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場上劍拔弩張的氣勢,所有人都擔憂這南海祭天之禮不會那麼順利完成,不過敖若馨卻依舊面色從容。
簡雲楓忽然出聲對身邊的蔣問說道:“等下若是動起手來,你只要保護好念心便成,若是還有餘力,便衝上那祭天台,最好能護住雅兒安全。”
蔣問眼神一凝,低聲道:“那你呢?”
轎子內一陣沉默,許久才傳出一聲有些吃力的聲音。
“快了,已經到了最後一關了。”
蔣問雙眼圓睜,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說……”
“嗯,不錯。”
“可是,你在玄陽洞吸收了那龍蚌真珠後不是還要三月之久?現在只是過了不到兩月……”
“哈,那老頭說的時間是最保守的估計,而且你莫要忘了,我手中還有一卷玄陽真人留下的佛法心得。我藉此佛經冒險配合慈航心法突破玄關,想不到居然被我蒙對了,這佛門心法對衝破玄關確有很大幫助。”
蔣問眉頭一皺道:“那老頭不是跟你說一年之內不可妄動真元,否則便有性命之憂,你就不怕體內真元反噬落得個魂飛魄散?”
“三個月已經太久,時間來不及了。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打算,而且我用的乃是佛門心念之術,並不會引動體內真元,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蔣問不語,半晌後才問道:“你還需要多久?”
“最多一個時辰。”
祭天台上的敖若馨終於動了,只見她輕輕取下頭上那枚竹製髮簪握在手中,這髮簪自簡雲楓遇見她的時候便已經戴在她的頭上,雖然比起那些金釵玉釵來顯得有些樸素,但是這髮簪戴在敖若馨的頭上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韻味。那古樸簡單的造型,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靈動脫俗,無路她如何打扮,這髮簪總是能和她相得益彰,真有一種大巧若拙大音希聲的美妙感覺。
敖若馨看向手中竹簪的目光漸漸凝重起來,接着,她從指尖逼出一滴紅色鮮血,對着那竹簪輕輕一抹,這枚短小的竹簪便自行飛起,懸於她上空。
就在竹簪升空的那一刻,那八條龍柱忽然不住地震動起來,柱子上刻着的八條巨龍居然同時飛離而出,在祭天台的上空不住盤旋,龍吟陣陣,雲吞霧隱,空中異象乍現,引得人盡皆側目。
而那枚短小的竹簪也開始慢慢變化,青色光華隱隱流動,頃刻間,一卷青氣繚繞的古樸竹簡便出現在空中,竹簡四周,寶光縈繞,八龍盤旋,緩緩託着竹簡飛離祭天台,一直升至半空才停下。
原來這就是無字天書,一直被敖若馨戴在身上,難怪別人怎麼也找不到。這無字天書的秘密就連敖風也不知道,乃是歷代龍王私下相傳,除了敖若馨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人知道這無字天書的真實模樣。
敖若馨閉上雙眼,雙手託天,口中默唸咒訣,正要開天書測天機之時,突變頓生。
簡雲楓早就預料到一定有人會阻止敖若馨開天書,因爲這天書一旦開啓,百年之內便再無用處,那夥人既然要來搶天書,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許和天書的另一個秘密有關,而爲了那個秘密,他們是絕不容許敖若馨打開天書的。雖然簡雲楓有預料,但他想不到的是,先動手的不是夏巧玲,也不是那赤頂金鰲龐海,而是一直不動聲色的暮雨還有他身邊的豔無雙。
只見一篷碧綠色的暮雨針如春風吹雨一般往祭天台上的敖若馨飄去,而豔無雙手中卻射出一道細不可見的銀絲,直取半空中的無字天書。
這兩人的動作顯得如此突兀,居然敢在南海萬千水族面前公然動手,可是簡雲楓知道這兩人不過是導火索罷了,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早已伺機待發的龐海大喝一聲:“大膽逆賊!”整個人好似一團金光,也一道往那祭天台飛去,看似去救敖若馨,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赤頂金鰲絕不會是衷心護住的角色。
