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見過高天尊本人動武,您也看到過他那個樣子了.事實上這位大人只需要努努嘴巴,麾下的軍隊和附庸的海量‘拾荒者’就能爲他解決一切問題。”
“垃圾蟲”卡德萊茨還在耳邊不停說着,詹姆斯望向“競技之都”東北方的天際,一艘在視野中只有芝麻大點的飛船正向着城市上方能量與電流層混攪的空洞飛去。
還沒等進入孔洞,飛船就在周圍肆虐的能量亂流影響下爆成了一點火星,瞬間碎成渣子。
“嗨!這種自己嘗試着離開薩卡星的人其實不多,在這顆星球除了必須遵循高天尊的意願,沒有法則,沒有規矩,沒有任何約束,每個人都可以‘爲所欲爲’,當然啦.”
用各種廢舊零件拼成的小型飛艇像一臺大些的挎鬥摩托,頂上沒有蓋子,探身就能從半空俯瞰到城市下方形狀和顏色各異的建築與街道。
詹姆斯眼看着人流熙攘的大路上,擺在路邊的貨攤旁一個皮膚慘白像屍體樣的外星人,正和一個帶着皮質面具的矮小身影高聲吵嚷着。
兩人互相咒罵推搡幾次後幾乎同時抽出了武器,而面具人速度更快一些,一槍點爆了白膚外星人的腦袋,也不在意四濺在身上的淡黃色腦漿,利索的收拾起了貨攤,揚長而去。
“.嘿嘿,當然啦,也要有力量承受別人對你的‘爲所欲爲’。”
卡德萊茨習以爲常的掃了下方一眼,瘦窄的綠臉上眼珠子溜溜的骨碌了幾圈,試探着向詹姆斯問道:
“大人,您,您確定直奔‘冠軍競技場’?說實在的那裡從未聽說過自願報名的角鬥參賽者,不如我先帶您去一個可以放鬆的好地方樂呵幾天?薩卡星的極致放縱在任何一個生命星球都——”
“不要廢話了,直接去競技場報名。”
詹姆斯頗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雖然這個“垃圾蟲”疊疊不休的話語讓他對混亂無序的薩卡星瞭解了不少,但也着實覺得對方太過惱人。
卡德萊茨悻悻的縮了縮脖子,可一雙窄小的三角眉眼卻放鬆了不少,駕駛杆推下後飛竄向了整座城市最顯眼,如一座山峰般巨大的塔型建築。
高塔從中段起,塔身便鑄造着一顆顆銀白色的金屬頭顱,有大象一樣的長鼻怪物,兩顆腦袋上下交疊的雙頭人,馬臉銀盔的未知種族.
只有一個像是戴着地球古希臘時期長翎頭盔的戰士,和人類的模樣基本沒什麼區別。
“這些是曾經獲得冠軍稱號的戰士吧,歷代最強?”
詹姆斯一邊說着,起身從飛舟上擡起長腿便跨步而下。高塔上有一片球場大小的空曠平臺,不時有停落的飛船裡走出掛滿各式戰鬥裝備的拾荒者獵人。
他們帶着被金屬籠囚禁或羈鎖起來的“獵物”來到高臺的入口處拉扯起價碼,將一個個外形各異的兇悍種族交給了競技場的運作人員,鬧鬧哄哄的景象就像是變賣牲口的集市。
“大人您說的沒錯,競技場每個月都會有新的冠軍誕生,但只有至少持續五十場不敗,一直活到最後徹底沒有了敵手才能被稱爲真正的冠軍,地位在薩卡星僅在高天尊之下,可以將塑像鑄造在競技高塔之上。”
“垃圾蟲”躬着身子搓了搓手,眼睛不時瞟向高塔入口處正規軍一樣裝備齊整的高天尊爪牙,衝詹姆斯接着賠笑道:
“嘿嘿,您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幫您辦理好一些參賽的繁雜手續,馬上就回來”
詹姆斯一臉滿意的點了點頭,抱着臂膀從高塔眺望向了城市的遠方。
澤侯貝里人卡德萊茨小碎步子的顛兒向角鬥奴隸收押處,臉上剛纔的謙恭笑容立時一掃而空。
“嘿!鐵腦袋,帶了條‘大魚’過來,真正的‘大魚’!”
