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端着酒杯來到他旁邊，背靠包廂護欄，扭頭說道：“和胡一彪一起的年輕人叫做孫祖明，前些天在街上參加抗日遊行被抓了，失手打死了特務科行動隊的一名成員。”
“我記得胡一彪不是行動隊的隊長嗎，怎麼還會跟打死他手下的人喝酒，看上去關係還不錯的樣子。”肖途一臉疑惑。
“這就要歸功於利益了，本來胡一彪是要殺了這個孫祖明的，但架不住人家有個好父親，硬是靠着出賣情報將自己的兒子救了回來。”
父親？出賣情報？孫祖明……
肖途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李晉看着肖途的臉上神色變換，覺得十分有趣。
雖然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但他並不打算阻止事情發生。
孫正清作爲一個老地下黨，在處理家事時感情用事，沒能堅守原則，這是他身上的弱點，這樣的人不適合做潛伏工作。
就算李晉阻止了這次發生在孫祖明身上的事情，但他能保證下次、下下次還能救孫祖明嗎？如果不能，那孫正清同樣會再次背叛組織出賣情報來救自己的兒子。
這是一顆無法拆除的定時炸彈，必須在它爆炸前毫不猶豫的丟掉。
此時，下方的舞臺上響起了歌唱聲。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個不夜城
華燈起，樂聲響，歌舞昇平……”
這首經典的《夜上海》本應該是1947年由周旋演唱發行的，不過李晉提前六年拿出來幫助顧君如力壓羣芳，在41年的上海灘歌星評選大會上一舉奪魁。
作爲一首專門描寫歌唱上海灘的歌曲，很快就在上海灘各界各階層人羣中流行起來，成爲各大夜總會歌唱選曲最多的歌曲。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肖途忽然走到桌前拿起那杯酒一飲而盡，轉頭看向李晉道：“你帶我來看這些，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栽在自己人的手裡，今天孫正清爲了他兒子可以出賣情報，明天他就有可能出賣你，這種人不再合適留在上海地下黨做潛伏工作。”李晉伸出兩根手指，“我給你兩個選擇，你來解決這個麻煩，或者我來解決這個麻煩。”
“我不可能單憑這一副場景就武斷地認爲就是孫正清父子出賣了情報！”肖途搖搖頭。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等他們離開後，我們找個機會抓住孫祖明逼問一下，就知道真相是什麼了。”李晉說道。
面對這個提議，肖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頭同意了。
情報泄露和組織的叛徒，無論哪一件事都很重要，他不可能置之不理，而且還必須儘快解決，避免給組織帶來更大的傷害。
兩人坐回沙發上，就這麼一直盯着斜對面的包廂。
他們也不怕被胡一彪發現，反正胡一彪也不知道他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到時候隨便給個巧遇的藉口就行。
胡一彪和孫祖明一直喝到晚上十點多才結束，在一羣舞女的攙扶下走出夜總會。
“以後有情報就跟我說，只要消息準確，我立功了，也不會忘了你的，金錢、女人、權利，我都可以給你！”胡一彪摟着孫祖明，笑呵呵地說道。
“那以後就靠胡隊長罩着我了。”孫祖明一臉諂媚。
雖然自己被胡一彪和他的手下毒打，左手到現在都還沒好，但享受過了花天酒地的樂趣，他已經無法拒絕對方。
一時出賣一時爽，一直出賣一直爽！
花天酒地，金錢女人，這纔是一個男人的理想和追求，地下黨，抗日救亡，我呸！除了天天被人抓起來毒打還能有什麼？一羣窮酸苦哈哈罷了！
“拿好了，這些錢算是你這次提供情報的獎勵。情報越好，獎勵越高。”胡一彪抓了一把法幣塞到孫祖明手上，然後揮手上車離開。
孫祖明看着手裡的法幣，零零散散大概也有七八塊大洋，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白吃白喝一晚上還有錢拿，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差事，不就是出賣一點情報嘛，他知道父親那裡多得是。
有些醉意的孫祖明並沒有叫黃包車回家，而是打算沿着街道走一走，吹吹風，好好感受一下有錢人喝多洋酒之後醉醺醺的感覺。
他並沒有察覺到身後有兩個男人正不遠不近的跟着自己。
李晉和肖途兩人尾隨孫祖明來到一個行人稀少的偏僻街道上，趁着沒人注意，上前用槍逼着孫祖明拐入旁邊的小巷子裡。
“二位好漢，大哥，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先把槍收起來。要錢我有，都裝在口袋裡，不信你們自己搜。”孫祖明後背被槍口頂着，哆哆嗦嗦地開口道。
“別轉頭，對，乖乖聽話。錢我們不要，就像問你幾個問題。”李晉說道。
“什麼問題？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孫祖明高舉雙手。
“你是不是賣情報給胡一彪了？”肖途問話單刀直入。
“這……”孫祖明有些猶豫，心中嘀咕難道是地下黨的人？
“快說！子彈可不等人！”李晉呵斥道。
“我說我說，二位是地下黨的人？”孫祖明試探道。
“別特麼廢話，我們是什麼人關你屁事！”李晉一腳將孫祖明踹倒在地，槍口直接頂在他的腦袋上，“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和胡一彪的那點破事，老實交代！”
“是，沒錯，我確實賣了些情報給胡一彪……”被嚇到了的孫祖明很快就將事情全盤托出，他是怎麼被抓，怎麼被拷打，怎麼將父親供出來，父親又用情報換了他的性命。
真相大白！
肖途站在原地，如墜冰窖，渾身發寒。
李晉卻嫌還不夠，有對孫祖明說道：“既然你肯將情報賣給胡一彪，那麼將情報賣給我們也是一樣。”
“二位大哥想知道什麼？”孫祖明一聽這話，眼珠直轉，頓時起了小心思。
既然出賣情報能救自己一次，那麼這次應該也沒問題。
“地下黨的情報，你知道多少，我們都想知道。”李晉說道。
“你們是軍……”孫祖明話到嘴邊趕緊打住，“地下黨的情報我有的是，只要二位大哥能放我一馬，我立刻雙手奉上。”
“你哪來的地下黨情報？”肖途冷聲問道。
“我爸就是地下黨，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爲了活命，孫祖明什麼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