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鴻藝會的舒適套房裡休息了半個小時後,向宇很悠哉的泡了個澡,揉着溼漉漉的頭髮,鐵心怡嘴上抱怨着自己來就是做小丫鬟的命,手上卻很規矩的替他吹乾那一把柔順發亮的黑藍色頭髮,師草淮則靠在窗前透過燈光看進外面薄薄的霧氣裡,怔怔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向宇閉目養神,聽着吹風機嗡嗡的低鳴聲,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不久前在嘲風星的那個時候。同樣的薄霧,相似的夜晚,只不過那晚漫長得似乎沒有盡頭,在永夜君王號的攻擊下一艘艘帝國星艦拖曳着火光和爆炸聲從天際隕落,龍牙機甲更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那個小山谷就是他們最後的歸宿……
當小蘿莉替向宇紮好束髮帶後,精神抖擻的向宇站起身,帶着兩人出了套房,門外的侍者引領三人穿過幽深長廊,來到一個大廳前,隔着厚厚的雕花橡木門,依舊能聽到裡面的熱鬧喧譁。侍者恭敬推開門,側身讓路,聲浪和溫暖燈光潮水般涌來,各式各樣的賭具,形形色色的賭徒,即便手中酒杯裡酒液顏色不盡相同,那些身着昂貴訂製服裝的賓客們眼中閃爍的卻是同一種光芒。
對未知勝負充滿期待和興奮的目光,爲這間巨大賭廳的金色基調鍍烙上一層讓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的誘惑光暈。
沒錯,裴姐給李牧和向宇安排的夜間娛樂,正是賭。
酒色財氣,這間金色賭廳裡的人都不在乎前面幾樣,唯獨對最後一種情有獨鍾,賭桌上往來交錯的雖然是籌碼,可在他們看來一塊塊如水晶般透明的籌碼代表的不是金錢,而是運氣,似乎手中籌碼越多,對不可知的未來掌控得也就越透徹。
早有人遞了一疊籌碼過來,卻是刻意避開酒宴不知躲哪裡去了的穆里尼奧,他把籌碼塞到向宇手裡,臉上苦笑閃過,“這裴青衣倒是出手豪氣,居然直接送了你一個億的帝國幣。”
水晶般的長方形籌碼塊上用帝國古字寫着千萬二字,十塊籌碼均是如此。
“千萬……千萬要贏,還是千萬小心?”向宇覺得有趣,在他看來把數字省去,這兩個字在賭場裡就格外有一層詼諧意味。
向宇並不反感賭,人生就是一場豪賭這類名句雖不爲他推崇,可前世身爲帝國皇帝,率土之濱無人敢和他賭,兩個兄弟打小吃過幾次虧後也不再和他玩此類遊戲,轉世後十指間的那股癢被成功勾起,難得有機會好好玩一次,他決定過把一擲千金的癮。
早一步來到金色賭廳的李牧拿着同樣的籌碼走了過來,偏着頭看了向宇一眼,見向宇目光四下游移,似乎拿不定主意先玩什麼纔好,便主動介紹這間大廳的規矩。
“這間大廳是鴻藝會賭場最高級的一間,規矩也比較特殊,所有人都必須拿出一個億的資本,而賭局卻只有一個最終贏家。”
向宇聽得好奇,隨口接了一句,“一個?裴姐嗎?”
開賭局的永遠是贏家,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向宇話裡的微諷意味卻換來李牧輕輕搖頭。
“不,裴姐不參與。唯一的贏家是賓客中的一位,這場特殊的賭局只有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後賭場會統計個人手中的籌碼數,數量最多的那個就是幸運兒,將得到當晚全體賭客手中全部籌碼,並由鴻藝會兌換爲帝國幣或是按現有匯率兌換爲聯邦信用點。裴姐這個經手人並不收取任何費用。”
向宇眉峰微挑,哦了一聲,“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嗎?有點意思。”
鐵心怡頗有興趣的問,“要是大家手裡籌碼都一樣多呢?”
李牧似乎也被這個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古怪問題難倒了,想了想說道,“若是有三個人籌碼相同,便是三人平分場中所有籌碼,要是大夥能忍一晚上都不出手,那自然是和氣生財羅。不過我想這個可能應該不太可能出現吧。”
說着李牧一指金色賭廳二層樓那塊巨大的光屏,“等到賭局開始,光屏上會顯現當前所有參加賭局的客人名單,以及他們手中的實時籌碼數,若是有信心,去找特定的人邀上一局不就是了?”
光屏上倒計時正在無聲流逝。
李牧朝向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還有機分鐘不到賭局就開始了,兄弟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到時見。”
舉起手中香檳酒杯朝向宇微微示意,李牧拿着籌碼消失在人羣中。
師草淮眉頭微蹙,輕聲問向宇,“你有興趣?”
向宇不置可否的說道,“反正不是我的錢,閒着也是閒着。會當贏絕頂,一覽衆人輸,這種賭法挺對我的胃口。”
只有一個贏家,只可能有一個,向宇心裡有個聲音在迴盪不休,在這種殘酷規則的引導下,賭客們一定會撕下平素優雅的外皮,像餓極的狼獸一樣尋找目標,盡情掠奪對方手裡的籌碼,怎麼可能像天真的小蘿莉說的那樣出現同等數量的籌碼,那塊巨大的光屏的作用就像個雷達,時時刻刻顯示腰包最爲豐厚的人,讓那些人無處可逃,時時刻刻面臨挑戰和危險。
雖然不知道弄出這場奇特賭局的裴青衣現在躲在哪裡看着大廳裡蠢蠢欲動的一衆賭客,可向宇很清楚,那兩彎一笑就會出現的月牙兒後面,藏着的是能直指人心的無礙目光。當倒數計時結束之際,大廳裡那些衣着華貴舉止高雅的賓客們就會淪爲這個旗袍女子的掌中玩物,爲她演一出名爲貪婪的搏殺大戲。
向宇示意衆人等着,他徑直走到一名手託酒盤的侍者身邊,附耳問了幾句什麼,得到答案後便滿意的回來,笑而不語。
鐵心怡不解,撅着嘴問,“死胖子你又搞什麼花樣?”
向宇伸手摸了摸小蘿莉腦後雙馬尾,笑眯眯的說道,“別急,叔叔待會贏光那些傢伙的錢,給你買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