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瓦魯多他們一登上船,睡在甲板上的船員就爬了起來。

“幹什麼?你們!“

“船長在嗎?”

“在睡覺。有事的話,明天早上再來。”男子對着朗姆酒瓶口直接喝着酒,醉醺醺地毫無善意地回答道。

瓦魯多沒有回答,迅速抽出魔杖。“你要貴族把話重複第二遍麼?我說了叫船長過來!”

“貴、貴族!”船員馬上站起來跑進船長室,過了一會,帶回來一個昏昏欲睡的五十上下的男子。此人似乎就是船長。

“有什麼事嗎?“船長用疑惑的眼光看瓦魯多。

“女王殿下的魔法衛士隊隊長,瓦魯多子爵。”船長的眼睛嚇得滾圓滾圓。知道對方是身份高貴的貴族,急忙改用敬語。

“哎呀。那麼,希望本船提供怎樣的服務?”

“去阿比昂,現在就出航。”

“亂來!”

“這是女王殿下的命令。想違抗王室麼?”

“我不知道你們去阿比昂想幹什麼,但是不到早上是無法出航的!”

“爲什麼?”

“阿比昂最接近這裡的時候是早上!在這之前出航的話風石不夠。”

“風石?”才人問道。船長以‘你連風石都不知道’的表情回答道:“儲存風的魔力的石頭。靠它船才能在空中飛行。”然後,船長轉向瓦魯多。“子爵大人,本船儲備的風石只夠航行去阿比昂的最短距離。如果再多儲備些的話就能出航。因此,現在不能出航。途中會墜落地面的。”

“風石不夠的分,我來補充。我是風的SQUARE。”船長和船員互相對視。然後船長轉向瓦魯多,點點頭。“那樣的話到可以。費用請先付。”

“裝載的貨物是什麼?”

“硫磺。現在在阿比昂,那是和黃金同等價值。建設新秩序的貴族們把價格調高了。建設秩序,火藥和火的秘方是必需品啊。”

“這些貨物以那個價賣給我。”

船長看起來有些狡猾地笑着點點頭。商談成立,船長不斷地催促着下達命令。“出港!放下系船索!撐起帆!”一邊發着牢騷的船員,一邊聽從船長的命令,熟練地放下吊在樹枝上的系船索,攀登到兩側的固定索具,撐起了帆。解除拘束具的船,一瞬間沉了下去,但是靠着發動風石的力量又浮在了空中。

“什麼時候能到阿比昂?”瓦魯多問道。

“明天的中午,能到達索卡波羅之港。”船長這麼答道。

才人靠着船舷,看到了地面。碼頭在大樹的樹枝間隱約能看到。拉·羅舍爾的燈光很快地遠去。

露易絲靠近才人,手搭在了才人的肩上。“才人,傷不要緊吧?”露易絲擔心地注視着才人。

“別碰我!”才人推開露易絲的手。露易絲變了臉色。“什麼啊!虧我還擔心你!”露易絲因爲才人看也不看自己,所以氣得頭昏腦漲。虧我還擔心你,那態度算什麼,露易絲這麼想着。

才人因爲剛纔露易絲被白假面男帶走的時候,自己動也動不了乾着急,很沒出息,所以覺得沒臉面對露易絲。

回憶起了前些日子瓦魯多所說的話『也就是說,你無法保護露易絲』果然是這樣嗎?才人消沉了下去。

“據船長所說,在紐卡斯爾附近佈陣的王軍,似乎正被圍攻而苦戰着。”

露易絲吃驚地問道:“威爾士皇太子呢?”

瓦魯多搖搖頭:“不清楚。應該還活着……”

“反正,港口全部被反亂軍佔領了吧?”

“是啊。”

“怎樣才能和王黨派取得聯繫啊?”

“只能陣中突破了。從索卡波羅到紐卡斯爾騎馬只要一天。”

“從反亂軍中混過去嗎?”

“對,只有這樣了。嘛,反亂軍也不能公然向特雷絲特因的貴族出手吧。尋找機會,突破包圍圈,直奔紐卡斯爾。只是,必須得注意夜晚的陰暗。”

露易絲緊張地點點頭,然後問道:“說起來,瓦魯多,你的格里芬呢?”

瓦魯多微笑着,身體靠出船舷,吹響了口笛。從下方傳來了格里芬的振翅聲,黑影一閃就這麼在甲板上着陸,嚇了船員們一跳。

“不坐船,坐那個格里芬去阿比昂不就行了。”才人說道。

“又不是龍,不能飛那麼遠的。”露易絲回答道。

才人在舷旁坐下,深深地閉上雙眼。總之,好像又會遇到危險的事。睡會吧,才人這麼想着,把露易絲和瓦魯多的商談作爲催眠曲,睡着了。由於船員們發出的聲音和耀眼的光芒,才人醒了過來。浩瀚的青空展現在眼前。從船舷往下看,能看到漂浮着的白雲。船航行在雲層的上方。

“看到阿比昂了!”站在桅樓上警戒的船員大聲喊道。才人揉着惺鬆的睡眼,從船舷往下看。但是,展現在眼前的盡是白雲,哪裡都看不到陸地。似乎是睡在旁邊的露易絲站了起來。

“不是哪兒都沒陸地麼”才人這麼嘮叨着,露易絲說着“那邊哦”,指向了空中。

“哈?”順着露易絲所指的方向仰望,才人驚得倒吸了一口氣。巨大的,除了巨大之外無話可說的景象,展現在眼前。從白雲的間隙中,能窺到漆黑的大陸。大陸向着遠方持續延伸着,陸地表面聳立着高山,流淌着江河。

“吃驚了?”露易絲向才人說道。

“啊,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大陸。”才人驚訝地張大嘴巴,傻傻地站着。

“浮游大陸阿比昂。就那樣飄浮在空中,主要在海洋上徘徊着。不過,每月有幾次會飄來哈魯克吉尼亞大陸上空。大小有特雷絲特因國土那麼大。統稱‘白之國’。”

“爲什麼稱爲‘白之國’?”

