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躬身,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冽滑嫩的臉頰,這張臉,俊朗而讓她怦然心動,早已將他的臉記在了心裡面。
卻悲哀地發現,以後只能夠將他的臉記在心裡面,再想起來,再想念的時刻,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她無法去想象。
輕輕地將地上眩暈的冽攙扶起來,讓他坐在了位置上,她邁動着腳步,坐在了他的對面。
在自己的紅酒杯子裡面倒上了酒,然後她輕輕地將酒杯舉得高高的,對着冽,微笑着道:“我們喝一杯。”
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輕輕地抿着杯中紅酒,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只有一種感覺充斥在了心裡面。
那感覺,就是苦澀,濃濃的苦澀裡,她的眼淚順着臉頰,一滴一滴地淌落進了杯中。
她要離開了,要離開了,要離開了,離開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說永遠也不能夠再見面了呢?
心裡面的疑問,讓她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不捨在心間,卻不得不離開。
目光落在餐桌上,慢慢的一桌子,都是冽精心爲她做的,那般地豐盛,可是,她看着那豐盛的晚餐,卻拿不出好胃口。
爲自己盛了一碗魚湯,純白的魚湯,入口濃香,可是,即使舌頭品味到了濃香的味道,她的感覺卻依然是苦澀的。
濃濃的苦澀感覺,濃濃的苦澀味道,就那樣直直地堵在了心裡面,她覺得難受,淚水順着臉頰直直地淌落進了魚湯裡。
她記住了,這最後一頓晚餐的味道,沒有離別的悲傷,有的只是淚水的苦澀。
離別,多麼讓她痛苦的詞語,就像是在她的心上割肉一般,讓她無比地難受,無比地疼痛,無比地不安。
可是,她卻不得不忍受着如此的感覺,將碗裡的魚湯一飲而盡。
伸出手,輕輕地將臉頰的眼淚擦拭掉,她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冷宇冽臉頰上。
他像是睡着了一般,無比地安詳,她邁動着腳步,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躬身,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臉頰上。
充滿了眷戀的吻,卻沒有繼續停留下去的勇氣。
看着他,她說着告別的話:“冽,我走了,以後要照顧好自己,以後要好好地保重,不要想我,你要幸福,必須幸福。”
心空落落地疼痛着,她說完了告別的話,卻怕他會記不住,所以找了字找了別。
卻寫不出些什麼來,最後,只有一句:“我走了,不要找我,你必須幸福。”
那一刻,她已經忘記了幸福的感覺,那一刻,她知道在她的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面前的男人幸福。
他的幸福,纔是她的幸福,即使他以後會和她不喜歡的人結婚生孩子,但是她也只能夠默默地祝福。
那一天的夜裡,昏黃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那種暖黃的調調,本來是會讓人感覺溫暖的,可是,在她的眼睛裡面,卻是那般地傷感。
疼痛的目光望向了自家的別墅,雖然,那別墅是她家的,可她卻不得吧離開。
行李箱的滾珠在和水泥地磨蹭發出了巨大刺耳的聲音,她卻無法顧忌上,只顧忌得上眼淚帶給自己的苦澀。
一路離去,留下了眼淚的苦澀無邊無際。
她去了機場,想買一張機票,
無論是什麼地方的都行,只要能夠離開這個城市就可以。
可是,當機票拿在手中的時候,心卻莫名地疼痛,不捨,讓她不安。
登機的提示音不住地在耳畔流竄着,她聽着一聲比一聲緊張的聲音,心也在一點點地慌亂,是離開,還是不走呢?
在寬敞明亮的機場裡,她的心狂猛地在掙扎着,一別,會是多少年?她不知道,卻很害怕。
怕再相遇時,會被遺忘,怕再相遇時,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身影,會撞上冽挽着妻子的手懷抱着孩子的模樣。
眼淚更加洶涌狂猛,讓她被苦澀的味道更加狂猛地包裹着,她在苦澀裡面,不安,惶恐而恐懼。
冷宇冽捂着頭痛醒了過來,昨夜的晚餐,他是帶着滿腔的喜悅和幸福去品嚐的。
可是,卻還沒有動筷子,就徑直暈厥了過去,醒過來之後,他的心像是被人給抽空了一般。
想着在眩暈過去的時候,穗兒對自己笑的樣子,就無比地難受。
不安地在大廳裡面環顧,不安地叫喊着穗兒的名字,一聲聲,一遍遍:“穗兒,穗兒,你在哪裡,在哪裡啊?”
多麼希望,聽到一個甜甜的溫柔的回答聲音,可是,仍由着他怎麼樣地張望,卻都無法聽到回答的聲音。
他顯得無比地慌亂,不安地在四下張望着,祈禱着能夠找到穗兒,卻將別墅的裡裡外外都翻遍了,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只找到了她的字條,字條的內容,在落入到了他的眸子之後,讓他的心越發地空了,這一次,他像是靈魂也被抽走了。
穗兒走了,她走了,這樣的事實,讓他像是突然間就失去了自己一般。
慌亂裡,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將她給找回來,要用所有的方法,要趕快將她給找回來。
所以,他不停地奔跑着,卻在將院門打開的時候,不得不停住腳步。
賀君蘭站在院門口,冷着目光盯着她,他訝異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不安地喊:“媽,你怎麼在這裡?”
