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梅娘一直對羅中書使眼色,羅中書笑是笑呵呵的請嚴二小姐去他家耍。羅老太還要羅大叔一家同去。
羅大嫂就道:“我們每日還要做活,住在這裡方便呀。倒是你,哪一日暖居,我們去賀?”
羅中書笑道:“後日呢,後日我來請嬸嬸跟舅媽。”扶着羅老太出門,叫金銀兩個姝搬箱子。
銀姝衝小梅擠眼,道:“我們不去了,沒的再叫人大耳括子甩到臉上。”
羅老太跟羅中書都鬧了個大紅臉,嗆的一聲都沒。金姝把老太太兩個衣箱提出來,轉過背又回後邊去了。羅老太待要說話,小梅娘把銀姝也推到後邊去,打圓場道:“這兩個孩子不大懂事,叫她們跟去做什麼?不如跟小梅做伴,每日大家一起做活,也能掙些嫁妝呢。”她把嫁妝兩個字咬的重重的,羅大嬸一直把金姝聘她家六郎,曉得這是親家給她臺階下,就道:“她兩個也不少了,嫂子,我正想合你說呢,金姝合我們六郎也算要好,不如許我們家罷。”
羅老太心裡極不是滋味,打從金姝姐妹兩個抱到她家來,親生女兒一樣養活這麼大,偏生兒子樣樣都好說話,就是不肯娶表妹。她還在惱,羅中書已是接過話頭笑應道:“正是良緣呢,難得又是親上做親,只是還要她兩個都肯纔好。”
銀姝從後門伸頭喊道:“我姐姐嫁六哥,極是肯的!”
羅大嬸其實還想把銀姝說給七郎,然看老嫂子臉上不大好看,知機笑道:“我家六郎央我幾個月了,嫂子。你既然肯了,我索性明日就下定?”
羅老太氣惱的看了兒子一眼,道:“你們都商量好了。合我說做什麼?她兩個大了翅膀都硬了,哪肯要我管她們!”想到帶着三個孩子。守着一個小鋪子過的那些日子,不由心酸掉淚。
柳青青看在眼裡,擠上來扶着老太太的胳膊,道:“乾孃,姑娘長大了都要嫁人地呀。這嫁給自家人,一來親近,二來放心,你老傷心做什麼?依着我看,不如索性把銀姝姐姐配給呂三哥。這定了名份,你老帶她兩個回我哥哥家,我嫂子自不會惱。”
差不多就是兒媳婦趕走,這回去她大肚子不來接也罷,偏一大家子人都叫她丟下了。老太太一輩子要強的人,如何肯。金姝叫兒子快嘴許出去,那銀姝不如也替她定個人家纔好。羅老太太拍拍身邊這個伶俐的姑娘。轉了笑臉問小梅娘:“他兩個也配,我把她許你們家?”
這一回從門後出來地卻是金姝。漲紅着臉道:“妹子說她不肯。”
小梅娘心裡一陣失望。羅大嬸笑道:“那還是許我們七郎呀,辦一次親事也省好多事呢。”
金姝紅着臉又進去了。小梅機靈。知道老太太要替銀姝定親事,想是還要叫她兩個同去羅家住的----不然她孤零零地怎麼好回去?就拉着娘去後邊收拾箱籠,把姐妹兩個的鋪蓋提出來,笑道:“既然定了親,我可不留你們住了,大姑姑帶把她兩個領了去。”
小梅娘一手一個牽着她兩個,笑道:“這定了親可是不一樣,不能見面的。”
羅中書本來還在苦惱銀姝的婚事,她兩個都定了,那心就放寬了一半,一口一個妹子,叫她兩個陪母親上車,自家扶着車,對舅媽並嬸孃揮手,道:“撿個日子我們下定呀。”
柳青青本是想借着扶羅老太的機會到羅家去地,偏生那對姐妹花定了親事又肯同去,小小一輛馬車擺着許多箱籠,再擠着三個人,她哪裡擠得上去。委委屈屈站在一邊對乾孃揮手:“乾孃,得空來看我呀。”
兩個姝雖然都板着臉,嘴角都微微上翹,想是對親事極滿意。羅老太正是傷心的時候,事事都不順她老人家的心,哪裡顧得上什麼乾女兒溼女兒。金姝只看自家手指頭,銀姝瞪了柳青青一眼,揚聲道:“表哥,走呀。”
羅中書是老實人,看人家小姑娘說話無人理會,極是委屈的在那裡吸鼻子,心中不忍,笑嘻嘻道:“莫哭,過幾日請你吃喜酒。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
柳青青正要說話,那駕車的一聲吆喝,羅中書扶着車就走遠了。她氣的想跺腳,突然聽見身後有冷笑聲,忙鎮定下來,回頭笑道:“小梅姐姐爲何總看我不順眼?”
小梅抱着胳膊站在臺階下,冷笑道:“把你那幾爪子收起來,柳依蓉,伸過界了當心叫人剁了下酒!”
