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道:“兒臣記不得他小時候什麼樣子了,只記得自前皇后去後,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也許他是在韜光養晦,也許他是被打擊的過頭了,可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無法與你競爭,本宮的衡兒深諳治國之道,亦深得百官之心,將來只要沈家安穩了,咱們尋個由頭除掉太子,這太子的寶座就是你的了。”
李衡亦微是笑道:“母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你也是長大了。”皇后欣慰點頭,繼而問道:“聽太子如是說,看來昨晚你的人發現的崖下火光,正是他的了?”
李衡點頭“怕是的了,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命大,掉下山崖不死,居然還能在今天就找了回來。”
皇后拈花微笑:“掉下山崖不死,是他之幸,也是他的不幸,本宮要讓他親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淪喪!”
李衡負手看着身邊這位中宮之主,從她眸中看到一抹嗜血的光華,幾次浴火重生榮登鳳位,這樣一個女流之輩在男人的世界殺出一條血路不也是爲了自己的兒子。
他嘆了口氣道:“母后向來畏熱,眼看就要立夏了,等回宮中,便讓他們給母后宮中上冰吧。”
皇后點頭頜首微笑:“衡兒愈發孝順了。”
劉玉瑤回到行宮之內就沉沉昏睡過去,期間劉升來探望過一次,只與弄影說了會話便匆匆告辭。
太子回來的時候弄影也剛送走劉升,看着李徹腳步匆匆的往內室去了,弄影趕緊跟了上去“殿下,方纔相爺來過了。”
“哦。”李徹應了一聲,倒是什麼也沒問。
“殿下不想知道相爺說了什麼?”
李徹隨之答道:“你是劉家的人,本太子有什麼權利來過問?”
弄影微微一愣,見他先是在桌前倒了一盞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又坐在桌邊吃起飯菜,她杵在一旁,倒是不知該如何回話了。
“給太子妃餵過藥了?”
“餵過了,還喝了點粥。”
“嗯。”
兩人的對話也就言盡於此,待吃飽喝足之後,太醫又過來給他換藥,囑咐他好好修養,近日之內臂膀切不可使力。
他應了一聲知道了,又接了小安子送上來的密報看了一起,一擡眼,見弄影還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門口,不禁疑惑道:“你怎麼還站在這裡?去歇息吧,這裡有的是人伺候。”
“奴婢是奴婢,理當伺候太子妃。”
往內室的牀上看了一樣,太子失笑搖頭:“自己倒是個什麼都不會的,還伺候你家主子,先照顧好自己吧,去吃飯吧。”
此人說話的語氣帶着幾分打趣,聽在人的耳朵裡,心底卻是一片溫暖。
弄影卻上前兩步道:“殿下,方纔,相爺來問,殿下和太子妃有沒有傷着,身子如何。”
“哦。”李徹點頭,也沒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相爺還問,是不是殿下有心要將太子妃這塊絆腳石除掉。”
“你怎麼說?”
弄影擡眸看他,面色清冷,語氣卻有些着急道:“我說,我說殿下沒有這樣的打算……”
“哼,”李徹隨即一笑“你怎麼知道本太子沒有這樣的打算?”
弄影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裡。
李徹隨即又對她說道:“下去吧。”
“是。”
看到人走了,男人也隨即將手上的書冊扔在了桌上,起身走到牀邊。
偌大的一張牀榻之上,劉玉瑤尚還昏睡未醒,臉蛋通紅,一動不動的,倒是和她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從昨天到今天,她累垮了,眼睛一閉,就不管不問了。
可憐他李徹還得收拾殘局,索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衝小安子叫道:“更衣。”
“啊?”小安子摸着腦袋躊躇不前:“太子妃娘娘都已經病了,您還……也太飢不擇食了吧……”
“囉嗦什麼呢!過來!”
“是,是,是。”小安子快步走上前去,爲他寬衣解帶,男人將外裳一脫,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有人來找,就說本太子身體不適,要修養。”
“就說您跟太子妃睡了,能怎麼樣……”小安子嘿嘿一笑。
太子一記眼刀飛過去:“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不癢!不癢!奴才告退!告退!”
沒好氣的目送這沒大沒小的奴才離開,李徹發出一聲冷哼,他就算和太子妃睡覺又怎麼了?這是他媳婦!還不能睡覺了?
再說,也不看看這是誰的牀!
