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鶯!豔鶯...”
宇文曼每天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讓人耳朵都生了幾層的老繭,甚至做夢的時候都逃不過老鴇的呼喚。不過現在不是在做夢,真真實實的老鴇正在張牙舞爪的喊着她。宇文曼輕嘆一聲,打開房門等着步履如風的老鴇。
“豔鶯呀,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事兒!”
老鴇一隻腳剛跨進門開,就興沖沖的開了口。
“怎麼,你不要那兩千兩銀子放我走了嗎?”
宇文曼懶懶地發問。
“不是。”老鴇擺着頭搖晃着說“王員外又來了!”
“這算好事兒?”
“這王員外啊,出五十兩銀子,就是讓你陪他喝喝小酒。”
老鴇喜出望外地伸出五根指頭。
“能有這種事?”
宇文曼看起來不以爲意,暗地卻有些心動,畢竟拿到這些錢,自己離開這裡又可以縮短几天。
“騙你幹啥,白給的銀子,不要白不要啊!”
老鴇看宇文曼微微點頭表示同意,高興的大喊“柳兒,快給你豔鶯姐收拾收拾,別讓王員外等煩了。”
等到宇文曼被柳兒收拾妥引帶到了王員外面前時,王員外正在和幾個女子划拳喝酒不亦樂乎。
當他擡頭看見宇文曼徐徐走來,喜得美酒撒了一身也渾然不知。
“快...快...美人~~坐這兒來!”
王員外不停地拍着身邊的凳子示意宇文曼坐過去。
宇文曼不安地坐在了王員外一旁的凳子上,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美人,來給爺唱歌小曲兒!”
王員外色眯眯的說着。
“我不會。”
宇文曼一口回絕了這個無聊的要求,結果王員外顯得很不自在。
眼見王員外臉色有些掛不住,老鴇爲了緩解有些尷尬的氣氛,悄悄使了個眼色支開了王員外身邊的女子。
“王員外,這就是翠月樓的頭牌豔鶯!”
老鴇殷勤的介紹着。
“我知道!”
王員外有些溫怒,他還沒碰上過敢拒絕他的女子,何況還是個青樓女子。
看出苗頭的老鴇滿臉堆着笑“王員外,這個豔鶯不怎麼靈光,我先自罰一杯,向您賠個不是!”
“閉嘴”一杯烈酒潑在了老鴇臉上“你算老幾!”
王員外來了好多次,每次都吃了“豔鶯”的閉門羹,此時正憋着一肚子火氣無處可發。結果這個老鴇主動撞到槍口上,他自然就把怒火宣泄在了她的身上。
老鴇見過不少品行低劣的嫖客,不過王員外這種極品,她還是很難得碰上一個。
老鴇心裡怒火沖天,只是表面上依然陪着笑。
王員外看也不看一眼老鴇,拍着自己大腿對宇文曼說道“美人兒,來爺這裡坐!”
“員外對不住,小女子今日身體欠佳,先行告退了!”
宇文曼發現按這個狀況發展下去肯定會出問題,於是決心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本來就有些酒精上頭的王員外見她要走,惡狠狠的讓家丁把宇文曼攔住,不准她離去。
隨後他瞟了一眼老鴇,甩出一張二千兩的銀票。
“聽說她的贖金就這麼多,今天人我贖走了,這是你的錢!”
老鴇忙解釋道“員外啊,豔鶯已經有相好了,萬一人來了我也不好交代啊!”
“還敢頂嘴!”王員外吩咐他的家丁“給我狠狠地打,讓這老女人漲漲記性!”
宇文曼鄙視地說道“員外以爲有錢就可以爲所欲爲麼?”
王員外這時想起了還沒來得及離去的宇文曼,他讓家丁停止了對老鴇的毆打。
已經醉醺醺的他猛然站起來,全靠眼疾手快的家丁將他扶住,纔沒有跌落在地。
“把她給我按住!”
王員外指着宇文曼,幾個家丁毫不費力就將她按倒在桌上。
“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爲所欲爲!”
王員外一把就撕碎了宇文曼的裙子,根本不理會拼命嚎叫的她。
而那些平日裡滿口禮義廉恥的嫖客,人人都避而遠之地遠離這張桌子,做起了這場鬧劇的看客。
“請員外住手啊,翠月樓也是有翠月樓規矩的!”
只剩下老鴇歇斯底里的叫喊,無奈王員外這次帶了太多的家丁,自己那點雜役根本敵不過...
淚水模糊了宇文曼的雙眼,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當文泰收到消息匆忙趕到這裡之前,宇文曼已經衣衫襤褸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只是這裡的看客,就連平日對宇文曼最上心的兩個男子,也害怕引火燒身而躲得遠遠的。
只剩下宇文曼一個人邁着生無可戀的步伐走出了翠月樓,消失在萬家燈火之中。
這一次,滿身傷痕的老鴇只是帶着淚水看她離開,沒有再問她要那二千兩銀子...
