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河覺得,這大概是她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了,這家酒樓叫什麼名字?等她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看看,下次還來!
果然,肚子填滿了的感覺,稍微讓她心裡好過一點了。想起那個不可一世,當初信誓旦旦說什麼你會是我未來的皇后,還簽了婚書,還在祖廟前當着那些皇帝靈牌燒燬,結果還不是說恩斷義絕就恩斷義絕?嗯?什麼,你以爲你是誰?哈!
這話該她說纔對吧!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沒有你,本姑娘就連飯也吃不上了?
越清河懷着對食物深深的感激以及對夜琓深深的憎恨,在小二哥戰戰兢兢的聲音里豪情萬丈。
“這位姑娘,一共是,五兩銀子。”
小二哥感覺這個女人的眼神好可怕,用那雙大眼睛瞪着他,好像在說,敢說錯一個字我就當場宰了你!
娘嘞這姑娘不會是山寨裡出來的強盜老婆吧!看她身邊生得模樣比她還好看的男人,那欲語還休畏懼的小眼神,該不會是這強盜婆子拐出來的小白臉吧。
“什麼!!!?五兩銀子?”越清河將眼一瞪,身一站,不可思議地大吼。
小二哥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一大跳,更加誠惶誠恐,不停作揖,“這位姑娘,我們店是明碼標價的,您剛纔點的菜和酒水都是最貴的,我們有單子,可以拿來給您覈對的……”
娘嘞!果然是山寨裡的,嚇破他的膽啊!小二哥一邊說一邊擡起抖成篩子的腿打算去取賬單來。
被越清河大手一揮,很有風度地攔住了,“不要緊,我只是驚訝怎麼這麼便宜而已。這麼一大桌子菜,居然只要五兩銀子。”
越清河摸着下巴,掃了桌子上滿滿當當的碟子一眼,略有感嘆。久居宮中的她,對這些價錢還沒什麼概念,心想總得來個,幾十兩吧。
小二哥停了取賬單的腳,從眼角瞅到樓梯口一排的夥計正心有餘悸地看着這邊,大有慶幸招待這奇怪男女的不是他們之感。
小二哥聽到她說五兩銀子算少,心裡更加堅定了,這一定是個山寨強盜的想法。平時他們搶劫,一定都是成千成萬地搶,是以不將這五兩銀子放在心上。要知道,他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是五錢銀子啊!
越清河瞅完碟子,很自然地將目光帶到夜讓身上。那意思很明顯,還愣着幹嘛,趕緊地,付錢啊!
夜讓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尷尬,慢慢地將手裡的筷子放下。欲言又止。
越清河看向他碗裡留下的半碗飯。瞭然道。“是還沒吃飽?”
夜讓更尷尬了,搖頭,低聲說了句什麼。
越清河沒聽見,便將頭伸過去,“你說什麼?”
夜讓無奈,只得湊到她耳邊,又說了一遍。
酒樓裡,桌子上一男一女腦袋對腦袋,桌邊束手站了個坐立不安的小二哥,樓梯這邊幾個腦袋擠在一起偷看着。竊竊私語。
“這是什麼情況?”
“看樣子,是那個小白臉有什麼事跟山大王彙報呢。”
也難怪小二哥會產生那樣的聯想,越清河和夜讓玩心一起,一口一個大王隨從的叫,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便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誒,
你們猜他是不是個吃霸王餐的。我猜八成是。”
“不會吧。他們看起來很有錢啊。”
“他們可是強盜!強盜!誰能保證他們有錢就會付呢?”
“哎呀呀,這下小時哥要闖禍了,五兩銀子啊,得扣十個月工錢才能補上。”
正在他們議論得熱切時,一個猛然拔高的女聲炸彈一樣響起:
“你說啥?你沒帶錢?”
聽到這一聲,小二哥猛地擡頭看着和他一樣震驚的女人。這一變故讓小二哥頓時手足無措,沒,沒帶錢?
他聯想到自己那五錢一月的工錢有可能不保,頓時面上愁雲一片,慼慼惶惶。
夜讓本想私下商量商量這事要怎麼解決,偏偏越清河居然反應這麼大,吼了出來。這下光看小二哥的臉色也知道,他丟臉丟大了。默默偏過臉,夜讓做好了當晉國開朝以來第一個吃霸王餐的王爺的準備。
相比較夜讓的生無可戀,越清河淡定很多。她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沒事。出門在外,有個這樣的事也正常,下次注意點。”然後看向小二哥,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小二哥,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說着就蹦蹦幾步往樓梯走去,一排聽牆角的夥計作鳥獸散,眼睜睜看着“山寨大王”大氣地離開酒樓。留下她的愛寵一人,孤零零地對着一桌殘羹冷炙。
女人啊!無情的女人啊!
衆人心裡一起浮起感慨。
而小二哥呆呆地,慢半拍地想着。娘嘞,這強盜婆子,該不會是上街打劫來付飯錢吧!
