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兩臉茫然。
雖說在地獄裡級別不算高,但再怎麼說也是見過世面的魔鬼了,他們玩弄過的人類也不止一個兩個,人們見到魔鬼時的反應各有不同,可從沒聽說過有誰見到魔鬼第一反應是開始翻書的。
這是要幹啥?難道還能從書裡學到什麼“驅魔大法”之類的嗎?
小女巫可沒理會魔鬼的想法,她一邊翻還一邊唸唸有詞:“格里夫薩爾的湮滅……這個不行,破壞力太強……蘇瑪格拉斯之眼……這也不行,範圍太大……嗯?這個不錯!”
小女巫舉起一隻手指着面前一名魔鬼,目不斜視地盯着手裡的書本,嘴裡嘰裡咕嚕地念了一串咒語。能量被從異空間抽取而出,緋紅色的魔力順着她手臂環繞、縈繞在她指尖,彷彿呼之欲出。
下一秒,在兩個魔鬼萬分驚異的目光中,緋紅色的波動變成了漆黑如墨的浪潮,便好似要吞噬萬物一邊撲面涌來!九幽地獄般極寒的氣息籠罩了兩人,魔力的波動沿着走廊席捲,冥冥之中似有某個魔神的眼睛牢牢鎖定了他們,精神上的絕對壓迫讓他們甚至難以呼吸。
還不及一次喘息的剎那,兩個魔鬼便被黑色浪潮吞噬了。其中一個反應奇速,機智地把自己身邊這位“表面兄弟”拉上去頂槍,替他扛下了全部衝擊。
另一個倒黴的魔鬼首當其衝,身子正面承受了魔力衝擊,身體在一聲慘嚎中迅速解體。漆黑的魔力碾碎了他的軀殼、粉碎了他的骨骼,將他由外而內地打散成了粉末,在涌動的潮流中消散。
魔力的浪潮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三五秒後攻擊便結束了,只留下滿目狼藉。地板被灼得千瘡百孔,粉飾精美的牆壁上留下了像火燒般的焦痕。可憐的魔鬼被當場蒸發,連渣都沒有剩下。
剩下的魔鬼靠着賣兄弟苟了一命,但這會兒也嚇呆了。
臥槽!
這人類妹子什麼來頭?是什麼大隱隱於世的大法師嗎?
還有她手裡這本書是什麼情況?她剛剛莫非是在臨場學招現學現賣?
魔鬼嚇呆了,而小女巫更嚇呆了。
旺達看到這被燒穿的地板和狼藉的牆壁,小臉嚇得都白了。
天吶!這書上不是說這招“威力很小適用於少數目標”嗎?怎麼還是這麼猛啊?
完了完了,這裝修看起來好貴的樣子我一毛錢都沒有拿什麼賠啊?李先生會不會把我掃地出門啊?
旺達越想越怕,彷彿都看到自己可憐兮兮地抱着黑乎乎的大書流落街頭的可憐相了。
剩下的魔鬼見她出了一招接着就開始走神,頓時眼珠子一轉——有空檔!
猶豫就會敗北,高手過招命懸一線任何一點機會都不容錯過。魔鬼當機立斷、毫不遲疑,立刻抓住了這稍縱即逝失不再來的大好機會……
……扭頭就跑。
什麼?你以爲我會上去跟她玩命?
呵,你當我是魔鬼裡的傻子嗎?
你看我像是打得過這個臭丫頭的樣子嗎?
這位魔鬼兄不跑還好,他一有動作頓時就把六神無主的小女巫拉回了現實。
旺達看着這貨的背影不由大怒。
都是你們的錯!要不是因爲你們這些壞銀,我也就不會失手弄壞李先生的裝修,也就不用被掃地出門了!
旺達脾氣很好極少動怒,但此時也有點忍無可忍。混沌魔力在她的操控下飛旋射出,輕巧地捲住了那魔鬼的小腿,正在狂奔中的魔鬼頓時摔了個狗啃泥。
魔鬼急忙回身,揚手甩了個看起來像“小火球術”的技能,但被旺達隨手一陣緋紅波紋就接了下來。她手指輕動,魔鬼登時不受控制地被貼着地板拽回到了她面前。他躺在地上擡起頭,看着眼前滿面怒容像一言不合要動手的小女巫,不由萬念俱灰。
完了,萬事休矣。
他人生所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對方憤怒地高舉起了素白的右手,緋紅色的波動有如雪崩一般鋪天蓋地當頭轟落。
……
理查德暫時還不知道家裡出的這麼點小插曲。他這會兒纔剛到卡瑪泰姬聖殿,準備和古一大手子聊天。
來之前他尋思着地獄暴亂到了這個程度,天使和魔鬼快要打到全人類頭頂上來了,這次我看你至尊法師還能怎麼躲?
結果萬萬萬萬沒想到,這次麻煩還真的又給她躲掉了。
當他趕到聖殿一打聽,卡瑪泰姬那位王師傅一臉悲憤像死了親媽一樣的表情告訴他,古一法師已經與世長辭了……
理查德:“Σ(°△°---)︴”
蝦米玩意兒?
說掛就掛了?
這可也太突然了吧?好歹也是一代至尊法師啊這都沒半點鋪墊的嗎?
然後當他在卡瑪泰姬衆法師之間看到同樣滿臉悲憤、攥着拳頭好像無比後悔的史蒂芬·斯特蘭奇醫生時,他好像突然就懂了……
哦,所以是因爲接班人已經找好了、交接工作已經做完了,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退休下班了?
理查德大致都能猜到過程了。古一法師傳授了上門求學的斯特蘭奇法術,眼看着時機成熟、斯特蘭奇差不多可以被委以重任,大手子立刻就以“清理門戶”爲藉口跑去找卡西利亞斯白給掉了。
說不準卡西利亞斯還大呼僥倖,覺得原來投靠了多瑪姆之後我已經這麼強了,居然連至尊法師都被我砍死了。殊不知整個太平洋的水全都是老光頭臨死前放的……
看着卡瑪泰姬衆法師一個個沉浸在深深的悲慟之中難以自拔,理查德作爲外人雖不大好插口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說,別傷心了其實你們師傅是故意上去白給的,她老人家現在正在天上偷着樂呢……
想到這兒他突然愣住了。
他好像真的感覺到了點什麼。
匆匆告別了卡瑪泰姬的衆法師,理查德心念一動,整個人瞬間量子化,化作一團純粹的光高高地飛上半空,追着他所感應到的某個東西而去。
他在半空中停下,在光能的包裹下重新恢復了實體。定睛一看,只見面前一道半透明的人影穿着明黃的法袍、負着雙手漂在半空,可不正是本應該已經翹辮子的古一大手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