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太皇太妃說到富可敵國的財富和可以建立起跟皇帝有一爭之力的秘密組織,古小香還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感覺,畢竟她眼前只有這根綠水晶笛,可是紫蓮露了這一手,古小香馬上就相信了,這種能耐的人在江湖上必須是開宗立派的等級啊!
對於古小香這毫不掩蓋的稱讚,紫蓮只是微微一笑。不過這位紫蓮嬤嬤一向在人前表情比較欠奉,況且是絕頂高手,古小香當然不會去計較這位紫蓮嬤嬤對自己不夠尊敬的問題。
太皇太妃笑道:“這下你這個妮子可算相信了吧!其實青鳳這些年來也不是坐吃山空,而是用那些寶藏作爲本金進行經營,所以現在手裡也有不少產業。託了紫蓮的福,我隱居在這裡卻也算得上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當初有人盜賣糧倉米的時候,我讓青鳳旗下的糧商去競標購入了不少囤積起來,眼下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什麼?曾祖母你有糧食,天哪,這豈不是解決了我和阿眠的燃眉之急?”古小香喜出望外,只差沒從椅子上跳起來了。“可是曾祖母,我們不能讓你們吃虧啊!我們按照糧鋪關門之前的價格跟你們購買如何?”
“哈哈,你這個傻孩子!”太皇太妃爽朗地笑道,頗有幾分當年運河旁那個依蘭縣農家碧玉的風采,“方纔曾祖母說將這個笛子給你,你忘記了?別說這點米糧,只要你拿着這隻有鳳來儀,整個青鳳和背後的隱秘財富都是你的,你傻乎乎的給自己錢幹嘛?”
“做……做帳啊!不然忽然弄來這麼多糧食,跟父皇怎麼交代?”古小香強詞奪理,這次連紫蓮都忍不住笑了。
“其實小主人說得沒錯,主子想想,要是忽然小主子和蜀王爺弄到這麼多糧食卻沒有用錢,不知道多少方的勢力會對小主子和蜀王爺開始提防起來,這可不是好事。”紫蓮從善如流,口中已經對古小香改了稱呼,之前都是叫她蜀王妃的。
太皇太妃點點頭道:“嗯!沒錯,當初文皇帝把青鳳和這些財富交給我,原本的意圖就是制衡後來的皇帝,不過我兒康王和他兄長感情極好,沒有人能夠破壞。康王自個兒也是非常爭氣,到頭來也用不到老婆子我這裡的東西。所以這些東西我都隱秘了下來。你接手青鳳做了小主人之後,也不要輕易暴露,這一點上你想的很好。”
得到太皇太妃的讚賞,古小香原本應該高興,但卻莫名地有點鬱悶了。不是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爲太皇太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她,還解決了他們現在的窘況,可是古小香卻一直瞞着太皇太妃自己是她真正孫女的事,這讓古小香有一種如鯁在喉的難受感。
眼看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太皇太妃便讓古小香收起有鳳來儀笛,讓她先回去跟傅無眠用晚膳,之後再過來她這邊,她要將一些青鳳的人引薦給古小香。
古小香正彆扭呢!太皇太妃一說,就連忙告退。太皇太妃只道是因爲古小香着急和傅無眠說糧食的事情解決了,卻沒有想到她是有秘密沒辦法說鬧的,於是笑着讓紫蓮送了送古小香。
古小香跑回院子,就想着等傅無眠回來商量一下是不是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太皇太妃,可是準備了一大桌子菜色卻沒等到傅無眠回來。菜都涼了,纔有個衙門的雜役跑來說是蜀王爺帶着人去找糧商要糧了,讓王妃先吃着,他要晚些回來。
古小香一聽,知道傅無眠是沒轍了想要一搏,連忙叫上婉婉換了男裝打扮,匆忙拾掇了一下臉掩去女性痕跡,急切地讓那個雜役帶路去找傅無眠。
依蘭縣城倒是不很大,傅無眠去的是一個叫做客興隆的米鋪,這家米鋪是依蘭縣城第三大的米鋪,就在依蘭縣縣城東邊大街上,倒是非常好找。
那個雜役知道古小香是王妃,一路陪着小心把情況都說了一遍,古小香就知道了爲什麼傅無眠會朝那邊去。原來這個米鋪也不願意錯過這次過年的旺季,忍不住開始高價售賣米糧,傅無眠聽聞之後直接找上門去了,因爲這些鋪子之前都是說自己沒有米售賣不肯賣給傅無眠的。
古小香遠遠地就看見米鋪前面已經圍了一大羣人,那雜役本想帶着古小香直接排開衆人走進去,古小香卻給雜役一個噓的姿勢,不動聲色地如同游魚一般滑進了人羣之間。
古小香的身形瘦小,又經過裝扮絲毫也不起眼,在招惹幾個白眼之後古小香已經非常靠近了中心區域,從人潮縫隙中看過去,傅無眠正站在糧鋪前面,那客興隆米鋪掌櫃的就站在門口,一臉賠小心的模樣,但是古小香怎麼會看不出那個掌櫃表面恭順之下的不屑,只要看看他那譏諷的眼神就馬上明白了。
只見那掌櫃的上前一步,一副非常客氣的樣子跟傅無眠說道:“王爺這是要做什麼呢?您讓這麼多的軍爺守在小的糧鋪門口,小鋪可就沒有辦法做生意了呢!”