露易絲指向大陸,大河中溢出的水,灑落於空中。這時水分變成了白色大霧,包住了大陸的下半部分。霧變成雲,大範圍持續地給哈魯克吉尼亞大陸降雨。

這時,站在桅樓上警戒的船員大聲喊道:“右舷上方雲層中,有船隻接近中!”

才人按照他所說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艘船正接近着。比才人他們所乘坐的船,大上一圈。船舷上打開的洞中,伸出了大炮。

“嘿,還有大炮啊。”才人傻乎乎地說着感想。

露易絲皺起了眉頭。“不妙啊。反亂勢力……貴族派的軍艦嗎?”

後甲板上,瓦魯多和旁邊進行操船指揮的船長向警戒員所指的方向望去。塗着漆黑的焦油的船體,簡直就是戰鬥的船隻。二十多門大炮正對準了這邊。

“阿比昂的貴族派嗎?如果是爲你們運貨的船隻的話,就告訴我們一聲。”警戒的船員按照船長的指示揮動手旗。但是,黑船沒有任何迴應。副長跑過來,青着臉向船長彙報道。

“那艘船沒有撐着旗幟!”船長的臉,看着看着也變青了。

“這麼說來,是空賊嗎?”

“不會錯的!聽說他們乘着內亂活躍起來了……”

“逃!滿舵!”船長想讓船逃離空賊。但是,爲時已晚。黑船開始並排航行。向才人他們的船行駛的航道上放出了威脅的一炮。砰地,炮彈消失在雲的彼方。黑船的船桅上,順當地升起了四色旗流信號。

“是停船命令,船長。”船長被痛苦的決斷所逼迫着。這艘船也不是沒有武裝。但是,只有三門移動式大炮放在甲板上。對付單面舷側就成排地並列着二十多門大炮的船的火力的話,就像是裝飾品一樣毫無用處。

船長求助般地看着站在身旁的瓦魯多。

“魔法,已經用在這艘船的航行上了。聽從那艘船的指示吧。”瓦魯多冷靜地說道。船長口中嘀咕着“這下破產了”,發下了命令。“打起背帆。停船。”

由於看到突然間出現,並朝這邊開了一炮的黑船,慢慢靠近,已經停船的自船的樣子而感到害怕,露易絲不由地靠近了才人。不安地在才人身後望着黑船。

“我們是空賊!不要抵抗!”黑船上手持喇叭的男子大聲喊道。

“空賊?”露易絲驚訝地說道。

黑船的舷側,手持弓和火槍的男人們排列起來,瞄準了這邊,射出了裝有鉤子的繩子,鉤子抓住了才人他們所乘的船的舷緣。手持斧頭曲刀的強壯的男人們利用拴在船與船之間的繩子正滑過來。數量大概有十個。才人握着劍,但是,昨晚的戰鬥中受了傷的手腕劇痛依然,用不上力。

“才人……”露易絲小聲說道。才人聽到這個聲音,設法緊握住劍。左手的印紋閃着光。不過,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瓦魯多拍了下才人的肩膀。

“敵人不僅是拿着武器的水兵。船上的大炮正瞄準了這邊。如果想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話,要好好衡量一下對手和自己的力量。甚至,對方也可能有魔法使。”

在前甲板停留的瓦魯多的格里芬,也被被過來的空賊們嚇到了,嘎嘎地叫了起來。這個時候,格里芬的腦袋被青白色雲霧所包圍。格里芬倒在了甲板上,開始沉睡了。

“睡眠之雲……的確有魔法使啊。”

於是,順着繩索,空賊們落到了船上。其中有一個身着華麗的空賊。被汗水和潤滑油弄髒成黑色的襯衫的胸口處敞開着,能看到裡面日曬成紅銅色的健壯的胸肌。精心地左眼上戴着眼罩。這個男人似乎就是空賊的首領。

“船長在哪?”使用着粗野的語言,巡視周圍。

“我。”顫抖着,即使如此還拼命地努力保持着威嚴的船長舉起手。首領大步走近船長,用抽出的曲刀啪啪地在他臉上敲着。

“船的名字和貨物是什麼?”

“特雷絲特因的瑪麗·格蘭特號。貨物是硫磺。”

空賊之間傳來了嘆氣聲。首領嗤笑着,拿起船長的帽子,戴在自己頭上。“船上所有的我都買了。費用就是你們的性命。”船長忍着屈辱顫抖着。之後,首領注意到了站在甲板上的露易絲和瓦魯多。

“啊呀,還載貴族的客人啊。”首領接近露易絲,用手擡起露易絲的下顎。“這可是美女啊。你願不願意在我的船上做洗盤的女僕?”男人們發出了卑劣的笑聲。露易絲啪嗒一聲推開首領的手,像要燃燒般地怒視着男人。“滾開。低賤的人!”

“好嚇人!說我們是低賤的人!”男人大聲笑着。才人想要拔出劍,但是瓦魯多阻止了他。然後,在耳前低聲說道。“喂,使魔。你好像怎麼也無法冷靜麼。”

“但、但是……露易絲……”

“在這裡鬧有用麼?露易絲、你、還有這裡的全員都會被魔法、大炮和矢彈變成蜂巢。”才人嚇到了。“你不顧露易絲的安全嗎?”才人的心被深深的後悔所包圍。心中想着,好沒用。我比不過這傢伙。果然,露易絲絕對還是和這傢伙結婚幸福。才人這麼想着。

“夥計們,把這些傢伙也運走。相信能拿到不少的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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