“曼兒,曼兒你在哪裡?!”文泰騎着馬衝入了翠月樓。
“你的婊*子伺候完了本大爺...和兄弟們,已經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王員外根本不把文泰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個螻蟻一樣的低級軍官絕對不敢爲了一個女人動他半根寒毛,而他手下的那些家丁也看着文泰捧腹大笑。
嘲笑聲喚醒了文泰心中的魔鬼,他亮出長柄刀拍馬上前直衝王員外而去。
那些家丁還來不及保護主人,一陣疾風就割掉了員外的腦袋。
一個圓咕隆咚的東西掉落在桌子上,落在了這個身體剛剛發泄淫慾的地方。
一羣家丁順手抄起桌椅板凳想要和文泰拼命,然而殺紅了眼的文泰就像砍瓜切菜一樣將他們統統剁成了碎塊。
一個家丁躲在大廳的銅柱後面想要保命,文泰狠狠的一刀劈去。
結果用力過猛,連人帶刀都斷成了兩截。
剩下的家丁看見文泰折斷了手中的長刀,趁機統統向門口逃去。
但是在文泰眼中今天他們都得死,他抽出了腰間的軍刀,在馬背上輕易的追上並殺掉了那些欺善怕惡的廢物。
“我的曼兒在哪裡?”
文泰跳下馬背,一手捉刀一手拎起已經嚇得四肢發軟的老鴇,全然沒有注意到手中的軍刀和渾身上下正在滴趟着別人的鮮血。
老鴇如同看見死神一樣嚇得語無倫次,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說不清半個字。
在樓上目睹了一切的柳兒哭着跑了下來,有氣無力的抓住了文泰的手。
“李大哥,豔鶯姐往河邊去了,你快去救她!”
文泰心中大驚,莫非宇文曼要去投河。
他來不及理會柳兒上馬就追,現在冰封期還沒完全結束,河面到處摻雜着堅冰和薄弱的冰窟窿,要是人跳了下去,就徹底沒救了。
“李六!!!”
文泰剛出門就碰上了後面拼命趕來的卞業,還有那些快要跑斷氣的灰魚營。
文泰沒有理會他們,只是騎着馬瘋狂的向河邊衝去。
卞業不用多問,只需看一眼門口橫七豎八的屍體就知道出大事了。卞業吩咐灰魚營在翠月樓穩定秩序等他回來,然後也飛躍上馬背朝文泰的方向追去。
宇文曼扔掉了殘留在身上的那些衣服碎片,身無一物地走到了河邊。
冰冷的空氣凍得她全身發青,本來她打算投河來結束自己屈辱的生命,然而老天偏偏不肯收留她,河面的冰層依然那樣地結實。
宇文曼跪坐在冰面上等待死亡的降臨,等到明天日出之時,老天自然會包容一切,爲她恥辱的身軀披上一層寒冰外衣。
她開始想念文泰,想念他溫柔的懷抱。
可是一切都過去了,就如過往雲煙,她現在的身軀怎麼去面對一心守護自己的文泰。
身後傳來馬匹的嘶鳴,但是宇文曼已經麻木了,就算再次碰上一個惡棍又如何,反正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就在她凍僵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的時候,一件外套帶着熟悉的懷抱溫暖了她的身體,心碎的聲音響徹耳邊。
“曼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是文泰,她的阿泰來了。
就在她要轉身撲在他身上的時候,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
“不!!!阿泰,你快離開!讓我去死吧,這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
文泰流着淚,將懷中的愛人抱的更緊了,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些傷害你的人都已經死了,但是曼兒...”文泰吞了一口因極度憤怒而咬出的鮮血“你必須活下去!”
過了許久,宇文曼才鼓起勇氣轉過身來,藉助月光去看模糊的文泰,當她伸手摸着他的臉頰,才感覺到那些黏糊黏糊又散發着腥味的液體。
又是一聲馬匹的嘶鳴來到了岸邊,看起來是在向他們發出警報。
“李六,你闖大禍了,快跟我回去!”卞業正要走過來,卻在離文泰兩步的地方停下了。
文泰的佩刀充滿殺氣的對着卞業,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軍刀還不斷的滴下沒完全凝固的血液。
自己已經殺了數不清的人了,明天伯萊國一定會到處通緝他們。如果卞業一定要送死,他也不在乎多上這麼一個。
“我不會回去的,我要離開伯萊國,誰擋路誰死!”文泰每說一個字都帶滿了殺氣。
“真心要離去?”
卞業有些心痛文泰的才能,反正員外也不算什麼正職,何況兩個王子之間也對立已久。現在大王子正佔據上風,“李六”跟自己回去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憑上面對他的欣賞,最多就處罰一些軍餉做做樣子,他這樣亡命天涯又是何苦。
“你不用說了,想攔住我就出刀吧。”文泰不想過多解釋。
卞業摸出了一把單手短槍“刀!!!你快得過我手中的火槍嗎?”
“......”
就在文泰語塞的時候,短槍被卞業丟了過來,他順手接住。
就在這一瞬間,卞業摸出了和文泰手中一模一樣的軍刀刺入了自己的大腿。
晃過神來的文泰出了一身冷汗,卞業剛纔那一下如果不是刺自己大腿,而是對他砍過來,恐怕他今日就得一命嗚呼了。
文泰一直以爲卞業也是一個惺惺作態的軍官,沒想到緊要關頭他居然願意爲自己兩肋插刀。
文泰左掌在前右掌在後,對卞業做了一個大拜,然後掏出了懷中大家東拼西湊的贖銀打算還給他。
“不用了,你們快走吧,這些銀子就做你們路上的盤纏!”卞業忍着痛,擦乾了刀口的血跡神情自若地收入鞘中。
文泰抱着宇文曼翻上了馬背,回頭感激地再次抱拳“保重!!!”
卞業揮揮手喊着“走吧,保護好你愛的人!”
兩人一馬沿着冰封的河面向上遊走去,回到當初千辛萬苦逃離的地方。
另外一人一馬則緩緩的向翠月樓走去,去收拾那裡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