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聳立的絕壁擋住了去路,絕壁中間被人工開鑿一條豁口,朝內走入小段距離便是萬夫關固若金湯的城牆。
荀羽依舊咳嗽不止,但是身體的傷痕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看着祖國的土地,荀羽頓時神清氣爽,咳嗽都好了一大半。
遙想當初狼狽離開這裡的情形,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本是最後一批到達這裡的活人,卻碰上了依舊逗留在這裡的霍繼。
“驃騎將軍爲何還未入關?”
面對荀羽的疑惑,霍繼也是有苦難言。
剛到達這裡的時候,霍繼發現守將還是傅宣和那幫守軍。可是霍繼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在這個“老熟人”面前吃了癟。
關內守軍只允許中原人入內,而來自西域的——一隻蒼蠅都不可以。
那些當初來往的生意人或者迫於其他原因在西域求生的中原人到是歡天喜地入了關,霍繼自己卻不敢丟掉這些西域人。
經過長時間交涉後,傅宣同意給他們提供關內本來就吃不完的食物和飲水。
開始那些西域人還對霍繼的努力懷有感激之情,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現在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霍繼不是沒有考慮過用武力入關,可是想到高大的城牆和折戟的欽峰。
這些西域難民連能爬上城牆的工具都沒有,何況西側深陷凹口的城牆更加易守難攻,他只好打消了這個想法。
爲了展示西域的形象,阿伏欹乾特地找了一頭最漂亮的駱駝,收拾妥當後由荀羽騎着坐騎進入了萬夫關。
一直穿越了三座城門,才完全進入了萬夫關。
萬夫關西面的外關與東面的內關相比,不僅多了一道城牆,兩側山壁向上延伸直至視野之外,給人一種無名恐懼的壓迫感。
本來阿伏欹乾要一同進來,與傅宣商討入關一事,可是對方直接拒絕包括阿伏欹乾在內所有西域人進入,一點面子也不給這個國王。
霍繼自然也沒法過來,西域人擔心霍繼這個中原將軍也跑了後,他們就會徹底被丟棄在關口外自生自滅。
“將軍別來無恙。”傅宣看起來挺客氣。
“別來無恙!咳咳...”
荀羽發現自己不說話還好,一旦說話就忍不住想咳嗽。
本來應該讓霍繼前來,畢竟他纔是名義上的負責人。
然而現在西域人把霍繼作爲“人質”,自然沒法前來。
更何況霍繼暴躁的脾氣,搞不好談下來雙方會直接兵戎相見。
“爲何我們不能入關?”荀羽單刀赴會直奔主題。
“將軍有所誤會,不是你們,只是西域人不得入關。”傅宣臉上毫無波瀾。
上千年來,有無數使節和行商通過萬夫關,但是傅宣從來沒聽說有半個西域士兵踏足中原。
這是作爲一箇中原軍人心中的驕傲,他絕不同意這份驕傲被自己破壞。
不論國內如何混亂,至少那些州郡的長官每隔一段日子,總會給這裡按部就班的送來食物和一些所需。
加上當時奕家軍在關門口潰敗的那麼突然和徹底,以至於留下大量錢財糧草都沒人打理,讓這裡的守軍倒也不缺乏什麼物質。
萬夫關的守軍在接到數次調令後,僅剩下一百多人留守。
傅宣只知道國內一定發生了大的動盪,卻不知具體細節。
只要這些西域人肯離開,他非常願意提供糧草和淡水,甚至給對方一些錢財也行。
因爲傅宣知道再高的城牆也難以擋住外面黑壓壓的人羣,所以他希望荀羽作爲大夏的將軍,也明白自己苦衷,然後勸說這些西域人主動離去。
可是荀羽偏偏不是這麼認爲,在他看來,從古至今都是中原出兵幫助西域。如今中原動亂,讓西域人幫助中原,也是禮尚往來的事。
況且,當初大將軍文淵的遺願也是這個意思。
荀羽本以爲傅宣是個懂得變通之人,沒想到在民族問題上,他卻如此死板。
荀羽查看過許多版本的地圖,所以自己可以確定進入萬夫關後,再向東北翻過幾座山,那裡有大片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
反正任其繼續荒蕪下去,不如交給西域人耕作,以求一塊安身之地。
就算阿伏欹乾沒有再三承諾對中原秋毫不犯,西域那點人就算圖謀不軌,也成不了大的氣候。
“要不...讓那些百姓先入關,士兵就暫且留在關外。”
荀羽大概猜得出傅宣的理由。
“對不起了荀將軍!誰知道那些士兵會不會喬裝打扮成百姓入關。”
傅宣的冥頑不化讓荀羽有點惱火,他偷偷瞟了一眼傅宣腰間的佩刀。
如果自己能乘其不意拔出那把佩刀,然後再以傅宣性命作爲要挾,不知道傅宣會不會同意他們入關。
荀羽也不知道四周的士兵會不會不顧上司性命,上來與自己搏鬥。
荀羽猶豫片刻,還是打消了自己瘋狂的打算,故作輕鬆地說“那麼,請傅統領帶老夫祭奠一下文大將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