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反應是氣得滿臉通紅,然後大吼一聲:“黎明,你都遲到五十九分鐘了!”
黎明則笑嘻嘻地應道:“也還好嘛,還不到一個小時。”
蔣萌萌第三反應就是,一臉狐疑地把黎明從頭到尾檢查了一個遍,然後來了一句:“黎明,你是掉下水溝了麼?”
黎明沒心思和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直接道:“紫毛來了嗎?”
“你遲到這麼久,就算人家來了也該走了!”蔣萌萌沒好聲氣道。
“不會吧!我也不過遲到五十九分鐘呀!”黎明驚呼道。
“就是嘛,就差一分鐘,才一個小時。”嘴上雖這樣說,但蔣萌萌的目光已然瞟向別處,黎明順着蔣萌萌的目光望去,看見了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身影。
冷靜,一定要冷靜!今天哥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打架的!架,隨時都可以打,但要是這次事辦不好,老師,校長老頭,整個十三區都得完了。
黎明很努力地剋制住自己那種見到柴少,從骨子裡滲出來的狂躁和衝動。
柴少坐在訓練場的草堆下已然有一段時間了,可坐了如此久,他都想不明白這裡有什麼特別的,爲何有人偏偏喜歡日復一日地坐在這裡。映入視線的風景一般,地下都是雜草叢生,地表還有些許潮溼,就連背後依靠的草堆都讓他渾身不自在。
看着這個從小便欺負他,侮辱他,最後還燒了他家,搶了他唯一的朋友的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黎明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挖了他的心,抽了他的筋,拔了他的內臟餵魚,但理智告訴黎明,他不能這樣做,他一旦這樣做了,什麼都完了。
所以,黎明此時的表情很精彩,他很憤怒,可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很狂躁,可還要假裝淡定自若;他很痛苦,可他告訴自己,要笑,要笑......
於是黎明笑得比鬼還難看。
黎明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每向眼前之人靠近一步,自己心跳的速度就會加快一分,自己的呼吸就會粗上一分,他幾乎是左手抓住右手,右手禁錮自己的左手,他不想向前走,他想要後退,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腳,它們自己要往前走。
黎明此時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自己一旦失控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他僅靠着自己最後的一絲理智拼命地壓制着自己。
見到黎明這種情況,蔣萌萌猶豫了片刻,旋即走上前去,伸出白皙的芊芊玉手,輕輕覆在了黎明手上。
黎明並不是第一次觸及到蔣萌萌的手,她的手無論在哪個季節,都帶給他一種微微發涼的感覺。但就是這種微涼的感覺,頓時令黎明心底狂躁的情緒減輕了不少。
牽着蔣萌萌的手,黎明走到柴少身後。
“那是我的位置。”黎明已經刻意收斂自己外泄的殺機,可無論從他的眼神,還是他的語氣看來,都是如此得寒氣逼人。
“對不起。”柴少並未因爲黎明牽着自己未婚妻的手而顯得憤怒,與之相反的,對黎明的道歉卻顯得異常誠懇。
這讓黎明一時猜測不出他的心思,也因此一時語塞。
“黃老林中的事件我都看見了,恭喜你了!”柴少面露微笑,道,“說起來,我在之前還拜了劍峰爲師,在門中,我還算是你的師兄!”
“你們柴家果然和陰生門有勾搭,說,你們究竟想做些什麼?”這便是黎明來找柴少的真正目的,其實在這之前,他想過數十種用委婉的方法,旁敲側擊地套問柴少的語氣,從而來取得答案。但當他真的面對他時,他才發現,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我們想幹些什麼?”柴少有些悲涼地笑了起來,只是黎明分辨不清,他這笑意,是在嘲笑他,還是在嘲笑他自己,“你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你都已經瞭解了啊!黎明,你真的很蠢啊!我們當然是在做你們看到的事了!”
“你——”要是說,先才他還能保持住最後一絲理智,那是因爲有蔣萌萌,而現在面對對方如此赤裸裸的挑釁,他黎明再能忍耐下去,那他就不叫黎明瞭。
黎明猛地甩來蔣萌萌下意識抓緊他的手,右手五根手指上亮起的光華,將近抽光了之前黎明從那塊荒地裡吸來的靈力。下一刻,黎明緊握的拳頭毫不猶豫地朝柴少擊了去。
“黎明——”此時此刻,面對無比憤怒,已然完全喪失理智的黎明和他那所向披靡的十指陰陽,蔣萌萌的所有阻攔和喊叫都變得那麼軟弱無力,她所做的一切在瞬間淹沒在了刺目的金色光輝中。
而在下一刻,卻未出現理所當然的爆裂和打鬥聲。光華散去,一切很快歸於平靜。
“黎明,住手!”
玄火威嚴的聲音從背後的訓練場上傳來。
“可是校長......”此時的黎明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行動能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的手也停頓在剛纔攻擊的動作,懸在了上空。
“這些事情是你這俠客中期絕對制止不了的,現在的你,就專心修煉。別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玄火走到黎明身邊,面向柴少道,“代我向蒼擎轉達一句話,蒼鷹雖貴爲天空的王者,但那隻限於天空而已,來到陸地上,它連一隻麋鹿都不如。”
聞言,柴少淡然一笑,道:“正好家父也有一句話,讓我代爲轉達給校長。家父說,老虎再厲害,也會有老的時候,老了,牙齒掉光了,也就不足爲懼了。”
說完,柴少再不作停留,轉身離去。
蔣萌萌回頭爲難地看了黎明和玄火一眼,最終朝柴少追了去:“柴少......”
......
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柴少終於靠着路邊的一棵粗壯的梧桐樹,手捂在胸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蔣萌萌趕緊跑上前去,爲柴少拍着後背,好讓他感覺舒服一些。
咳嗽完後,柴少順着梧桐樹幹坐到地面,臉色蒼白地望着天空,聲音微弱道:“你先前爲何要阻攔黎明,要能死在他的手下,我心安,他也理得。”
“你說什麼呢?”蔣萌萌滿臉怒意道,“黎明他只是不知道真想,倘若他知道你因爲他,才把病情拖到這種地步,我想,他絕對不會再對你生出任何恨意的。”
“這便是命啊!”柴少無言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