越清河很快就回來了,樂不可支急匆匆地趕來,掏出一大塊銀子讓掌櫃的找錢,然後叫夜讓下樓。
夜讓一臉驚喜,看着越清河頗有些得意,倚靠在櫃檯處的樣子。
他湊過去,低聲問,“你哪來的銀子?”
越清河一邊接掌櫃找的錢,一邊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着夜讓,“你沒帶錢,身上就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看夜讓還是不明白,越清河翻了個白眼,“我當了頭上的簪子。”
夜讓往她頭上一看,果然,早上夜琓親手爲她綰髮的玉簪已經不見,取代的是一根普通的木簪。
夜讓心情突然大好,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她當掉了簪子。
她當掉了,夜琓親手綰髮的簪子。
越清河還在數她的錢,絲毫沒察覺夜讓面部表情的變化。嘴裡唸叨着,“早知道你沒有帶錢,我就把桌子的珠釵全帶上了。那樣就能換更多的錢。哎,爲什麼我老是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呢?在東都不是有過一次教訓了嗎?”想起了往事,越清河懊惱起來,狠狠瞪了一眼夜讓,“都是你的錯,好好的一個王爺,出門不帶錢是怎麼回事?”
無視夜讓呆呆的笑容,越清河又想起了什麼,眼圇圓了,“我記得,昨天你手裡是有一把劍的,還有一匹馬。怎麼今天反讓我走路下山呢?”
夜讓這下真呆了,好半天才回想起這件事,“忘了……”
越清河又翻個白眼,搖頭晃腦地離開。
夜讓忙追出去,“這真是我一時疏忽,因爲你嚷着要下山,所以就把什麼都忘了。”
“啊
哼,你的意思是怪我?”
“不敢不敢。”夜讓生怕開罪了這位脾氣不好的大王姑娘。小聲道,“你不也忘了帶你的珠釵……”
“你敢頂嘴!”
“是是是,我該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酒樓,一邊拌嘴,身後驚呆了一大片酒樓夥計。
而越清河扮演主人正帶勁,也忘記了之前想的要記下這家酒樓的名字下次再來的想法。
“我們現在往哪去呀?”
走了一段路,夜讓問起重要的方向問題。
越清河示意自己這一身皺巴巴的衣裳,“當然是先置辦一身行頭,好好打扮打扮再離開呀。”
於是,吃飽喝足後,非人的購物模式展開了。
越清河興致勃勃地揣着一包銀子,在各大店鋪裡穿來行去。
時不時拉住夜讓問,“這身怎麼樣?”
夜讓很好心地沒有打斷她的興致,反倒是店鋪掌櫃一直擦汗,“這位小姐,這身衣服,是爲劉府千金定製的。您若喜歡,得先留下尺寸,我們好再做。”
越清河歪頭,“也就是說,你們只賣布,不賣衣服?”
“是的。”
“這就有意思了,居然不賣衣服?”越清河指着店向夜讓稀奇道,“這是什麼店?”
夜讓小聲提醒“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你連尺寸都沒有告訴人家,人家怎麼給你做?”
越清河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在店裡轉了兩圈,目光鎖定在一套竹紗月白色芍藥花對襟襦裙上,上襦用銀線以芍藥花的形狀繡滿袖口與領口。下裙卻是以淡緋染了花樣一層層繞在裙襬處。顏色素雅,樣式端莊。
越清河眼睛亮了亮,指着它,對店鋪老闆說:“我能試試嗎?”
店鋪老闆瞧了眼夜讓,又瞧了眼這個口氣不小的姑娘。爲難地點頭。
越清河興沖沖地取了裙子往店內換衣裳去了。片刻便穿好了出來。
換下那身皺巴巴髒兮兮的裙子,越清河整個人都整潔起來。
衣服好看,素雅自然,少了許多華麗的美,留下的是清新脫俗。今日的她不施粉黛,全身上下沒有戴任何首飾,偏偏夜讓看了,怔了怔,有些臉紅地移開眼。
這時候,誰要說她是太子妃,他都覺得不像了。這個想法一起,夜讓心裡莫名高興起來。一雙桃花眼中浮起水樣波光。
“哈哈哈!好看吧!”
越清河擺擺裙子,很滿意這身行頭。從兜裡掏出銀子,道,“這衣服,我要了!”
店鋪老闆忙道,“小姐,這,這已經被人預定了呀。恐怕不能夠如您如願了。”
越清河毫不客氣地,像個講道理的土匪一樣,“說,要多少錢,我出雙倍!”
“這不是雙倍不雙倍的問題。”店鋪老闆猶豫了,他看得出這個女子身份可能不一般,但哪有拿別人定好的衣服離開的道理?
越清河手一揮,“我知道了。我理解你。”
店鋪老闆鬆一口氣,以爲這位姑娘雖然任性,但也算通情達理。誰知越清河兩眼發光,好像賣衣服的不是他而且她,道:
“雙倍不行,三倍,行不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