一把將劉玉瑤攬在懷中,看着她雙眸緊閉呼吸均勻,似是被傳染一樣,打了個呵欠,男人也沉入睡夢之中。
劉玉瑤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烏漆墨黑,張了張嘴,喉嚨裡卻是乾的有些嘶啞,想要動一下,身子又沉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鬼壓牀了。
又閉上眼睛,再次慢慢睜開,眼前總算有一點光亮了,依稀可以辨認出窗戶外的月光。
“弄影……”她張了張嘴,發出不像自己的聲音。
沒有聽到弄影的回答,耳邊卻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來人,掌燈。”
房門隨即被推開,一眨眼的功夫,屋裡的燭臺盡數都被點亮,燈火通明的還有點不適應。
掃了一眼這陌生的房間,又看了看正在牀邊侍立的內監小安子,她終於後知後覺的將頭扭至一旁,望着身邊那個漆黑的腦袋。
男人的臉尚還埋在她的肩窩上,一條腿和一條胳膊壓在她的身上,也不知是感覺到她的目光還是怎的,手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假裝睡着,一言不發。
“殿下……娘娘……”小安子小聲說道:“可要奴才傳膳?”
“水……”劉玉瑤有氣無力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喝水。”
“是,是,是,看奴才這個沒有眼力勁的!”小安子在自己臉上打了一個大嘴巴,忙不迭的去倒了一杯清茶過來,再一看到二人躺在牀上的姿勢,一時間倒爲難起來。
劉玉瑤推了一把身上的人,耷拉着眼皮說道:“你能不能讓一讓,壓死我了……”
“嗯……”李徹將手腳從她身上收了回去,見她費力要從牀上坐起來,又趕緊搭了把手把她扶起來。
打了個呵欠,尚還睡眼朦朧的一國太子衝小安子道:“給我吧。”
“這……”小安子雖然還有些猶豫,不過倒沒推辭,將茶盞遞到太子的手上:“殿下小心水燙……”
吹了吹手上的水,男人自己先試了試,繼而端到劉玉瑤的面前:“喝吧。”
小女人睜着一雙漆黑明眸,一邊看他一邊低頭喝水。
竟覺得好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要知道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那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幾句話就能吵個雞飛狗跳的。
喝完一盞,太子將手上的杯子遞給小安子剛要躺下,就聽劉玉瑤又道:“我還要喝。”
男人蹙眉看她:“你當自己是個水桶。”
劉玉瑤不滿“要喝!”
“喝喝喝!小安子!”
“是!奴才這就去倒!”不一會,小安子又倒了茶水送過來“娘娘……”
這一杯喝的倒是挺痛快,咕嘟咕嘟,剛灌進肚子裡,內室的簾子就被弄影撩開,看到牀上躺着的二人後,弄影腳步一頓。
一看到弄影,劉玉瑤的膽子大了起來,這簡直是親人啊!
“弄影!”
“太子妃娘娘。”弄影冷冰冰的說了句,將手上端着的藥盞遞過去“該喝藥了。”
“啊?喝藥?”劉玉瑤頓時一頭霧水:“喝藥?爲什麼要喝藥?”
太子李徹直接一手將她攬在懷中,衝她挑眉說道:“不想喝?”
“不想喝,苦死了。”她眉頭緊蹙,一張小臉好像苦瓜,一邊還忙不迭的將靠過來的男人推開,但又因渾身痠軟無力,也沒什麼效果。
“不想喝,是不是想給本太子生兒子?”男人說完,在她耳邊吹了一口熱氣。
劉玉瑤登時嚇了一跳,一臉狐疑的看着他道:“什麼生兒子!生什麼兒子!”
男人又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們都躺在一張牀上了,你說呢?”
劉玉瑤的眼珠子咕嚕一轉,趕緊衝弄影伸出手道:“我喝,我喝!”
她咕嘟咕嘟的將藥灌下去,苦的一張小臉都快皺在一起了。
李徹擡手將她鬢邊髮絲撩到耳後去,隨即嗤笑她道:“想給本太子生兒子的多着呢,母憑子貴,懂不懂?”
劉玉瑤一雙柳眉緊緊皺成了一個疙瘩,她一把就將身邊的男人推開,手腳並用的要往牀下爬,眼裡還含着一包水盈盈的淚光。
“喂,劉玉瑤。”李徹將她一把拉住“這還病着呢,往哪去?”
“別碰我!”好像是被馬蜂蜇了一樣,她一把將他的胳膊甩開,力道依然不濟。
太子無奈,雙手將她抱了,老老實實壓在被窩裡頭:“跑什麼啊,要不是本太子沒地方睡,你以爲我稀罕睡你旁邊,再讓我碰你,簡直是強人所難啊。”
劉玉瑤的情緒這才稍微平靜了一點,一臉委屈的看着他。
後者無奈,只得哄着她說道:“你病了,這藥是治病的!”
似乎鬆了一口氣,她卸下一身的疲憊往牀上一躺,眨眨眼睛,又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殿下……”小安子一旁不合時宜的多了句嘴。
李徹本來彎起的脣角隨即又放了下來,他怎麼給忘了,牀邊還圍着一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