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淵,即使現在照顧你的是我,守着你安然入睡的是我,擔心你到不敢睡覺的是我,可是你的心裡,是不是仍然只有一個安寧?即便是醉到不省人事,你的心裡你的夢裡,永遠都只有一個她?”
路兮琳喃喃出聲,說話時,更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溫柔地撫過他的眉心,然後是額頭眉毛,最後來到他的臉頰。
通過手指的觸感,她用心的感受着他完美的臉部輪廓。
“什麼時候你的心纔會有我的位置,還是我永遠都無法進入你的心裡?”
賀文淵皺了皺眉,臉部肌肉無意識的抽了兩下,嚇得路兮琳趕緊將手抽了回來。
清晨,賀文淵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路兮琳,他先是皺了皺眉,接着試着動了動身體,卻不料這一動,直接驚醒了本來就睡得不沉的路兮琳。
路兮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去的,在睜開眼對上賀文淵目光的時候,不由一驚,接着低呼一聲,連忙從他身上彈了起來。
“你、你醒了……”呼聲結束,路兮琳隨口加了一句,臉上的表情跟她的語氣一樣,尷尬不已。
賀文淵皺着眉頭打量了她一眼,這才感覺到腦袋傳來的脹痛,於是連忙伸手扶了一下前額。
見他如此,原本已經彈離他的身體站到地上的路兮琳卻是不由一步上前,一臉關色的問:“怎麼了,是不是頭痛了?”說着,更是將手伸向他的額頭。
只是剛伸至一半,賀文淵便用手擋住了她。
這個動作,像是出自本能,又像是條件反射,但對路兮琳來說,卻有些意外。
路兮琳頓了頓,終是將手抽了回來。
她訕訕的扯了扯嘴角,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於是乾脆拿了衣服進了衛生間。
洗漱換衣,路兮琳很快收拾完畢,然後便一個人下了樓。
餐廳裡空無一人,莫嫂還在廚房裡忙碌,路兮琳見狀,無事的她便跟了進去。
拗不過她的堅持,莫嫂只能順了她的意讓她和自己一起準備早餐。
看着莫嫂熟練的將早餐分成幾份,一一的呈到餐桌的時候,路兮琳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神。腦子裡面閃過一個念頭,給自己心愛的人做早餐,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剛把早餐擺上餐桌不久,其他人便陸續了到了餐廳。
路兮琳已經習慣大家這樣的準時,這似乎是有錢人家的特別之一,作息任何時候都那麼規律。
忽然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其實和這樣的生活是格格不入的,自己也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媽、阿姨、小叔,早……”
無論發生過什麼,路兮琳依舊像往常一樣一一向幾人招呼。
“早芳婷。”但也像往常一樣,只有鄧琪一個人迴應了她。
以前還有一個賀文策,可是自從發佈會的事情過後,賀文策就很少跟她說話了,更何況發佈會之前,彼此之間也就沒什麼話。
一日之際在於晨,這個時間原本應該是每天的好心情的開始,可是因爲路兮琳的事,再加上彼此之間本就暗涌如潮的關係,一頓飯吃得每個人都心裡鬱郁的。
謝嬌容沒有像之前一樣,就再上頭版的事找路兮琳,這讓路兮琳暫時安了安心。因爲她實在不知道,在面對謝嬌容的時候,她該怎麼跟她解釋。
公司裡,儘管身邊的每個同事都小心而刻意的迴避着新聞的事,但路兮琳卻無法不去想,這也導致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恍惚惚。
並且幾天下來,這樣的狀況都沒有太多的改善。
於是這天上班後,陳主管忽然把路兮琳叫到辦公室裡面的一個隔間裡,
那是主管單獨的一個小辦公室。
“主管,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主管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入座,接着才道:“芳婷,我知道最近你發生了很多事,我也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私事和工作應該是分開的,而你的狀態,已經影響到工作了,你知道嗎?”
路兮琳點頭:“我很抱歉主管,不過請你放心,我一定會注意,也會很快調整過來的。”
“芳婷,其實每個人都會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進入一個情緒低谷期,如果狀態不好,可以試着先休息一段時間,這樣,既是對工作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你說呢?”
“主管,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想建議你給自己放個假,等這個狀態恢復了,過了這個時間,再回來上班。”
“可是……”
“如果你真的想要好好工作,就應該知道我的建議是爲了你好。”
兩人四目相對,路兮琳訥訥的看了她好幾秒鐘,最後不得不將目光收了回來。
她垂下睫眸,抽了抽嘴角,低聲說:“我知道了主管。”
於是就這樣,路兮琳領到了自己進公司以來的第一個長假,整整一個月的假期。
“岸飛,晚上去接一下太太。”
賀文淵的辦公室裡,他正對有事前來的楊岸飛吩咐。
楊岸飛放下文件,眨了眨眼,“怎麼不親自去?”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是是,領導吩咐的事,小的我照辦就是。不過……”說着,他瞄了一眼賀文淵,“不過你就真的打算繼續這樣下去?”
賀文淵回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於是他又繼續:“不管什麼事,總是要解決的,這麼逃避,你能逃多久?”
