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越來越混亂,馬超的進攻速度遠比守營軍的調集速度要快。
呂布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好在他沒率軍進入狹長的峽谷內,不然前後夾擊,無法列好戰陣,不是大敗又是什麼。做夢也沒想到馬超會派一支軍隊從後面殺來,從呂布身後殺出,這支軍隊七八成是死路一條,補給沒有,同樣面臨前後夾擊。這支軍隊的身後是呂布連通大本營方向,精銳的陷陣營很快就會從街亭抵達。
“全軍做好射擊準備!”
呂布勞頓一夜,強大精神未睡。當哨兵示警時,呂布便第一時間趕到北營處。呂布大喊一聲,慌亂的士兵好像找到了無盡動力,嘩啦咔嚓,軍陣中發出一連片盔甲摩擦聲,刀盾手爬上圍欄,弓箭手列在營內,拉弓等待敵軍進入射程。
“一隊長槍兵突進!”樑興高舉長槍,眼神堅定的看向呂布大營。他一聲令下,手持長槍的西涼士兵同時邁動,黑壓壓往營寨壓來。
“自由散射。”呂布毫不客氣,同時下令士兵退敵。
簌簌!千箭齊發,一大片西涼士兵有如風吹麥田,一行一行的倒下。
“二隊衝鋒!”
喝啊!西涼槍兵齊聲大吼,一排長槍突刺而出,衝到寨下,長槍猛釘,合力強推寨欄。
“三隊衝鋒……”
喝啊!剛剛第一排刺出槍的槍兵齊齊蹲下,他們身後的二,三……排槍兵衝刺而出。對城上的弓箭手毫無懼意,西涼的悍勇不知何時,又回到了他們身上,一個個悍不畏死,讓一直順豐風水的呂布軍一愣一愣,反應不過來。
“全軍衝鋒!”
嘩啦啦。
高大一丈圓木修築的寨欄,轟隆一聲,擊起漫天雪花。推倒壘牆的西涼衆兵,不做停留繼續衝鋒。踏着從牆上摔打下來,慘叫中的呂布士兵繼續前衝。
“咔擦。”
前方,沉重的鎧甲摩擦聲。一排排列陣的重甲步兵及時出現在被掀翻的壘牆缺口,攔住西涼衆兵步伐,遏制住想要勢如破竹,攻破呂布大營,衝潰呂布大軍的西涼軍。
“衝鋒!”
西涼軍在敵將指揮下,前仆後繼,已經衝到近前,勇猛的想要衝開重甲士兵。說到底,還是呂布心急想一口氣將馬超滅掉,橫豎一死,絕望激起敵軍的死志。肉搏戰中,刀刀見血,一片死傷慘重,然而,他們的長槍在刺中敵人鎧甲時折斷,卻止不住他們進攻步伐。
呂布精銳重甲兵猶如一面不可撼動的城牆,爲集結大軍爭取寶貴時間。陸續有驚醒的軍隊趕來,形成一朵朵人肉盾牆,一個個方陣在亂軍中漸漸形成。
越來越多的呂布軍開始集結,推進的進度毫無進展。連出其不意偷襲都無法突破呂布軍的防禦,一衆西涼校尉急得團團轉。
“將軍,事不可爲,敵軍開始集結大陣,我們衝不進去的。退兵吧。”
“是啊,將軍,現在退兵還來得及。等呂布反應過來,我們就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李堪橫眉怒目:“退?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唯死戰爾。”李
堪當聽到部下報告,呂布開始大軍集結,反而大喜,下定決心將呂布兵力拖在北營,讓馬超輕易攻破南營,只要馬超破了呂布大營,他們就有活命的希望,更有大敗呂布軍的希望。
“西涼的勇士們,我們沒有退路。死戰!”李堪說完,一改往日怕死作風,率先帶着親衛發起瘋狂衝擊。
“死戰!”
