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利特家族在每年特定的幾個日子裡都會相聚在埃德蒙德的老宅,像最普通不過的大家庭一樣吃一頓晚餐,這已經是延續了數十年的傳統。
對於向老豪利特先生臨終前的承諾,一個多世紀以來,詹姆斯始終都不曾忘記。
入夜,隨着阿薩佐開啓的黑紅色光門一一送走了史蒂夫夫婦還有艾瑞克一家,接着又同瑞文還有兒子科特瞬移消失,熱鬧了一整晚的老宅又漸漸復歸於平靜。
樓頂的書房是詹姆斯平日裡獨自一人待着的最久的地方,除了夫人艾瑪和每一任管家會偶爾進去整理打掃,沒有人可以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進去。
可當詹姆斯的腳步走上三樓的樓梯時,便已經察覺到書房裡有了旁人的氣息。
一襲血紅的大擺裙隨着細長高跟的邁動,拖曳在古樸寬闊的紅木地板上。
晚餐後,琴·葛蕾沒有離開大宅,也沒有回到客房休息。
她揹着雙手,眨巴着翠綠的眼眸在一座座高及屋頂的書櫃上來回搜尋着什麼。聽到書房外的腳步聲漸漸走到自己身後不遠處,卻仍沒有回身,依舊專注在架子上的上千本書冊。
“你說過,我可以隨便進來的。”琴的語氣分外自然。
“沒錯,我說過,什麼時候都可以。”
索爾和弟弟洛基幾乎沒有任何外形上的相似之處,他稍稍眯縫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目光遊移的兄弟,彷彿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
“哦,去一趟米德——咳咳咳!去找母親修習魔法.”
詹姆斯擡眼將目光從照片裡的影子轉移向琴的面龐,彼此的視線終於交匯,一絲絲金黃的光焰陡然閃爍在琴·葛蕾的身後,氣喘之間,少女的面頰變得如醉酒般駝紅。
“她是一個不太合格的女僕,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也把她當做小妹妹一樣看待,所以總是沒大沒小”
“米德加德,唔.凡人的國度,你去那裡做什麼?又是去搞些戲弄人的勾當把戲?”
他滿臉鬱悶的咬牙輕聲咕噥了兩句,像換了副面具似的很快裝作無所事事的閒侃模樣,燦爛的笑道:
“哦!呵呵,有什麼可以效勞的?我親愛的哥哥。”
“你知道麼詹姆斯,如果不是因爲這張相片.曾經也許只是埋藏在少女心底的春想,不會變成今天深深烙在腦海裡的印記。”
“.她叫羅絲·奧哈拉,是把一生的時間都留給我的人。嗯如果不是這張黑白的照片看不出她鮮紅的長髮和翠綠的眼睛,你們幾乎長的一模一樣。”
話音剛落,雷神索爾爽朗嬉笑的面龐驟然沉肅,湛藍的眼瞳裡閃爍着危險的光彩,如同一頭看到了獵物的猛獸。
索爾的指頭輕輕戳了戳弟弟的胸口,望着洛基垂頭喪氣的模樣滿眼的得意,可轉念間又有些疑惑的接着問道:
看着弟弟一副不小心說漏了嘴的尷尬模樣,粗豪的笑聲更暢快了。
試探着向後退着腳步,洛基彷彿在遠離一頭醞釀着怒吼的獅子,他剛從索爾的雷神殿門前挪開步子,就突然被死死抓住手腕,拎小雞似的被提溜了回來。
“這可不行!”
索爾攬着弟弟肩膀,將他半拖半拉的扯進自己滿是酒桶和堆着一摞摞用來錘鍊身體的符文巨石的宮殿,巨型的牀榻間散落着零星阿斯加德女性的褻衣。
身上一塊塊如岩石層層壘疊起的誇張肌肉閃爍着油光,充滿了異樣的金屬質感。
可當他路過一座用刀砍斧劈似的金色巨石砌磊而成的荒蠻宮殿前,突然謹小慎微的稍躬起身子,生怕弄出聲響似的躡足前行。
神域此刻的天頂穹幕依舊光華大放。
琴的眼眉低垂着輕咬嘴脣,向詹姆斯翻過手裡的照片,眼裡的光忽閃着陰晴不定。
洛基甩了甩手,可腕子就像被神域的符文鎖鉗住了一般,看着哥哥一臉不容拒絕的樣子,無奈的解釋道:
“父王說了,讓我獨自一人前去邀請這個人類,他擔心你會和對方起衝突,特意囑咐過我和海姆達爾.”
洛基哀嚎了一嗓子滿眼無奈的看着哥哥,低頭捂住了面頰,而一旁的索爾繼續循循善誘道:
“哼哼,那件事可是你欠我的,我知道海姆達爾那關你一定有辦法,就讓我陪你走一趟,只要我們不說出去,父王不會知道的!”
“米德,米德米德加德對不對?哈!你騙不了我的洛基,在你的哥哥眼裡,你那點小心思如同傳說中約頓海姆的冰巨人一樣無所遁形!”
“唉可不是麼。”
詹姆斯兩手插在衣兜裡平靜的望着琴的背影,那一瀑垂下的紅髮和白皙的肩頭,早在許多許多年前就曾經留在過他的記憶深處。
洛基見自己的目的被識破,徹底放棄抵抗的聳了聳肩膀,撇着嘴巴無奈的合盤脫出。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琴·葛蕾不再恭敬的稱呼他爲“豪利特先生”,只是喚着詹姆斯的名字。沉吟半晌,她接着輕聲的問道:
“.她是誰?”