賀文淵仍不說話,解決?他真的不知道能怎麼解決。
強行把她禁錮起來?還是限制她的一切權力和自由?事實上就像路兮琳說的,她有她的權力,有她的自由,有些東西的確是無法勉強無法強加於她,而她,其實隨時都可以抽身離開,並且面對她的離開,自己沒有任何扣留的資格。
“其實我看得出來,太太是很在意你的,昨天晚上我送你回家,正好碰到她和紀遠……”
楊岸飛只是想表述路兮琳當時對賀文淵的關心和焦急,卻不料心直口快,直接把她和紀遠一起回家的事帶了出來,雖然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賀文淵還是敏感的皺了眉頭。
“你說她和誰?”
“沒沒沒、沒有,我是說她很急,很着急,看你喝醉了……她真的很在意很擔心你……”楊岸飛自知說錯了話,趕緊解釋。
只是賀文淵又豈是那麼容易糊弄的?於是又聽他說:“如果你不說,那我只好給楊叔打電話了。”反正本來就是一個電話就能問出來的事。
而聽他這麼一說,楊岸飛自知敷衍不過,只好從如招供,將昨天晚上在賀家門口碰到紀遠送路兮琳回來的事說了出來。
賀文淵聽了,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上,更是蒙上一層寒霜。
“文淵你聽我說,昨天晚上太太加班太晚,她不想麻煩我爸,所以堅持沒讓我爸等她,晚上也沒有給我爸電話,這才……都是我爸的錯,你別怪太太。”
這事兒是楊岸飛早上給楊管家電話的時候問的,他就怕賀文淵知道了會誤會,所以纔多了個心打電話問了問。可誰知道還是因爲自己弄巧成拙,把事兒給捅出來了。
爲此楊岸飛心裡還着實鬱結不已,而說話時,爲了避免兩人的誤會更深,他還趕緊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老爸身上。
事實上誰都知道,路兮琳若是真的堅持,順她的意,不過是必然
的結果而已。
見賀文淵不說話,楊岸飛不禁有些微微的擔心。
“文淵,你……沒事吧?”
“其實太太跟紀總,我覺得也許真的只是誤會……”
……
一連又解釋了好幾句,賀文淵仍是沒有給他任何迴應,於是楊岸飛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訕訕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晚上下班,路兮琳看到楊岸飛的時候,不由一怔,但卻自覺的上了他的車。
她不問他賀文淵爲什麼沒來,也不會問,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她都是拉不下面子問這個問題的。
反倒是楊岸飛,從後視鏡掃到路兮琳憂鬱的表情後,主動提到賀文淵。
“文淵今天有些事要晚點回去,所以讓我先過來接你。”
他去接她,當然不是真的因爲這個原因,但賀文淵有事卻是真的,所以,嚴格說來,這也不算是謊話。
“嗯,我知道了。”路兮琳努力的扯了個笑容,回答他。
接着,車房內便再次陷入沉默。
賀文淵一直忙到十點多鐘纔回來。
看他一臉疲憊的模樣,路兮琳的心微微的頓了一下,是心酸還是心疼,她分不清,但那一刻,他的樣子是真的觸動她的。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給你做點吃的?”
路兮琳沒有打算理會他,可是看到他,卻又不由自主的將這些關心的話一股腦兒的問了出來。
但賀文淵並不領情,對她的話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便直接繞開她進了衛生間。
片刻後,他洗漱完出來,睡袍裹在身上,頭髮溼嗒嗒的,還有水滴垂落到他的脖頸上。
路兮琳見狀,體貼的拿了乾毛巾過來遞給他。她還是做不到對他不聞不問,而兩天下來,她的氣明顯比賀文淵消了很多。
賀文淵沒有接,只是徑直走到沙發坐下。
“明天去定遠把工作辭了吧!”
坐在沙發上,賀文淵淡淡的說,沒有詢問,沒有商量,只有命令的口吻。
話音落下,路兮琳愣在原地,數秒鐘後,她才問他:“爲什麼?”
“你不工作,我也養得起你。”賀文淵依舊語氣淡淡,路兮琳卻聽得不是滋味。
“那不一樣。”她幾乎是立即做出反駁,“我知道你養得起我,但我需要工作!”
儘管自己明天就要開始長達一個月的休假,可是這和辭職是兩回事。
“你一個月薪水多少?我每個月全額支付,條件是必須把工作辭了!”
“不是我多少薪水的問題,而是到底爲什麼?”路兮琳追問,“難道是因爲那些無聊的新聞嗎?”
她不提還好,一提,賀文淵就忍不住有些來氣,尤其昌想到楊岸飛的話,心裡更是堵得慌。她連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避嫌,還大半夜的讓紀遠送她到家門口。
只是想歸想,賀文淵卻並沒有質問她,也沒有將心裡的情緒表現出來,只是努力的抑了抑那絲怒意,依舊一臉的平靜。
“即使沒有新聞的事,我也會讓你辭職。你是賀家大少奶奶,想工作,我讓你去,但這麼長時間下來,也該玩夠了,以後,你就在家安心做你的賀太太賀家大少奶奶。”
賀文淵一口一個“大少奶奶”一口一個“賀太太”,讓路兮琳心裡很是窩火。
什麼叫“玩夠了”?難道在他眼裡,她努力的工作都只是想要玩玩而已?
“那我不做了行嗎?”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而她心裡也本來就這麼想,如果因爲這個身份而讓她失去自我,讓她失去原來的自己,她寧可不要,哪怕離開這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