“你你叫卡.什麼,唔.記不得了,哼哼,一個連編號都沒有的垃圾蟲,能抓到什麼大魚。”
負責競技場奴隸收押的衛兵套着一個形狀不太規則的頭盔,可能本身的腦袋就很大,細長的脖子顫顫巍巍的總讓人擔心會斷掉。
“哈,這條大魚至少值三百萬個薩卡金,伱快把衛隊集結起來,他可不好對付,連神經抑制器都——嗬呃!”
卡德萊茨只覺得後心被人輕輕點了一下,接着胸腔的內臟就立時爆開,大量的內出血從口鼻處噴涌而出,喉嚨嗆着墨綠色的血液不住的劇烈咳嗽着。
他暴突着眼球緩緩轉過身,看着高大的黑影徹底遮住了頭頂上的光亮。
“嗯也對,外星人的器官構造應該和人類的不一樣,心臟爆碎不一定會立即致死,你剛纔最後講話時,心跳和血液流速都變快了不少,看來作爲弱者的‘屬性’,並沒有記牢。”
詹姆斯輕扇手背,隨手拍在“垃圾蟲”的腦側就像撞上了一輛疾馳的卡車,直將這個跑來“變賣”自己的愚蠢小子扇飛了數十米,從競技高塔上飄然墜下。
競技場守衛愣了幾秒,接着緊忙簇擁在一起,端起了手中的槍械,齊齊瞄準了詹姆斯的腦袋。
“怎麼?這樣犯法麼,還是說違反了高天尊的規矩?”
“鐵腦袋”和其他守衛們彼此對視了幾眼,按照這座星球沒有規矩的規矩,這個突然動了殺手的黑髮男人並沒有做錯什麼。
“我是來報名參加冠軍角鬥的,是一個自由的參賽者,不是那些被抓起來的奴隸,有沒有問題?”
詹姆斯撣了撣之前從“垃圾蟲”身上拔下的破爛皮風衣,從未穿過這樣髒爛衣物的豪利特先生只想趕快換身新的衣裳。
“從沒聽說有自由的參賽者,呃.但是不管你是不是奴隸,一旦成爲競技者就沒有中途退出或避戰挑選的權力,死在場上,或成爲冠軍,只有這兩條路。”
鐵腦袋甕聲甕氣的嗓音沒有一絲情緒和語氣的起伏,高塔衛兵倒也不再緊張的持槍相對,只是漠然的望着這個主動走上絕路的男人,倒是多了幾分想看他比賽的興致。
“只有一個問題。”
詹姆斯瞭然的點了點頭,他不太習慣的摩挲着下巴厚硬的胡茬,很快回複道:
“.多久能安排第一場比賽,還有,給我換身乾淨的新衣服。”
——
阿斯加德金宮的防禦罩以彩虹橋的能量爲源泉,這種看似只能打通空間傳送之橋的炫彩力量,其實有着多種的使用方式。
甚至它本就是所謂“奧丁之力”的一部分,或者奧丁的神力也與彩虹橋相互關聯。
“鳳凰”走神了整場彩虹橋之戰,艾瑪也不知道她又犯了什麼毛病,畢竟這個視如己出的學生如今再不是能被白皇后看透心思的那個乖巧聽話的琴。
但當她終於認真起來時,神域最後的屏障在金色火鳳的衝擊下很快便遙遙欲碎。
“海姆達爾,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說的對,阿斯加德人的血不該爲無謂的死戰而流,帶着族人撤入祖先山吧,保護好父王。”
索爾說着握住了弟弟的手腕,深邃的眉骨下一雙湛藍的眼瞳凝望着洛基漆黑的眼睛,可後者在聽到“父王”這個詞時卻不太自然的低下頭,緊抿着薄薄的嘴脣沒有出聲,似乎沒有信心扛起這幅擔子。
“米德加德人既然要爲他們的‘王’要一個說法!那就由我來——”
轟!
震徹整片阿斯加德大陸的巨鳴聲並不是琴·葛蕾轟在防禦光幕上的力量造成,金宮最深處,一陣陣有節奏的頓擊是讓所有阿薩神族都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神王奧丁·波爾森頭戴鷹盔身襲金甲,手持永恆之槍“岡格尼爾”大步向前,老神王霜白的發須一絲不苟的貼在臉側,右邊曾被獻祭過的眼瞳用暗金色的精緻甲片遮掩。
祂從宮殿中央向金宮入口處行進的腳步間,掌中拄持的長槍一下下頓砸在黃金之路上,帶着環形的光燦波紋徐徐擴散開來。
奧丁身後還有一尊三米多高的鋼鐵巨人,滿是尖刺鉚釘的肩膀和佈滿盧恩符文的軀體充滿了神域的鑄造風格。
仙宮寶庫的看守者,“毀滅者”兵器已經凹陷洞開了頭顱處的空洞,似乎是中空的胸膛已經燃起烈烈火光,跟隨在神王身後如一支恆久不滅的火炬。
阿斯加德大陸已經進入了黑夜,這裡沒有宇宙天體意義上的太陽與月亮,只有兩團明黃與皎白的巨型光團掛在天空,隨着神域的時間變幻起起落落。
“慾望中誕生的鳳凰,這裡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嗡!
