來的聲音竟然是那個依附在手帕上的鴛鴦上面的長舌頭男鬼,他不是抱着他未過門妻子的頭顱進入手帕內了嗎?再說沒有師父的允許他們是不能離開手帕的,但此時我發現,他的手中居然捧着兩個頭顱,而且還都是長髮女鬼的頭顱!
楊遠山厲聲斥道:“是你們?!爲什麼離開手帕?現在又爲什麼站在門外不肯進來說話?”
被楊遠山這麼一說話,四周的人皆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但他們明顯什麼也沒看到,看來長舌頭男鬼沒讓他們看到吧,只聽長舌頭男鬼嗚咽着說道:“大師,並非小人不進去,乃是進不去啊,那位大師在門頭上掛着一面太極鏡,若是我們進去,只怕要被其照得魂飛魄散的,嗚嗚~~~”
師伯突然明瞭地“噢!”了一聲,道:“難怪我召不回悅悅的魂魄,原來是我所掛辟邪太極鏡的原因,你。。。你手中抱着的都是誰的頭?!”
只見長舌頭男鬼揚起左手上的女鬼頭顱嗚咽道:“這是小人未過門的媳婦,這一個。。。正是您的女兒蕭悅的頭顱啊,嗚嗚~~~”
“啊?”師伯幾乎是和師父同時叫了起來,而我分明還聽到一個人的聲音,正是臉色驟然大變的蕭秉生,他的腳步明顯在一點點地向後移動,可是就這此時,師父楊遠山似乎早已有所準備,只見他大步一跨,單手一揚,一根紅繩“嗖!”的一聲向蕭秉生的手臂扯去,緊接着楊遠山用力一拽,單掌壓在蕭秉生的後背脖頸上面,另一隻手則一翻將蕭秉生的手臂扭在身後!
看到這一幕,我猛然明白過來,我終於明白剛纔楊遠山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看來他也早就懷疑這個蕭秉生了,嘿!
師伯不管不顧地衝出廳室,雙手顫顫巍巍地接過蕭悅的陰魂頭顱,我終於看到,看到了蕭悅的面容,她的眼角在流血,流着黑色的血液,不知爲什麼,我的心猛然一陣刺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