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雁過留聲

2012年的夏天來得恰如其分。

夏玉就要從經貿專業畢業了。這些天,她就像一隻陀螺一般,圍着學校的事轉個不停。

作爲班級裡的團支部書記,每天睜開眼睛,映入夏玉腦中的都是:今天要接着努力收大家的畢業生資料,上報給班主任。

這一邊,從小一塊兒和泥巴長大,在房地產界已赫赫有名的營銷管理大神冬表哥看似隨意實則又關心備至地問她:“怎麼着?畢業了想幹嘛?”

夏玉雄心壯志,斬釘截鐵:“網絡編輯。”

冬表哥笑着說:“這個星期二的下午15:00,我的銷售中心,不見不散。”

夏玉握緊了拳頭:“好的。不見不散。”

22歲的夏玉,猶如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朝氣蓬勃、燦若星光,骨子裡溫良恭順地像個古代姑娘,明眸善睞,內斂智慧。

那一年,也彷彿是夏玉生命中的又一個重要轉捩點,讓她往後的時光有了生生不息的希望和戲劇化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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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開發商真這麼說?”“微笑天使”活動項目策劃組組長Amy大嚷道。

“可不是嘛。袁主編正啓動緊急預案找替補model呢。”小貝急得吱哇亂叫。

“不行,我這就找主編問清楚這事。”Amy風一般地一路小跑去到了主編辦公室。

“袁主編,聽說開發商那邊model出了岔子?咱們這邊都要拍攝了。”Amy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你也聽說了。唉,這家開發商在T城剛剛站穩腳跟。不知道聽信了什麼風言風語,臨時決定棄權,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袁主編嘆了口氣。

“咱們這塊金字招牌可是多少年了,他們會不知道?”Amy快哭出來了。

“你想想,咱們的競爭對手是如何的強大,這個時候出這個事,怎麼會單純的是咱們這塊金字招牌的問題。”袁主編語重心長地給Amy分析。

“這幫混蛋!”Amy暗暗咒罵道。“主編,我來想辦法。”

袁主編笑了笑,說:“你有什麼辦法?”

“給我三天時間,我來找合適的人選。”Amy信誓旦旦。

袁主編面向窗外看去,半晌,說:“行,三天後,咱們在會議室篩選最合適的人選。

Amy自信地笑起來:“沒問題主編,三天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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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y姐,我真不行,求求你了。”夏玉穿着前些日子剛從斜對面shopping mall買的當季新款馬丁靴猶如地震般地在辦公室裡被樂呵呵的Amy追着跑,眼睛鼻子都要擠作一團了,雙手合什連連求饒。

Amy突然停下來,佯裝生氣地叉腰瞪着夏玉。

夏玉歪着腦袋和身子,也停在原地呼哧呼哧直喘,嘴裡嘟囔着,“拜託拜託。”

Amy沒好氣地說:“我都找了這麼多model了,一個合適的都沒有,要不根本沒靈性,要不沒檔期,我的好妹妹,現在能‘救命’的,只有你了。嗯,臉蛋是素了點,但是咱身材條件是沒挑的。姐求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事成之後姐幫你寫一個月的週報,不,兩個月。好不好?“

夏玉快哭了,但是一想到可以兩個月的週五都正點吃午飯,就很開心。

“那……好吧。但是不一定能選上哦,我只是去湊個數。”

Amy大叫起來,她覺得,只要夏玉答應她參加一天後的海選,她的勝算就是最大的,這個小妹妹估計能小試牛刀,露個臉,自己也能在負責的項目裡不欠任何人人情,完美地完成這個項目,何樂而不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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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的風拂過每個奔波忙碌人的臉頰,略過每個行色匆匆人的發。夏玉早早地起了牀,在鏡子前來回照着,一臉茫然一臉懵。剛進入公司,就被Amy臨時抓包去湊數,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自己也沒有專業學過平面拍攝,好在有小時候藝術體操的底子。

