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山谷顯得比剛纔的那個陰暗好多,四周連鳥叫都沒有。山風陣陣吹來,趕着路的兩人感到有些涼意。蕭影抱着胳膊說:“我怎麼覺得進了這山谷後,四周都陰森森的,該不會出啥事吧?”
柳青感覺到胳膊上的那印記自進山谷後,就開始動個不停,象活了一樣,但她不敢和蕭影說,還安慰着蕭影:“可能進這山谷後海拔更高了吧,樹木也更茂密,比別的地方的氣溫低一點,也是正常的。”
可是在進了這山谷後,兩人的精神都高度緊張起來了,蕭影覺得自己的後背發涼,頭髮都要立起來了。現在她是真後悔早上沒聽柳青的話,自己寧要和她進山找邱笑蒼。恐怖中的蕭影不知道在心裡把姓邱的罵了多少次了。柳青現在慶幸身邊還有蕭影陪着,如果是自己一人,就更不知道還有沒有膽量在這陰森森的山谷走下去。
她們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在前邊的半山腰,隱約出現一點微弱的燈光。柳青指着那燈光,有點興奮地說:“看,前邊有人家了。”
蕭影覺得那燈光透着些詭異:“我咋覺得那燈光看起來有些不對頭啊,那麼弱,還陰森森的。”
“可能是晚上有霧吧,燈光看起來有點弱,我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去那邊借宿一夜吧。”
現在能看到燈光,雖然是那麼微弱,可在兩人的眼裡晃得那麼親切,她們加快步子,向有燈光的地方走去。柳青照照腳下的路,發現前邊有一條上山的土路,應該是那戶人家踩出來的。她們延着土路向山上走去。燈光越來越近,兩人覺得希望也越來越近了。
走在前邊的柳青停了下來,她覺得胳膊上的那印記動得越厲害了,象有條蛇要從自己的身體裡跳出來似的。
“怎麼不走了?”蕭影對柳青突然停下來覺得有點奇怪。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頭,我們都走得這麼近了,怎麼沒聽到狗叫聲啊,住得這麼偏僻的人家,不養狗就有點奇怪了。就是不養狗,至少應該有雞啊啥的別的動物的叫聲吧。這兒安靜得瘮人。”柳青越看前邊越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別疑神疑鬼了,都能看見房子的輪廓了,還能有錯嗎,沒狗更好,我可是最怕狗了,尤其是山裡人家養得狗,都不栓着,萬一竄出來咬上我一口,那就慘了。”
柳青想想也是的,萬一門前有惡狗過來,自己手中的這木棍可起不了什麼作用。
房子是有些破敗的土房,房上的瓦在夜幕下泛着一些青色。光線從一扇窗戶裡透了出來,窗戶是那種很古老的木格窗。木門顯得笨重而破舊。從透出來的燈光看,不象是電燈,估計是蠟燭或別的什麼比較原始的照明工具。柳青再次確認不會有狗突然撲過來後,有些發抖地來到門前,敲着門喊:“有人嗎?我們迷了路能讓我們借宿一晚嗎?”