的確,客興隆門口圍了一圈身穿鎧甲的大兵,所以這些看熱鬧的人也不敢拼命朝前擠。
“生意?”初一冷笑一聲,“你們還想做生意?既然有米高價賣出,之前朝廷購米的時候卻說沒有,你們這是欺君之罪,難道你們還指望能夠把米糧賣出去不成?”
“哎呦!這位官爺怎麼這麼說呢?小老兒不過是個掌櫃的,有幾個膽子冒犯欺君之罪呢?之前說年前沒有糧食真不是說謊的,糧食是今天剛剛運到的,之前我們糧倉裡一粒米都沒了,已經連耗子都餓死了。您看那老鼠的屍體就在那樹下面,正打算處理了呢!”
衆人隨着掌櫃所指方向看去,一顆枯死的老樹下果然有十幾個耗子的屍體,不過都已經乾巴巴的顯然是被餓死的。
那掌櫃看大家都表示耗子是餓死的,略爲得意地道:“王爺您看,這可不是我亂說啊!”
傅無眠此時的表情十分的冷淡,古小香很少看見他會有這樣的表情。之前大概就是她剛認識他那時候了吧!傅無眠在一般民衆面前通常表現得溫和而非常有耐心,他現在這樣顯然是已經真的動怒了。
傅無眠看了看那堆老鼠,面無表情淡淡地道:“誰也不知道你們的糧倉到底有多少個,不要用死耗子來騙人,難道在場的百姓都沒有見過耗子嗎?這種東西最是聰明不過,如果一個地方沒有吃的,耗子就舉家搬遷,這種東西並不是狗,沒有什麼忠誠可言。抓一堆耗子活生生餓死,這餿主意難道能夠欺騙本王?”
古小香聽傅無眠這麼說,暗中叫了一聲好,她也察覺到了耗子就是作秀,正想提醒傅無眠,不料他已經自己看了出來,看來多看書還是有好處的,要不是看書多,一個堂堂王爺可不會知道耗子的習性吧!
被傅無眠揭穿騙局,那掌櫃臉色白了一下,不過顯然這個掌櫃之所以被選出來經營這個鋪子就是因爲臉皮夠厚,轉眼他就恢復了之前的樣子,笑起來道:“眼下到處都沒有吃的,或許這些耗子是被餓得不行,原路返回想找點糧食,結果剛好餓死了呢?我就說怎麼才這麼幾個,以前可是很多碩鼠的。”
傅無眠冷冷一笑道:“老鼠沒有吃到糧食就好,既然有了糧,客興隆是不是可以賣給朝廷了呢?”
“可以啊!當然可以了,誰要買糧都行。小店打開門做生意,迎的就是五湖四海的客人,如果王爺要代表朝廷買糧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王爺也不能讓小店虧本是不是?朝廷辦事也是要講道理的嘛!這些米糧原本是小店的東家爲了過年給大家救急,特別讓人蒐羅送過來的,所以這個運費加上現在的米糧底價極高,小店如今的標價也不過略有一點點盈餘而已。如果王爺要一次包圓,就按照這個價格,一石米減一點錢,這樣如何啊?”
古小香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掌櫃的絕對是個頂級的奸猾之徒了,不說他們一定是要按照高價賣米,而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這個掌櫃的特別地提出是“爲了過年給大家救急”這個理由,擺明就是要挑唆依蘭縣縣城裡的人跟朝廷的關係。
因爲傅無眠把米糧拿去之後,毫無疑問是煮粥施捨給最窮苦的那些饑民,好像依蘭縣縣城裡面那些小康之家就不在這種範圍之內了。但是眼下饑荒蔓延,人人都想自己的米缸裡多一些米糧,這個掌櫃等於就是說大家的米糧是被傅無眠奪走的,要是不亂起來纔怪了。
果不其然,這個掌櫃的話音剛落,周邊那些人就鬧了起來,紛紛表示反對。
“朝廷怎麼了?還能強買強賣不成?朝廷自己不是有囤積的糧食嗎?要賑濟從官倉拿糧啊?老子有錢,就是要從客興隆買米,就是任性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