奧丁全身的每一片鎧甲,連帶祂又明顯蒼老了幾分,佈滿細密褶皺的面容都被熾烈的銀光包覆。
祂斜立着永恆之槍,指向神域上空那隻氣勢煌煌的金色鳳鳥,從槍尖激射出百米長的流光,轟然刺穿了火焰鳳凰的胸膛。
淒厲的唳鳴聲響徹星空,即便在千百公里之外的宇宙空間,依舊能看到神王奧丁驚天的一擊和浴火的金色鳳凰漸漸消弭潰散的片片光點。
琴·葛蕾燃着明黃的火翼從高空緩緩飄落,一雙翠綠的眸子早已被光焰填滿。
神王奧丁揮手散去了包裹金宮的蛋型光幕,祂在神域軍隊分列兩側,單膝跪伏之下走到彩虹橋上,幾乎和鋼力士一樣高大的身軀堅實的擋在了天狼星軍團前方。
“人類,你們想要什麼。”
奧丁·波爾森只是立在那裡,整座阿斯加德大陸都彷彿隨着祂的獨眼注視,涌起惶惶的無形壓迫聚攏在侵入神域的敵人身上。
祂的語氣依舊驕傲霸道,彷彿擡手間就能消滅這羣幾乎打穿了神域,就要攻入金宮的外來者。
白皇后迎着傳說中的神王目光,氣勢更盛。
“我要,我的丈夫,他們的父親,他們的王!”
唳!
只在艾瑪聲音落下的一瞬,琴·葛蕾雙手猛然舉過頭頂,又是一隻金焰烈烈的鳳凰從她身體裡凝聚而出,唳鳴着直衝上穹幕。
鳳凰帶着比剛纔更加雄壯和神駿的姿態,照耀了整座黑夜下的阿斯加德幾如白晝,輝映着白皇后的厲聲喝問。
“我無法將詹姆斯·豪利特還給你,他是我萬年來所見最天才的戰士,但有些力量.即便是豪利特的不死之身也不可抵擋,金倫加鴻溝中沒有他的身影,宇宙的縫隙與神秘維度千千萬萬,一旦迷失.”
奧丁的迴應沒有歉意,但卻透着幾分無奈的惋惜。
祂又一次回想起“諸神黃昏”的語言,如果阿斯加德終將消亡的宿命不可躲避,那就讓祂最後再爲這片土地的繁茂與安寧,投擲出手中的永恆之槍!
“.我交還不了你的丈夫,他們的王,米德加德人,我,神王奧丁·波爾森,阿斯加德與九大王國的統治者!諸神之王,只能帶給你,戰爭!”
轟!轟!轟!
阿薩神族的軍隊再沒了絲毫的頹唐死氣,哪怕掙扎着逃回一命的年輕戰士都目光堅定的用長劍敲擊着鳶花金盾,在一聲聲的盾擊聲中整肅好隊伍,隨着兩位王子的腳步踏足而上。
嗡!艾瑪·豪利特凝視着奧丁的獨眼沉默了一瞬便猛然起右臂,全身瞬間化作璀璨的鑽石之軀,將有生以來最強的精神穿刺轟進了神王的腦海。
奧丁吃痛的悶吼一聲,眼瞳緊縮間下意識的向前推出一拳,將白皇后的軀體打出絲絲裂紋,轟飛向了軍團的戰陣中。
就在同時,琴·葛蕾與勞拉,巴基等人衝着神王奧直撲而上,各色能量與兵器、拳腳齊齊殺了過去。
阿斯加德仙宮的黑夜第一次這樣的亮,在這個還保持着最古樸習慣,用火把照亮夜晚的土地上,每一片光影都只有刀兵的揮砍與肢體和頭顱離斷的剪影。
人類的歷史,或是宇宙神話的歷史中,最巍峨泣目,向諸神揮舞刀劍的戰爭卻沒有一個見證與記錄的遊吟詩人。
如果千百年後依舊還存留着九大王國,如果沒人再聽到這段故事,那將會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