詹姆斯的目光凝視着照片緩步走到琴的身前,從她的手裡取過相片時,二人的指尖輕輕碰沾了一瞬。
索爾的神色瞬間變了副面孔,連一向巧言善變的洛基都被嚇了一跳,他看着哥哥眉眼擠弄着的憨笑作態,堅定的搖了搖頭。
照片裡,除了一個身型如鐵塔般的亂髮巨漢,還有一位容貌至少和琴·葛蕾有八分相像的年輕女人緊緊靠在詹姆斯身邊。
還沒到夜晚,神王奧丁的長子索爾就拎着一個小木桶樣的黑褐色酒杯,又咕咚咕咚牛飲般的一口喝乾,讓人懷疑裡面盛放的到底是不是阿斯加德的千年美酒。
索爾·奧丁森眼裡忽閃着仰起下巴,似乎半是接受了這份說辭,他點了點頭,突然出聲問道:
“你這是要去哪啊!”
“鳳凰”的足尖向前輕踏了一步,她仰起的臉頰和詹姆斯挨的更近了。
“洛基!”
“洛基,還記得那條‘小蛇’麼”
過了半晌,望着弟弟終於輕輕點了點頭,索爾嘎嘣扭了扭脖子,沒有覺察洛基低垂的腦袋掛着滿臉詭異的笑容,看向了雷神宮殿中央的石臺,喃喃的自語道:
“讓我去見識見識,九大國度裡誰纔是最強的戰士。”
“父王讓我去請一個觸動了‘宇宙魔方’的凡人,哦不!父王說他可不是個普通的人類,是一位有着‘神力’的真正的戰士!”
“開,開什麼玩笑!索爾,我沒什麼好值得騙你的不是麼?我又不像沃斯塔格那傢伙總是愛偷喝你的好酒。”
“你說.父王稱他爲,真正的戰士?”
“嗯~效勞?親愛的哥哥?哼哼,洛基,你有事情瞞着我!”
詹姆斯沒有言語,只是看着懸浮在半空的相冊輕飄飄的翻到了最後,一張黑白的照片從扉頁的夾縫裡跳了出來。
“你該知道,我堅持不了多久.”
洛基的回話裡只有最後的那兩個詞彙才引起了索爾的注意,他的氣質陡然一變,甚至讓洛基都隱隱感受到周圍的空間帶着明顯的電芒刺痛感和無形的壓迫力。
男人過分魁梧高大的身量遮起一片大大的陰影籠罩着洛基,他披灑着髒金色的濃密長髮,雕像一樣的威武面龐從臉頰到下頜生滿了毛扎扎的金色鬍鬚。
神王奧丁的幼子洛基大步走在金宮的穹頂長廊中,一身金綠相間的神族鎧甲配上他俊美的瘦削身姿,步態間顯的格外瀟灑利落。
“嘿!我的好弟弟,我唯一的親兄弟!你放心,我就是去看看那個人類戰士的模樣,一定不會胡來!”
“帶,我,去。”索爾的幾乎一字一頓的悶吼着。
“那可不行.我不能違背父王的命令!而且就算我肯,執掌彩虹橋的海姆達爾那一關,你也過不去的。”
一雙大腳赤裸的踏着暗金色的磚石,只有一條米白色窗簾似的布匹遮住了胯間,斜斜的搭在肩膀上。
“哦別啊,別又是那些陳年破事”
洛基笑嘻嘻的用力捶了捶哥哥的胸膛,像是打在一頭大象身上似的噗噗悶響着。
索爾哄了半天,見洛基還是毫不鬆口的模樣,只得板起面頰,祭出了“殺手鐗”。
琴終於找到一本在古舊的皮質書脊上寫着“詹米”的冊子,她輕挑眉梢,馭使着念動力緩緩取出了這部原本放在書桌最上面抽屜裡的相冊。
她穿着在十九世紀不太符合淑女身份,沒有巨大束腰和箍胸的輕便長裙,長髮盤起,垂落在兩側長長的發髫微卷着,雙眼靈動,像小鹿一樣。
轟.
赤紅的生命能量和地獄火橙黃的烈焰,交織纏繞着從詹姆斯眼瞳間乍現,從他的每一寸皮膚散逸而出。
如洪鐘般渾厚粗獷的喊聲陡然炸響,洛基還是被發現了行蹤。
“哈哈!”索爾大笑着一把抓住弟弟瘦削的肩膀,隨手晃了晃卻差點搖散了洛基的骨頭。
詹姆斯輕輕拍了拍琴的腦袋,溫柔的沉聲道:
“需要堅持的是我。”
——
彩虹之橋的源頭,阿斯加德神域。
“嗯~找到了,你怎麼把它放到書架裡了呢。”
“是啊.父王似乎對他很推崇,海姆達爾曾說看到過這個人類力戰地獄領主墨菲斯托,嘖嘖,真是了不起呢!九界裡除了父王,還沒有人做到過此等壯舉。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初現磨合跡象的力量很不穩定的爆炸扭曲着,一點點壓下了“鳳凰”泄露出的些微能量。
嗡!
一枚銀灰色的四方單手錘,轟然從石臺上飛落至索爾·奧丁森的掌間。
很抱歉大夥兒,昨天陪老爸去醫院忙活了一天也沒顧上請假說明。
老頭子一隻耳朵沒聽力了,萬幸只是良性的聽神經瘤,需要觀察生長速度再決定是不是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