賀君蘭沒有答話,往他的方向走進了一些,揚起手,重重的一巴掌就那樣直直地砸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冰冷的聲音升騰了起來,話語當中裹滿了憤怒和責問。
“冷宇冽,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既然讓人家懷孕了,就該負起責任,知不知道?”賀君蘭的謾罵,讓冷宇冽知道,她來的目的。
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只有穗兒,只有關於穗兒的事情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看着賀君蘭,充滿了歉意:“媽,孩子的事情,我不想去處理,穗兒走了,我得去找她,我得馬上去找她。”
恨不得現在就奔跑着去找穗兒的他,做出了要立刻離開的姿勢,卻被賀君蘭重重地抓住了胳膊。
“是我讓她走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對那個女人的緊張,賀君蘭就氣不打一出來,她冷着聲音,這個惡人只有她來做。
聽到她的話,冷宇冽愣怔住,他看着自己的母親,以前的母親,是溫柔寬容大方賢惠的女人,而現在,卻變得讓他不認識了。
很認真地在打量着賀君蘭,他的目光,讓賀君蘭顯得很是不自在,冷着聲音問他:“你看什麼?”
冷宇冽掀
動着嘴角,十分難過地道:“媽,你知道嗎?你變了。”
冷宇冽顯得無比地難過,如果是之前的那個母親的話,纔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對他步步緊逼,而是會付出一切,幫他想要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
他的話,讓賀君蘭皺了下眉頭,她很生氣地衝冷宇冽吼:“我變了,還不是因爲你,你知道嗎?都是你逼的,要不是你這麼地不負責任,你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賀君蘭突然間情緒失控地衝冷宇冽吼了起來,撕裂的吼聲,夾雜着眼淚,一下子就爆發了起來。
她是貴婦人,修養什麼的,自然是不必說,卻在這個時候,她哭的如同是一個孩子,毫無形象可言。
看着蹲坐在地上的母親,捂着臉頰不停哭泣的樣子,冷宇冽再硬的心也只能夠軟了下來。
他緩緩地蹲下身,伸手輕輕地試圖去將母親抱在懷抱當中,卻被母親狠狠地給推開。
帶着哭腔,帶着眼淚,賀君蘭衝冷宇冽大聲地吼了起來:“你這個不孝子,你真以爲你媽我願意管你的破事兒嗎?都多大的人了?還不學着長大,你知不知道,我不幫你做決定,你只會做更多的錯事兒,你知道,我和你爸爸是多麼地希望要一個孫子嗎?既然知道,又爲什麼這麼地逼我們呢?”
賀君蘭泣不成聲,在她的面前,冷宇冽無言以對,只能夠輕輕地拍打她的肩膀了,臉色越來越慘白。
但賀君蘭滿腔的抱怨卻怎麼也停不下來,她繼續喋喋不休地衝冷宇冽不停地抱怨着:“所以,兒子,你不要再固執了,和恩娜在一起,照顧她,讓我們的孫子健健康康的,快快樂樂的,一家人,和樂融融的,難道不好嗎?”
決定權落在了冷宇冽的身上,他看着房門外的道路,四下張望,多麼渴望奇蹟能夠發生,多麼渴望穗兒能夠出現。
卻久久地沒有她的身影,這邊,賀君蘭伸手抹了一把臉頰的淚水。
重重地嘆着氣道:“你說,你媽媽我,一個快五十的人了,坐在公路上哭算是什麼氧分子?要不是逼不得已,我能夠這樣嗎?”
冷宇冽不說話,賀君蘭越發地痛心,她盯着冷宇冽,很嚴肅地道:“冽,難道你忘記了還欠着喬家的錢嗎?如果你不和恩娜在一起,你考慮過公司嗎?公司可是你爸爸一輩子的心血啊。”
冷宇冽的心在一點點地軟了下來,他望向賀君蘭,難過不安,各種各樣的感覺夾雜在一起,讓他難受地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顫抖的手指握着手機,撥打着熟悉的號碼,當電話被接通的時候,他是那般地難過,難過穗兒的不告而別,難過他就這樣被丟下了。
冰冷的提示音在耳邊流淌而過:“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聲聲,一遍遍,那冰冷的聲音,將他最後的希望統統都給變成了絕望,他在絕望裡面失去了一切。
緩緩地將手機放下,看向賀君蘭,她的臉頰還在掛着眼淚,晶瑩的眼淚,觸目驚心。
在冷宇冽的記憶當中,母親是不輕易哭的,他唯一記得母親哭的一次,是在外婆去世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是多麼地希望自己能夠快快地長大,能夠好好地保護母親。
卻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的母親竟然爲了他在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