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謹顏雖被隋凱攔着,但依舊是不停的掙扎,眼淚將她整張臉都打溼了,“你們騙我!那不是安安!那絕不是安安!安安不會死的!你們騙我!!”
她的情緒異常激動,就連韓越跟唐聰分明知道洛安安沒死,都被封謹顏給哭紅了眼。
隋凱更是緊抱着她,一顆心都因着她的哭喊而緊緊的揪着。
但此時此刻,他卻除了抱着她,不讓她看到那令人崩潰的場面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而封謹顏因爲情緒過於激動,掙扎了幾下之後便暈了過去。
見狀,隋凱立刻將封謹顏打橫了抱起,顧不得其他便要大步離去。
可還未曾走出門口,韓越便急聲喚道,“金夫人的屋子就在後院!”
他是擔心,隋凱會抱着封謹顏就此離去!
而那一聲‘金夫人’,是在提醒隋凱封謹顏如今的身份!
他若是就這麼將封謹顏抱走,怕是對封謹顏的名聲不太好。
若隋凱是真心喜歡封謹顏,那此時此刻,就不該將封謹顏帶走!
果然,隋凱的腳步一頓,事到如今,憑他的身份勢力,他自然可以毫不顧忌的帶着封謹顏離開。
可……顏兒會同意嗎?
若是顏兒醒後,怪責他怎麼辦?
當下便打定了注意,就算他要帶着封謹顏走,也該是讓封謹顏心甘情願的跟着他走。
於是,低沉着聲音,“後院在哪兒?”
聞言,唐聰立刻喚了弟子在前帶路。
隋凱便是這樣一路抱着封謹顏來到了後院。
而此時,金彥淮正陪着荀兒在院子裡遊戲,見到自己的夫人被一個陌生男人抱着進來,當下便是眉心一沉。
他雖失憶,但在他的思維裡,封謹顏既然是嫁給了他,那他就理應對人家好,保護人家。
而絕非是現在這樣,讓別的男人抱着!
當下便上前,攔在了隋凱的面前,一雙眼卻是看向一旁的唐門弟子,面色嚴肅,“發生何事了?”
那弟子忙道,“金夫人傷心過度,暈過去了。”
“原來如此。”他應道,這纔看向隋凱,“有勞了。”
說罷,便伸手過去,要將封謹顏接過來,可隋凱並未放手。
如此,金彥淮的臉色便越發陰沉,用比方纔更嚴肅的語氣道了一聲,“有勞。”
隋凱依舊不放,甚至那雙盯着金彥淮的雙眼還染着敵意。
就是這個男人,將他的顏兒擄走了四年!
他的敵意,金彥淮豈會覺察不出。
他雖然失憶了,但,他還是個男人!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此刻抱着顏兒的男人,喜歡她!
可,顏兒是他的娘子,這個男人此刻,絕對是在挑釁他!
正欲動怒,卻聽隋凱道,“金兄怕是不方便,在下抱嫂夫人進屋,放下就走。”
這,已經是他說能忍耐的底線。
若不是擔心顏兒醒來之後會責怪他,他此刻纔不會理會一個殘疾的廢物!
金彥淮微微一愣,一句‘不方便’,無疑戳中了金彥淮心底的那一抹自卑,一時間無言以對。
醒來已有兩日,他卻還未習慣自己失去了一隻手臂的事實。
而關於這隻手臂是如何沒的,他也全都忘記了。
這兩日,有荀兒陪着,他倒也覺得這日子能忍過去,可眼下自己的娘子暈厥了過去,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別的男人將他的娘子抱回房,令他心口說不出來的酸澀。
而隋凱已是不理他,抱着封謹顏繞過他徑自進了屋去。
將封謹顏安放在牀上,他仍是不捨的握住封謹顏的手,隨後眉心猛然一沉。
從前的封謹顏,乃是官家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手,一雙手軟嫩的如同豆腐一般!
而眼下……
手掌上那一層薄薄的繭子,足見其這四年來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當下便怒從心起,隋凱轉身衝出了屋去,不等金彥淮反應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給不了她幸福,爲何要將她搶走!”說罷,更是一拳揮了上去!
金彥淮一時避之不及,狠狠的捱了一拳,但方纔讓隋凱抱着封謹顏進屋,便已是令他心裡不爽,這會兒捱了一拳便也如火般着了。
雖是斷臂,但金彥淮的武藝遠在隋凱之上,當下便是打了回去。
眼見主子受傷,隋凱的侍衛們一擁而上,好在韓越及時出現,阻止事態發現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見韓越冷着臉,掃過隋凱的侍衛,這纔看向隋凱,“諸位,唐門眼下還在辦事,你們這樣在唐門內搗亂,不太好吧?”