“應該可以吧,Amy姐這麼相信我,我也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對吧?”夏玉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用手指上揚出一個微笑,但是卻莫名苦苦的。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包包,又回來對着鏡子做出一個“耶”的姿勢,甩甩頭髮,提提神,跺跺腳,迅速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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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玉來到公司會議室,裡面坐着幾個身材高挑五官精緻的標準美女。夏玉頓時黯然了下來,心裡想:我果然是陪跑的。正在這時候,Amy從背後拍了拍夏玉的肩膀,“來的不晚,快入座吧。”夏玉“嗯”了一聲,乖乖地坐在了最後一排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裡。

不一會兒,袁主編踩着她那雙經典的“恨天高”來到會議室主講臺上,清了清嗓子,正顏說:“大家好,在座的都是來參加我們‘微笑天使’model選拔賽的候選人,大家沒有必要緊張,題目由你們自行從這個箱子裡抽取,抽到哪個題目給出相應展示就可以。”忙前忙後剛剛入座的Amy環顧了一週才發現夏玉的身影,小小的身軀,在最後一排不顯眼的角落裡愈發落寞、暗淡。大概有30秒的時間,Amy終於等到了夏玉的目光。她用肢體語言和口型鼓勵着夏玉:放輕鬆,有我。夏玉滿懷感激地點了點頭。

真的是大開眼界,時尚圈的標準美女們一個比一個驚豔。唱歌、時尚秀、T臺秀……樣樣都像免費看了場大show的感覺,夏玉已經忘記了自己也是來參賽的選手,下巴快掉在地上,驚呆地一遍一遍鼓着掌。在全場氣氛達到熱絡後的短暫尷尬時,Amy氣定神閒地站出來說:“夏玉。來。”夏玉看了看全場齊刷刷投向自己的好奇目光,在一片低聲聒噪中,慢慢地,走向主講臺。

懵圈忐忑中,夏玉抽到的是:“請儘量展示你最優雅的體態和柔韌性。”這麼長時間裡緊張到嗓子眼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些。論唱歌、時尚秀、T臺秀……夏玉可比不過這些標準美女姐姐們。好在,夏玉有藝術體操的底子,這個主題也符合她的氣質,那些被標準美女姐姐們帶跑偏的、矯揉造作的舞蹈她可真的做不來。夏玉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Amy靠近她低聲說:“加油。”夏玉“嗯”了一聲,正了正神情,露出了舒展的天鵝頸,開始展現她久違的童子功。

夏玉就像一隻飛越長空的大雁,寬廣而溫柔,優雅而迷人,時而乖覺得猶如一隻奔放的野馬,時而柔軟得猶如一隻溫順的綿羊。她大氣,端莊,優美,不卑不亢,眼睛裡閃爍着璀璨的星光,清澈,而明亮。

一曲舞畢,全場譁然。

Amy帶頭開心地狠狠地鼓着掌。頓時,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夏玉不敢相信地環視着在座的每一個人,調整着氣息,臉上一陣滾燙,九十度久久鞠躬致謝。是的,沒錯,夏玉做到了。Amy咧着嘴歎服得搖着頭、鼓着掌。她負責的項目得以完美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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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城六月的驕陽烈得很,溫度高得人睜不開眼睛,全身都快要被融化了。終於有一天,穿着學士服的夏玉,站在準備拍大合影的茫茫人海里,回想着:過去的四年,每一個日子,她都是這樣循規蹈矩地上課、下課、吃飯、回宿舍、洗澡、逛超市,和舍友哈拉,然後笑鬧成一團,又各自散去。在她最愛的校園裡面,留下她最美好、最純真的芳華。

但是,今年的秋天,她可能不能第一時間看到那滿地金黃的梧桐落葉了。

想着想着,夏玉心裡一陣心酸。畢業不是意味着,長大和厲害嗎?

如果說,每個人在天空裡都有一顆守護星星,那麼,夏玉的那顆守護星星,應該就是,代表着溫柔與堅強的,金星。

金星,是那顆離地球最近的行星。每每清晨,這顆“啓明星”,便會顯現在天空的東方。

那麼,其實我想對那一年的夏玉說:你,還在被動地思考着長大的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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