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穆爾有個好兒子哈林多爾,只是過去幾年不間斷的石匠工作讓父子關係變得緊張起來,哈林多爾對手藝活一直不感興趣,長大後更是反感,這已經成爲了索穆爾的心結。
巨人國度危在旦夕,索穆爾早就要求他的兒子幫他修築城牆,可是現在連單純地“要求”都讓老巨人感到不安。
哈林多爾有一顆戰士的心,儘管他不會明着拒絕父親,但也實在沒幫上太多忙。
每天早上,索穆爾都給哈林多爾分派任務,而到了每天傍晚,索穆爾來驗收成果時,哈林多爾的進展最多隻能稱得上一堆壘起來的石塊。
年輕巨人忙着磨鍊自己的戰鬥技巧,讓父子之間的隔閡與日俱增。
夠了,實在是夠了。結束一整天工程的索穆爾已經精疲力盡,他沿着家附近的路去尋找兒子,哈林多爾正在火堆邊吃着晚飯,他一如既往地沒有完成修牆的工作,索穆爾精心加工出來的石塊碎了一地。
“吾兒,”索穆爾強壓怒意,“你的戰士夢遲早會毀了我們!從明天開始,你必須和我一起去建牆。”
哈林多爾甚至頭也沒擡。“說我們時間緊迫的是你,”他咕噥着,“可浪費時間的也是你。”
“你說什麼?”索穆爾不由反問道,雖然他分明聽得真切。
哈林多爾輕蔑地笑了:“我說,你覺得你修道圍牆就能擋住阿薩神族,那就去修吧,等到他們打破了城牆,至少還有我來阻擋他們!”
“孩子,傲慢是最大的敵人啊,”索穆爾聞言嘆息,“你這麼說,實在是太愚蠢、太無知、太自大了!”
索穆爾原本只是想給孩子講講道理,可漸漸地他就收不住自己的話鋒,父子倆陷入了無止境的鬥嘴之中。
等到索穆爾的脾氣變得像自己一樣超級大時,他恨鐵不成鋼的挫敗感流於言語,最終從他嘴裡演變成一場冰風暴,強風順着山脈一路狂吹,甚至吹彎了山腳下米德加爾特的森林,霜風的衝擊將數不清松木與樺樹連根拔起,白雪皚皚的地面上一路開裂,沿着裂溝露出了積雪下的土層。
就算是棄築投戎的哈林多爾,又哪裡見過這般陣仗。父親的爆發讓他被凍僵在風中,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也凍得夠嗆,於是哈林多爾的直腦子裡只剩下一種反應——他用力一拳打在父親的下巴上,力道如此之大,讓哈爾多林瞬間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索穆爾被這一記重拳打得直退,下意識將石匠之錘死死攥住,他從不用錘子對待除了石頭以外的東西,但本能淹沒了理智,他一錘重重將兒子打飛,這一擊把哈林多爾直接打進了正在修建的城牆中,石塊向他轟然倒塌,煙塵四散,當索穆爾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的心也好似在無盡的愧疚中轟然倒塌。
他急忙衝向被壓倒在地的孩子,伸出手拉起被石塊掩埋的他,希求能博得他的原諒。
可哈爾多林站起來之後,甚至不願再認自己這個父親,他頭也不回狂奔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索穆爾想要跟上兒子,可他的腿已經不聽使喚,生了根似地僵在霜結的地上,索穆爾悲痛難言,只能癱坐着,又是哭又是喊。
終於,索穆爾的悲情消退,雙腿又找回了知覺,他趕緊四處尋找自己的孩子,可是找遍了約頓海姆也沒見着人影。
站在巨人國度未完工的大門面前,他心想,就算是在米德加爾特繁茂的森林中,他也能隔着老遠一眼認出哈爾多林巨大的身影。
雖然他明知不該以身犯險,特別是在這樣的深夜裡。可他已經別無辦法。爲了彌補他對兒子做的錯事,他隻身向黑暗進發,在米德加爾特昏暗而折曲的森林中徘徊,冬夜越來越冷,在每一聲尋找哈爾多林的絕望呼喊之間,他才能聽到積雪在他長滿厚繭的巨大雙腳下吱吱作響。
山頂吹下的冷風裹挾着他的呼喊聲,年輕的巨人沒能聽到,卻引來了另一個處心積慮要找到巨人國度的存在,索爾。
雷神正暗喜於他的意外好運,眼前的巨人正是要修城牆抵抗自己,約頓海姆赫赫有名的石匠。
“老石匠!”索穆爾聽到了雷神的低吼,“你是要回約頓海姆嗎?何不領我一同去呢?”
索穆爾一言不發,只是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他心裡清楚,現下襬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條,但也好過讓索爾知道他離不設防的約頓海姆大門只有咫尺之遙。
於是石匠大師抓起自己的錘頭與鑿子,爲這場不可能贏的戰鬥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