房子裡邊一點動靜也沒有,蕭影也上前敲起了門,並提高了聲音叫着:“老鄉,我們迷了路,讓我們借宿一晚吧。”
門突然從裡邊打開了,那咿呀的木頭摩擦聲在靜寂的夜晚顯得特別的刺耳。嚇得柳青和蕭影連連後退。門裡邊站着一個老婆婆,手拿着一盞昏暗的油燈。老婆婆的臉上皺紋縱橫,象核桃一樣,額頭在面部的比例佔得很大,眼皮鬆馳,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
“客人從何而來?”老婆婆一張口,竟說的是半文半白的話。
柳青忙回答說:“我們在山裡迷路,這兒沒有別的人家了,想在老婆婆這兒借住一宿。”
“老身一人再家,二位又是女客,借宿倒也方便,只是寒室簡陋,客人不要嫌棄。”老婆婆還是說的象是古代的話語。
“不嫌,不賺,只要有個呆的地方就成。”蕭影趕忙說。
老婆婆把兩人讓進屋內,說:“兩位趕路一定餓了,老身這去給兩位準備點吃的。”說完舉着油燈去另外一間屋子了。
兩人打量一下屋內,見泥牆的牆皮有些剝脫,屋頂好象是竹子編就的,糊了些白紙。屋內擺着大大
的一個木箱,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了,靠着牆放着一張牀,牀上倒也被被褥齊全,看起來還算乾淨。
“哎,你說這老婆婆說話咋這麼奇怪,好象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一樣。”蕭影悄悄地說。
“可能年輕時上過私塾,一人在山裡獨居的久了,年齡又這麼大,說話就有些之乎者也了。我以前見過一個老中醫,年齡還不算太大,說話也是這樣的。”
“你說她能給我們準備點啥吃的?我現在是真想再吃一碗早上在那大叔家吃的那豆腐稀飯和涼皮。”說着話,蕭影的肚子竟然很不淑女的叫了起來。
“我總覺得這房子和這老婆婆有點奇怪,我們還是先吃點自己帶的東西吧。她做的東西,還是少吃爲好。”柳青邊說邊遞給蕭影一塊麪包。
兩人吃了點麪包,再喝了些水。一會兒老婆婆舉燈進來,端着個竹籃,裡邊放着些山果和幾根黃瓜,放在兩人身邊的木箱上說:“夜間生火不便,無以招待客人,只好讓客人用些山果充飢了。”
兩人正被剛吃的麪包梗得難受,見有黃瓜和不知名的山果可吃,忙謝過老婆婆,各拿起一根黃瓜啃了起來。
“老人家,怎麼不見你的家人呢?”柳青邊吃着黃瓜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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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人了,兒子和孫子都死了,只有老身命長,達深山喘度殘年。”
聽老婆婆這麼一說,兩人不好再問什麼,心中不免疑慮:這老婆婆年齡這麼大了,一人在這地方,是怎麼生活的。
“不知兩位女客深夜進山,所爲何事?”老婆婆開口問道。
柳青回答:“我們是進山探訪親戚的,不想在山中迷路,無意中走到這裡,多謝老人家收留。”
老婆婆說着半文不白的話,柳青回答起來也不覺中說出了文皺皺的話來。旁邊的蕭影聽着柳青口中吐出酸掉牙的話來,差點笑出聲來。用手肘悄悄捅了捅柳青。
柳青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鬧。老婆婆擡頭仔細盯着柳青,好長時間不說話,看得柳青心裡有點發慌。
“這位女客印堂晦暗,元神不固,近期一定遇上過什麼非常之事,不知可否說來與老嫗聽聽?”柳青被老婆婆看得心跳個不止,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也忘了回答她的話。
“老人家會看面相啊,能不能給我也看看?”旁邊的蕭影接口說。
老婆婆沒有接蕭影的話,繼續對柳青說:“女客可否伸出左臂給老嫗一看?”
柳青還在發呆,蕭影捅了捅她,才反應過來。咬牙挽起了袖子,把左臂伸向老嫗的眼前。
老嫗用雞爪一樣的手拿起柳青的胳膊,看了看,嘆口氣說:“果然,一甲子後,貓怪再現作祟。可嘆當今世上,已無人可制約貓怪了,劫數啊,劫數。”
聽老婆婆這麼一說,柳青剛纔的不安立即消失,立即跪下:“請問老婆婆可有解救的方法?實話說吧,我們就是爲貓鬼的事才進山的,沒想到進山後繞來繞去都在原地走,多虧走到這兒,遇上老婆婆。“老嫗從竹籃拿起一枚山果遞給柳青,呵呵笑着說:“女客不要着急,先吃個山果充充飢吧,一切自有定數,定數,定數啊。”
柳青惶恐不安地接過山果,大口吃了起來,這長得有點象八月瓜的山果,不知是什麼東西,柳青只覺得入口說不出的可口,象一團蜜似的從喉嚨慢慢向下,再向暖流一樣流入胃中,直到小腹。
老嫗見柳青把山果吃下去了,說:“現在該說了吧?”
柳青擡頭,見老嫗正含笑向自己點着頭,那佈滿皺紋的面孔,現在看起來是那麼的親切和慈祥。柳青慢慢把自己知道的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說給了老嫗。先從四個孩子的死說起,再到章尚文的死,柳青的死和葉小青的發瘋李駟的失蹤。其間又說了邱笑蒼追查這事,出現了死亡印記的情況。所說的內容,比蕭影現在所知道的要詳細得多,只聽得蕭影一陣一陣地緊張。
柳青說完,老嫗冷冷地問:“你們盲目進山,
就是爲了找那個什麼師公?”