而他帶來的那些個東海黑甲水族,也立刻行動了起來,這些東海水族紛紛往祭天台涌去,他們並沒有多大的動作,可是這一大片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水族同類卻將南海水族兵將的去路和退路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也是龐海早就安排好的,祭天登基乃是南海龍宮的大事,祭天台周圍方圓數裡都整整齊齊地佈滿了南海水族兵將。原本這樣固若金湯的陣勢是爲了防止意外,誰料卻被龐海利用,他帶來的東海水族兵將不和南海水族動手,只是一個勁地往前擠,趁着人羣間的空隙,紛紛出現在南海水族隊列之中。就像銀色的沙盤裡忽然倒入了一碗黑色的墨汁,瞬間,祭天台周圍密密麻麻的銀黑二色已經彼此糾纏在一起,再也無法輕易分開。而龐海這鎮東將軍的動作在萬千水族眼裡是去護主的,那些拼命往裡擠的東海水族好像也是爲了去保護敖若馨,被擠得七零八落的南海水族兵將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他們總不能無緣無故對這些東海兄弟動手,可是自己面前的路全部被這些傢伙給擋住,而且這些傢伙似乎故意與自己等人爲難,每隔幾步便會出現一小股黑色洪流擋在自己面前。南海水族兵將只能氣得乾瞪眼,無奈之下,索性也一個勁地往裡衝,
原本這水族兵將的隊列是呈一個玉環狀,將祭天台給團團圍住,這玉環自然是外大內小,現在外面的人都往裡面擠,裡面的空間有限自然容不下這麼多人,人與人之間越來越緊,到最後正的成了水泄不通。雖然有南海將領在不斷地高聲指揮,可是他們的部下都被突然涌進來的東海水族給衝亂,那些東海水族口中還不住喊着“捉拿逆賊!”人聲鼎沸,一時間哪裡還能維持軍隊秩序,只能眼睜睜看着局面越來越混亂。
其實,若是在海中,這樣的情況是不會出現的,在海水之中,這些南海水族如魚得水,能來去自如,就好比是金丹修爲的高手能在空中自由御劍飛行一樣,就算出現混亂也自有調度之法。但是這祭天台周圍數裡的海水都被那鎮海鼎給排開,四周都是一片空地,南海水族到了地上空有一身本領使不出來,這些普通水族士兵雖然是精銳,可卻還無法在空中飛,只能磕磕碰碰擠來擠去。
看來面前發生的這一切,早就在有心人安排之下,而且此人對南海水族兵將的排兵佈陣之法以及他們的弱點,還有祭天台四周的佈局都瞭如指掌,否則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間就將這麼一支精銳雄獅搞得接近癱瘓。
而祭天台之上的敖若馨更是險象環生,不過敖若馨的安全簡雲楓早有了準備,關鍵時刻,和龐海一起飛起的還有一人,便是一直等在祭天台旁邊的言木,論身法言木可要比龐海這隻千年老鰲快了許多。
只見言木一聲冷哼,單袖一捲,就將一大片碧綠色的暮雨針盡數倒捲了回去,驚得暮雨只能飛身躲避,他可不是言木的對手。不過言木也無暇多顧暮雨,接踵而至的龐海胖乎乎的身子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兩人修爲相去無多,便在祭天台上展開身形,對打起來。
鰲乃海中一霸,通曉水性,而這赤頂金鰲卻更有一樣本事,他體內還有一枚離火珠,不但能御水,還能御火,水火相濟,陰陽相合,難怪他能在東海站得住腳,本身實力也不容小覷。可是現在這祭天台周圍方圓數裡都沒有海水,龐海只能依仗體內的離火珠噴出一道道火焰纏住言木,而言木的陰火之術卻要比龐海的妖火厲害數分,若不是他赤頂金鰲有一身堅硬無比的銅皮鐵骨,恐怕三兩下就被言木給打飛出去。言木雖然穩佔上風,但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這老鰲,他身上的那個堅硬龜殼早已被他煉化成一件寶甲穿在身上,能夠擋住言木的大多數攻擊。
暮雨此刻騰出手來,也一併隨着豔無雙去搶空中的無字天書,那八條巨龍雖然兇悍,但也只不過是幻化出來的死物,經不起兩個魔胎高手的聯手攻擊,不出片刻就煙消雲散,眼看那捲青氣濛濛的古樸竹簡要被兩人得手,道門這邊終於有了動作,赤松子背後長劍宛如一條銀色長龍,夾帶着一股澎湃的道力,在豔無雙和暮雨面前劃出一條不可僭越的冰霜屏障來,一見這名動天下的玄冰真氣,暮雨心中就暗罵道:這該死的老道士來湊什麼熱鬧。
見無字天書有赤松子持劍守着,一時間蠢蠢欲動的魔道衆人反而變得遲疑起來,這赤松子是道門出了名的怪脾氣,平日裡對人待客也總是冷着一張臉,數十年都似乎未曾見他笑過,他對於那些個魔道宵小更是出手不留情,他整個人就像他手中的劍一樣,如一座冰川聳立,在諸多道門同修之中顯得格格不入卻又如此讓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