隋凱冷哼一聲,並未應答。
他根本不在乎今日做這些事合不合適,對他而言,所謂的江湖人士都是些下等人,他從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眼下他在意的,只有他的顏兒!
見隋凱不說話了,韓越便看向金彥淮,語氣比方纔自是鬆了些,“我喚了大夫來,先給嫂夫人看看吧。”
金彥淮微微點頭應聲,看了眼一旁的大夫,這才往屋子裡走去。
隋凱下意識想攔住金彥淮的去路,卻聽韓越一聲厲喝,“隋兄!”
他這一聲喚,是在提醒隋凱他自己的身份!
就算再看不起他們這些江湖人,就算他再怎麼關心封謹顏,他也是皇室的人,做些不得體的事兒,說出去可是得被天下人恥笑的!
阻攔的腳步一頓,金彥淮已是與大夫進了房。
而隋凱帶着手底下的侍衛還站在外頭,與韓越對視。
良久,韓越才緩緩開口,“隋兄,縱然你從前與金夫人有何過往,如今,她是個有家室的人,若您當真在意她,做任何決定之前,還請多爲她考慮考慮。”
“我若不爲她考慮,你以爲憑你就能攔下我的侍衛?”語氣之中,盡是輕蔑。
韓越聽在耳裡,並不放在心上。
隋凱的這幾個侍衛,的確身手不凡。
但,他跟在百里墨宸身邊多年,以他的身手,要對付這幾個侍衛根本是綽綽有餘。
不過眼下,既然隋凱這般認爲,他也沒必要證明自己什麼,最要緊的,還是讓隋凱相信爺跟主子已經死了。
當下便轉移開了話題,“原本昨日就要交還些東西給衙門的,熟料爺跟夫人竟出了怎麼大的意外……今日既然隋兄來了,那那些東西,就由隋兄帶回去吧。”
聞言,隋凱微微皺眉,“什麼東西?”
“劍。”韓越淡淡應道,“那十名錦衣衛的劍。”
話音落下,隋凱的雙眸陡然一沉。
其實,他今日親自帶人前來,就是想來看看那十名錦衣衛到底怎麼樣了。
他的人回稟說,那十人在客棧中了毒後便被帶回了唐門,之後卻全無消息了。
而沒了唐鈺,唐門之中的消息他也無法準確迅速的知道。
沒料到這會兒韓越卻告訴他,要他拿回錦衣衛的劍?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
“人是你兄長下令殺的,想必隋兄應該不會找唐門的麻煩吧?”這種時候,姿態越低,越能得隋凱信任。
他要做出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擔憂隋凱會找唐門的麻煩,甚至是找蜀香樓的麻煩,那隋凱就會更加得意。
他記得爺曾經說過的,這個孤竹三皇子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果然,隋凱臉上有幾分得意一閃而過,隨後卻又嚴肅起來,“劍在何處?”
“請隨我來。”韓越說罷,便率先轉身離去,隋凱並未猶豫,緊跟上前。
兜轉之後,一行人來到了花園的一處泥潭旁。
這泥潭,看着像是人刻意做出來的,泥潭裡躺着的,正是那十名錦衣衛的劍。
見狀,隋凱的眼眸中不由的產生疑惑,就聽韓越道,“夫人說要搓搓朝廷的銳氣,命我將這些劍扔到糞坑裡去,但我覺得不妥,便叫人將劍扔到了這裡。”
把劍扔糞坑?
這倒真像是洛安安那女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當下便是冷哼一聲,隋凱朝着一旁的侍衛示意,那侍衛上前,從泥潭裡撩出一把長劍,拭去劍柄上的泥土,這纔看向隋凱,“爺,是錦衣衛的劍。”
錦衣衛的劍,有着特殊的紋路,乃是宮裡御用的鑄劍師親手打造,旁人輕易仿造不出來。
那侍衛說着,便又靠近了隋凱一些,眉心低沉,“爺,錦衣衛,向來劍不離身。”
言下之意,是前幾日來的那十名錦衣衛,都已經死了。
隋凱心中自然也知曉這事兒,一雙眼透着銳利,看向韓越,“那錦衣衛的屍首何在?”
“唐門有一毒,名爲化骨散,中毒者最後就只剩下一灘血水而已,那還有什麼屍首,不過,十名錦衣衛的衣衫倒還未曾來得及扔,若隋兄想要,在下叫人去拿。”
“算了,人都死了,要衣服做什麼。”隋凱說到這兒,微微挑眉,“你可知,殺了錦衣衛,會給唐門惹來多大的麻煩?”
聞言,韓越皺了眉,“在下方纔說了,人,是隋兄的兄長殺的。”
“口說無憑。”隋凱冷笑,“不過,要想我不追究此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韓越不說話,只等着隋凱說出他的條件來。
就見隋凱眼裡透出幾分貪婪之色,“九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