西涼軍聲嘶力竭,士氣突然急劇高漲,明知死路,依然往前兇猛衝擊。將前排巋然不動的重甲步兵生生撼退數步。
西涼軍的鬥志,引起呂布的注意。大軍都是步戰,西涼騎兵名知步戰遠不如呂布軍,爲什麼還要飛蛾撲火?只略微沉思,呂布便猜到對方是想將他主力全拖到北營。
“傳令呂蒙,呂玲綺,張繡率領大軍往南營集結,謹防木門內馬超襲營。”
一列列嚴陣以待的士兵,突然踏步轉身離開,李堪臉色大變。呂布只在北營留下精銳的重甲兵和幾千弓箭手,在重甲兵的牽制下,西涼士兵變成了地方弓箭手的活靶子,每一息,都有數十上百士兵倒下。
李堪兇猛衝到重甲兵前,大刀只能在重甲士兵鎧甲上砍出一道道裂縫。
遠方的峽谷內,嗚嗚嗚的號角聲傳來。西涼士兵聞之一震,徒勞的進攻動作加快不少。
咚咚咚。李堪身後,鼓聲震天,剛剛振奮的士氣一泄。密林後,雪霧飛濺,旗號遮天,喊殺聲由遠及近。
“長安援軍來了!”西涼軍心中哀嚎,街亭的陷陣營離此地不遠,他們只是沒想到敵軍這麼快就趕來。
聽聞援軍到來,呂布軍不置可否,沒有援軍到來的興奮。他們早已從先前的戳手不及中反應過來,勝利是必然。援軍到來反而會搶奪不少戰功,弓箭手們的動作突然加快,欲在援軍抵達戰場前,儘可能多的擊殺敵軍,獲得戰功。
然而,援軍只在遠處虛張聲勢,好像一直處於列陣狀態,並未及時加入戰場。原來,這支援軍是被李堪打殘,潰逃的姜冏士兵。姜冏饒往馬超身後的半道上,遇到了同樣繞路而來的李堪部曲,他的一千人泡都沒冒,就被打殘打潰,姜冏逃跑走後,擔心後方有失,組織起殘兵第一時間趕回大營報信,還是晚了。
他的殘兵不足以衝後方對西涼軍發起攻擊,便佯裝成援軍,對西涼軍造成心理攻勢。
山溝深處連綿不斷的喊殺聲,山溝向一個喇叭,將深谷內的聲音匯成一股。隆隆的聲音傳來,呂布感到兩山如雷鳴,整個環形山一陣陣迴音,山坡上一堆堆垮塌的積雪,白茫茫一片。
一員年輕英氣的將領,身後衝出一片亂軍,好似無窮的人頭海從山溝中滾出。
“馬超?”呂玲綺眼珠閃過一絲驚訝,她對馬超久仰已久,早就想見見她父親心中曾經的如意女婿之一的人選。呂玲綺斜眼看了看陸遜,打擊道:“來人就是馬超,光憑氣質,果然比你英武,陽剛許多。”
陸遜憋了癟嘴:“英武我沒看出來,渾身莽撞氣息我倒是深以爲然。”
“那好,我去抓來和你近距離對比一下。”呂玲綺毫不在意的說道。
“夫人,你……你開
什麼玩笑,來人可是馬超,馬孟起啊,只有黃老將軍可與之匹敵,你這想法太冒失了,不好不好。”陸遜將腦袋搖成撥浪鼓,他嘴上雖然不以爲然,心中打起萬分警惕,馬超雖然是統領的步兵,也不容小覷。馬超就正因爲放棄騎兵,轉而用步兵來攻打呂布,讓大家錯誤的估計了馬超意圖。
“你不是說他莽撞嗎?不相信我?還是不想承認別人就是比你英武哇。”
“咳咳咳……兩位,這是戰場,能不打情罵俏,能嚴肅對待嗎?”呂蒙咳嗽一聲,眼神一眨不眨,手臂緊緊捏住刀柄,用力而青筋暴起。聲音中充滿緊張和激動,馬超成名已久,少年時便開始南征北戰,西涼諸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地存在,單論名聲,恐怕只有高順,張遼能與之媲美,連呂布麾下第一猛將黃忠都略有不如。
“怎麼?大舅哥來了,很激動哇?”
“……”呂蒙無語了,這兩位神經大條,還是沒當馬超一回事?馬超算起來,好像真是他大舅哥,只是,他不敢貿然領這份親情,馬超六親不認,呂蒙擔心他還沒靠近馬超,就給超度了。
呂玲綺突然一改先前的不在乎,隨着馬超大軍越來越近,表情嚴肅起來。她表面上談笑風聲,因爲心中太緊張,壓力太大,她必須要將這種因素先釋放出來,不然還未對陣馬超,她先被心中的恐懼壓倒。馬超的威名,就像一座壓在她心中的大山。
“各位靜觀,讓我指導一番西涼人,步兵應該如何作戰。”呂玲綺與其是說給別人聽,還不如說是給她自己打氣。
“夫人小心,爲夫給你壓陣。”陸遜也收起了笑容,臉上凝集出一片沉重。說完之後,轉身入後軍中,去點將準備時刻接應呂玲綺。
呂玲綺倒提月牙戟,尖銳的眼神掃過巾幗營和她麾下部曲。
“巾幗營何在?”
“在在在。”
“我等數年未曾上陣,還能殺敵否?”
“我等手中長戟早已飢渴難耐。”巾幗營大聲喊道。
“巾幗營接圓陣在前,大隊方陣在後。”
呂玲綺一聲令下,五百巾幗營迅速調整陣型。長戟圍一圈,成爲一個半圓,敵軍想從前後左右衝都沒用,中心連弩手。中央的連弩手,是呂玲綺從長安挑選出來的女衙役,力量,彪悍程度不弱一般男兵,但從未上過戰場。
圓陣本是羅馬大軍無敵存在,無懈可擊。呂玲綺也是從高順處學到,經過幾年時間訓練,最終達到進退自如,只是從未經過實戰。陷陣營用之,攻無不克,呂玲綺心中卻沒底。這次的對手可是馬超啊,連她父親對陣馬超,也如臨大敵。
眨眼間,在運動中,一個龐大的刺蝟大陣成型。圓陣後面,是呂蒙率領的普通士兵,像推着一支巨大的箭頭,從大營內殺出,迎向馬超大軍的方向。
此時,山溝中的兩支大軍,好比兩股奔騰的洪水,寒光閃閃,互相沖向敵軍,彙集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