“是的,我們只有找到師公才能解開迷底,老人家知道是不是知道師公的情況?”
老婆婆哼了一聲說:“那師公又有幾許道行,他惹下事來,只怕他現在自身也難保了,你們找到他,又能如何?”
柳青再次跪下,磕了個頭說:“請老人家指點迷津。”
老嫗也不讓柳青真情爲,看着她問:“你十六歲以來,是不是常感有鬼魅隨身?”
柳青想起多年來如附骨之蛆的影子,忙點點頭。
“你現在是否還是處子完身?”老婆婆再問。
柳青紅着臉,再肯定地點頭。
一直被冷落的蕭影聽到柳青三十歲了,還是處女,悄悄地伸了伸舌頭。
“好,你起來吧。後邊的路艱難萬重,你可要當心。”柳青跪着不起來,要老婆婆指點迷津,老嫗拉她起來,說:“天色太晚,你們一路勞累,還是早些安歇吧,一切明天再說。”
說完,老嫗佝僂着身子,舉着油燈,走了出去。
兩人早已經是全身疲乏,柳青是滿肚子的疑問,可老婆婆不肯說什麼,也只好等明天再說了。
牀上的被褥還算乾淨,兩人和衣躺在牀上。柳青覺得那老木牀似乎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慢慢躺下,木牀也沒見散架。睡另一頭的蕭影一會兒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滿腹心事的柳青躺在牀上,覺得難以入睡,可能是一天來過於問疲乏,一會兒也睡着了。
老嫗摸黑進來,撫着柳青的腦袋,嘴裡輕輕嘀咕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柳青是被蕭影的尖叫驚醒的:“柳青,快醒來,看看我們是在什麼地方睡着!”蕭影的聲音撕心裂肺並帶着顫抖。
柳青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天上高高掛着的太陽。再一看,她和蕭影一人一頭,睡在一座荒墳邊。
坐起來的蕭影是臉色煞白,身體還在瑟瑟發抖,嘴地不斷地說:“鬼,鬼,我們真的見鬼了。”
柳青爬起來,沒說什麼,走到墳前跪下,“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鎮靜地對蕭影說:“走吧。”
蕭影看着柳青,說:“你竟然不怕,好好看看我們一夜在什麼地方睡着。”
柳青淡淡地說:“你睡一了一夜,少根頭髮了嗎?”
蕭影拍拍身體說“頭髮少沒少我還真不知道,可身體好象沒缺什麼大的零件。噫,怪了,我們睡在野外,身上怎麼沒有露水?”
“可能是被太陽曬乾了吧。”柳青看看太陽,仍是淡淡地說。
“我的腳疼也沒有了,全身的疲勞好象也消失了。柳青,你說我們遇上的是不是神仙?”拍拍身體,蕭影覺得全身說不出的舒坦。
“不管是什麼,人家對我們可沒有什麼壞心眼,至少收留了我們一夜,不然真讓你在野外住上一晚,你試試。”
蕭影想想,覺得柳青說的沒錯,也跑到墳頭,跪下磕了幾個響頭說:“多謝神仙收留,改天我一定給你起座廟。”
蕭影還要隨口亂說,柳青趕忙拉她起來,悄悄說:“別亂說話,那起廟啥啥的願可不敢亂許,你有那能力在這兒修廟嗎?”
聽柳青這麼一講,蕭影馬上急了,說:“可是我已經說出口了,怎麼辦,該不會有事吧?”
“以前聽老人講,在有神靈的地方許下的願,都要盡力的辦到。總之是盡最大的努力吧。以後如果你真沒能力,至少應該過來上柱香,說說自己的情況,說不上也就沒事了。我們還是快走吧。”蕭影總覺得柳青自今早醒來後,那神情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淡定。
“可是,我們現在往哪走啊?”蕭影拿起地上的自己的包,整理着裡邊的東西說。
“有墳的地方,應該離村子不太遠吧。沒有人會把墳起在離村子十里八里以外的地方。我們還是先找戶人家,弄點吃的,再問問這是什麼地方再說吧。”柳青看看四周,向谷底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