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連忙走近那處石壁,用桃木劍仔細颳去文字上的青苔,上面的字頓時清晰可辨,並且比剛纔那句詩更加清晰,顯然是後期刻上的。
依然是大篆文字,字跡工整,吳志遠仔細辨認,上面寫着這樣一句詩:“小憩千年人不識,桃花春漲洞門關。”
這句詩的意思也比較易懂,前半句“小憩千年人不識”與剛纔看過的“我來醉臥三千年,且喜人世無人識”這句詩的意思是一樣的,是說這個人在這裡住了三千年,從來沒有人見過他。詩句裡的“千年”,並非確切的“一千年”之意,古人的理解中,千年可以指一千年,更多的時候是指幾千年,而在這裡顯然是指剛纔看過的那句詩中的“三千年”。
後半句“桃花春漲洞門關”,吳志遠琢磨了好久,他對古詩文了解不多,小時候只讀過《三字經》《千字文》,唐詩宋詞也讀過不少,但對其意義卻從沒有過深究。冥想半天,他隱約明白了這後半句詩的意思,它的意思可能是說,當春天桃花盛開的時候,湖水上漲,這裡的門就會被關閉。
如果真的是這個意思,那與實際倒極爲相符。此時已是晚冬,也是鄱陽湖枯水期,水位下降,石鐘山內的這條山洞的洞門纔會顯露出來,而來春季節,桃花盛開之時,枯水期過,水位就會上漲,這山洞就會被淹沒在湖面以下,也就是詩句中所說的“洞門關”了。
此時,那個問題再度回到了吳志遠的腦海:枯水期過後,這裡全部淹沒在了湖水中,那個人又是如何在這裡“醉臥三千年”的?
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吳志遠凝視着石壁上的兩句詩,爲了看清這兩句詩的全貌,腳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可就在這不經意間,右腳跟一下將一個陶罐踢倒,吳志遠猛一縮腳,可已經晚了,那陶罐瞬間倒地,因爲在水中浸泡了幾千年的緣故,一下摔得粉碎。
本以爲裡面會再次出現泡得發脹的死嬰屍體,可令吳志遠意外的是,陶罐內裝着的並非死嬰,而是一堆凝結成塊狀的黃sè的東西,打眼一看,倒像是金子。
吳志遠不貪戀錢財,是以心中並無波動,只是蹲下身來,用桃木劍撥弄那堆黃sè東西,用力一戳,竟戳下來一塊。他心中好奇,將戳下來的那一小塊黃sè東西拿在手裡,手指輕輕一捻,這才發現這東西根本不是金子。
因爲質地純正的金子雖比銅鐵要軟,但絕對比手裡這東西要硬,這東西一捻就成了粉末狀。
“是硫磺!”吳志遠將那粉末放在鼻前一聞,聞到了 一股刺鼻的氣味。
這種氣味吳志遠十分熟悉,因爲硫磺也是一味中藥,五叔家就有少許,他從來不允許村子裡的孩子**動,但吳志遠還是偷摸着打開罐子聞到過一次。
“這裡居然有硫磺?”吳志遠又驚訝又疑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如果是古墓,誰會在自己墓裡放硫磺,難道是爲了防腐?即便是爲了起到防腐防蟲的作用,那硫磺也應該灑在墓室內四周,而不是封裝在陶罐裡。
沉思片刻,吳志遠得不到答案,他的目光掃向石臺上其他的陶罐,心想如果要得到其中的真相,多打開幾個陶罐或許可以找到線索。
想到這裡,也便不再顧及陶罐內是否有死嬰屍體,他走到臨近的一個陶罐前,彎腰一抓陶罐頸部,就要將它提起摔碎。
然而,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吳志遠抓住那陶罐的頸部用力一提,居然沒有提動。他以爲這陶罐內裝着極爲沉重的東西,於是彎下腰來再次用力,可無論他用多大的力氣,那陶罐像是長在了地上一般,始終紋絲不動。
經歷了這麼多,吳志遠已經能從這陶罐的反常中看到蹊蹺。他環顧石室,發現一切如常,便蹲下身來仔細查看這陶罐。
這是一個敞口束頸陶罐,上腹鼓,下斜收,上腰有對稱條紋橫條,陶罐腹部飾有花卉圖案,線條雖粗但逼真,看形狀像是桃花。
吳志遠仔細觀察了這陶罐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他將桃木劍放在一旁,兩手抓住陶罐的口部,向右用力旋轉,那陶罐頓時跟着順着他發力的方向轉動,還伴隨着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
吳志遠知道自己找到了這陶罐的玄機所在,於是繼續用力旋轉,只聽得石臺對面的石壁上突然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吳志遠擡頭一看,只見對面的石壁離開了一道口子,原來那是一道隱形的石門。
隨着陶罐的轉動,對面的石門緩緩開啓,一條通道在石門後顯現出來。
吳志遠見狀心中大喜,連忙起身跳下石臺,快步走到石門前,他擡頭一看,石門內的通道上方刻有兩個大篆體大字,吳志遠一眼便認出那兩個字,寫的是“丹房”二字。
“丹房?”吳志遠喃喃道,丹房是道士煉丹的場所,茅山派是符篆道派,並不煉丹。但一些道家門派有煉丹治病、求長生助修行的做法,這樣的道家門派古已有之,並不稀奇。
不過在這裡居然有道士煉丹的丹房,就絕不是稀奇所能形容的了。
吳志遠轉身看了看石臺上的大小陶罐,陶罐裡的硫磺和死嬰屍體也就得到了解釋,這些都是煉丹的藥材。
雖然有些駭人聽聞,但古時一些道士爲求長生,或滿足當朝的統治者長生不老的yù望,會想盡一切辦法煉製長生不老藥,以剛出生的嬰孩作爲藥引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想到這裡,吳志遠喟嘆一聲,他不想去探究這裡曾發生過的塵封往事,只希望能儘快找到紫虛萍實。於是不再遲疑,走進了石門內的通道中。
通道兩側的石壁上也嵌滿了夜明沙,倒也比較明亮,腳下滿鋪石子,雖有少許青苔附着,但也並不打滑。
這條通道不算狹窄,可容四人並肩而行,通道也不長,只有十幾米,通道的盡頭沒有石門,而是另一間石室。
吳志遠站在這間石室的入口,沒有冒然踏入,防止石室內潛在的危險。
他仔細打量石室內的佈局,發現這間石室空間極大,約摸是擺放陶罐的那間石室五六倍,石室的最西端擺放着一個巨大的青銅丹爐,丹爐的一旁不遠處有一張玉牀,牀上似乎躺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