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思是深奧的,很難讓人猜透,此時的吳志遠聽到月影撫仙這番誇讚盛晚香的話,也不知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誇讚,欲撮合他和盛晚香,還是在有意試探他的感情,但吳志遠並非巧言令色虛情假意之人,他的感情雖不善表達,但絕不欺瞞,聽到月影撫仙這番關於盛晚香的讚語,吳志遠緊接着道出了自己的內心世界。
“月影,你聽我說。”吳志遠正色道,“我和晚香相識的確比你早,我們兩人也確實經歷過一段難忘的相處,但這些遠不如我們兩人之間的生離死別更加刻骨銘心。”
吳志遠話到此處,月影撫仙的雙眸中頓時閃過充滿柔情的波光。
“我承認我曾對晚香動過真情,也曾在內心中將她視爲此生唯一的紅粉知己,即使是現在,我對她的感情依然存在,絲毫不減,但直到遇見你之後,我才明白,我對她的感情更多的是關懷和愛護,這與我對你的感情有很多不同,也不如我對你的感情強烈。我不會辜負她,但採取的可能是另一種方式。”吳志遠深情地看着月影撫仙,絲毫不避諱對方火熱的目光,他續道,“如果一定要讓我選擇一個,我選擇的人是你!”
這幾句話樸實無華,卻是吳志遠內心情感的真實表露,說出了在他心目中盛晚香和月影撫仙各自所處的位置。
“如果讓你選擇兩個呢?”月影撫仙順着吳志遠的話茬,一臉平靜的問。她縱然冷傲,聽到意中人這番直爽的表白,心中也不由得一陣感動,但她始終是個目光深遠,顧全大局的女子,她並不自私,也懂得博愛,於是壓抑住內心的感動,追問吳志遠。
“選擇兩個?”吳志遠一臉錯愕,一時之間竟沒明白月影撫仙話中的意思。
“一定讓你選擇一個,你會選擇我;現在讓你選擇兩個,除了我,另一個人你會選擇誰?”月影撫仙神情鄭重而平靜的解釋道。
“這……”吳志遠聽明白了月影撫仙話中的意思,但還是對她問出這樣的問題而疑惑不解。
月影撫仙目光直視吳志遠,見他久久不語,便繼續道:“你和晚香姐相識比我早,如果後來沒有我的出現,也許你和她現在已經是一對郎才女貌令人豔羨的眷侶。所以如果論個先來後到,倒是我奪人所愛。如今人家又爲了你拒婚,不辭辛苦離家出走前來找你,更在生死攸關時挺身而出,爲你擋住旱魃的一擊,自己險些喪命。如果讓你選擇兩個人,這另一個人會不會是她?”
吳志遠聞言頓時愣住,內心深處彷彿受到了重重的一擊,月影撫仙所說的每句話都直戳他內心最柔軟處,如尖銳的銀針,針針見血。
沉默良久,吳志遠點了點頭說道:“你的話我會好好考慮的。”
見吳志遠點頭,月影撫仙的臉上現出一抹微笑,這抹微笑中最多的是幸福,還有一絲難以參透的苦澀。作爲一名女子,能大方的與別人平分心上人的感情,這絕不是普通女子敢於做出的決定。月影撫仙心思縝密,爲了吳志遠她顧及的太多,首先是吳家傳宗接代的問題,其次是盛晚香與吳志遠之間的感情問題,她自然看得出,在其餘這幾名女子之中,對吳志遠用情最深的還是盛晚香,而吳志遠最在乎的也是盛晚香。
兩人的一番相擁而談,令遠處的於一粟看得意亂心煩,走上前來催促,他寧願早些被自己的師父責罵,也不願眼巴巴的看着別人在自己面前打情罵俏。
三人繼續上路,晚上到了一座小鎮,尋了一家客棧投宿,到了第二日傍晚時分,纔到達海陽這座海濱小城。
依然是那條空曠的大街,依然是那家狹小的客棧,站在大街上客棧前,吳志遠與月影撫仙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莞爾一笑,雖然相互沒有言語,但已然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這條街就是當初月影撫仙舉刀刺被殭屍咬死的更夫的那條大街,而這家客棧就是吳志遠當時看到月影撫仙刀刺更夫而引發誤會時所住的客棧。兩人的緣分始於這個地方,而如今又來到了這個地方,心中除了感慨,還有甜蜜。
“志遠哥。”月影撫仙將吳志遠拉到一邊,低聲道,“我是黒降門的掌門,你師公是茅山派的掌門,黒降門與茅山派的關係比較敏感,兩派掌門見面多有不便,所以……”月影撫仙面露爲難之色說道。
“我明白。”吳志遠未等月影撫仙說完,便明白了她話中之意,他擡頭看了看對面的客棧,伸手一指二樓的窗戶笑道,“這家客棧我住過,當時住的就是那個房間,不如你先去要間上房好好休息,我帶師叔去永和義莊見師公,等我把事情交代完畢,馬上回來找你。”
“嗯。”月影撫仙欣喜的點了點頭。
三人就此分道揚鑣,月影撫仙進了客棧,吳志遠則帶着於一粟繞到向西北方向而行,永和義莊就在海陽西北城郊。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拋灑出最後一抹亮光,很快沉在了膠東半島特有的丘陵羣山之中。
吳志遠和於一粟走到城郊,踏上了四周長滿了矮樹雜草的彎曲小路,順着小路一直前行,便能到達永和義莊,此時,小路的盡頭處隱隱有一點微紅的亮光,似乎就是永和義莊的所在地。
“咳咳,那個,師侄啊。”於一粟搓了搓手,皮笑肉不笑的跟在吳志遠身旁說道,“一會兒見到你師公,你可千萬替師叔多說幾句好話啊。”
“你放心,我保證如實交代,絕不會抹黑你。”吳志遠看了看於一粟,說道。
“這個,你師叔我的意思呢,是你不要說得那麼坦誠,或者你什麼也別說,聽你師叔我怎麼說,要是你師公問起呢,你就點頭答應,你看這樣好不好?”於一粟嬉笑道。
吳志遠冷哼一聲,想打消於一粟的歪心思,說道:“你就別妄想隱瞞了,其實師公他老人家全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於一粟面露驚訝,“他怎麼會知道?”
吳志遠沒有理睬於一粟,當初破五行幻影陣時,師公曾易容假扮於一粟幫自己破陣,這件事情當然只有吳志遠自己知道,此時他沒必要跟於一粟去解釋。
兩人轉瞬間來到了永和義莊的門前,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義莊的大門敞開,裡面燈火通明,站在門口,一眼便能看到裡面兩側各擺放着四副黑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