柳青青的大名是叫依蓉,卻是那個死鬼爹爹替她取的,自離了柳家再無人知,叫小梅這樣一說,她只覺得背心涼嗖嗖的好似有雪亮地鋼刀刮過,強撐着笑道:“不知道你說什麼。”無精打采回家,遙遙聽見有個溫柔的聲音叫她。擡頭一個,卻是她姐姐,扶着王中書的手,兩口子笑嘻嘻地看着她。
柳青青看看他們身後,卻是有十來輛裝棉花的大車,忍不住撲到姐姐懷裡發抖。
柳如茵奇道:“瞧你跟掉了魂一樣,怎麼了?”
柳青青貼着姐姐道:“沒什麼,姐姐,你們到松江去收了這許多棉花,可是要做什麼?”
王慕菲極是得意,笑聲爽朗,道:“今年棉花極貴,幸虧我們去地早,搶了十七車,過些日子天冷了,一轉手就是兩三倍地利息。小妹,姐夫賺了錢與你做新衣一斤棉花也要一錢五分銀子,他王家搬了座棉花山回家,就轟動了許多人來看。有那跟王老太爺一起賭錢的小生意人,就要零買回去做棉襖,彈被臥。
王老太爺在兒子跟前提,王慕菲擺手道:“他要買幾千斤?若是不夠一千斤,叫他免開尊口。”雌地老太爺一鼻子灰。摸着鼻子掉頭就走。王慕菲看着腳伕們把棉花包都搬進他們空着的幾間廂房裡,就叫長隨去淘漿糊,又摸錢叫去買皮紙裁封條。自家先把一間一間廂房的窗都拴好封起,又點過棉花包地數目。方親手鎖門,再貼封條,收拾到天黑方纔妥當,就是柳青青這樣的體格,也累的夠嗆。到晚上柳如茵偷了個空子到妹子房裡來,問她:“白日裡是怎麼回事?”
柳青青皺眉道:“姐夫不是說那個相公子好色有錢麼,我去探了一回,卻是吃了個大虧,原來相家是惹不得地。今日那個小梅居然喊出了我的大名兒,卻是曉得我們海底眼了。或者,是姐夫跟他有私仇,想借……”
借刀殺人!姐妹兩不約而同打了一個寒戰,對看一眼。柳青青就道:“他這回賺了多少錢?”
柳如茵答道:“並沒有賺錢,都換了棉花搬回來,只還有一百多兩銀子。說是要留着退步,不肯再花地。然他那個嫁到有錢人家的妹子。像是不肯合他有來往。我們在松江住了兩個月,只送了我對金鐲子。走時送了兩盒路菜。”
柳青青道:“鐲子呢?”
柳如茵笑道:“他將去變賣了銀子做本錢呢。妹子,我原是想着他若是還好,不如我們姐妹兩個一起嫁他。咱們這樣的人,還能怎麼樣?如今看起來,他這個人也只配我合他胡混了,妹妹你……”
柳青青笑道:“我省得,他這樣是防着我們呢,安能一頭跳進去,這些日子,我常合姐夫前頭娘子的婆婆相與,已是認了她做乾孃。那羅家只梨花巷這個大宅就值四五千兩,過幾日撞着機會,我們做一場戲貼到羅家去,我把那姚氏的箱子底都與她掏空嘍。想必姐夫也是樂意地。”
柳如茵擺手道:“他防着我們呢,也當留一手,你若是得手了,尋駝子大叔出脫,把銀子換了摺子藏起,若是落到相公手裡,只怕……你看他對他老子都不大舍得。”她姐妹兩個商定,齊心服侍王慕菲,操持家務。那柳青青也安靜下來,整日都在家做針線,只每日早晨帶老婆子出去買菜。
且說姚滴珠送走了相公,想到婆婆進門,她再替兩個拖油瓶辦嫁妝,老太太必要說她不好,添這樣補那樣叫她花錢找罪受,不如趁着她沒來先辦好了,老太婆要不樂意,只叫她自家掏銀子添。羅家的管家一半姓姚,又是姚員外着意吩咐過,姚滴珠使起來極是順手,吩咐叫管家去尋兩副中等人家的嫁妝,不過半個時辰,管家就帶着七八個抱着貨物的夥計回來,回道:“蘇州有個嫁妝一條街呢,什麼都有,小的撿中不溜的喊了幾個來。”
姚滴珠就把一個僱來的婆子喊來,問她小戶人家女兒辦的嫁妝,老婆子數與她聽:兩櫃,一牀,一套盆桶再加一個子孫桶。妝盒牙梳……
姚滴珠道:“他們家就是做傢俱的,木器都折銀子好了,買兩隻大箱子,把賣傢俱地都打發了。”又算妝盒嫁衣等物,一個人花上三十兩,再一個人折三十兩妝銀。想了許久,只與她姐妹兩個一人買了一身紅嫁衣,並妝盒頭油頭花等物。嫁衣有的是她穿不了又嫌花頭不好料子過時的,一人與她十二套,再有那布料等物,把兩個大箱子裝地滿滿當當,再得一個小箱子,裝着妝盒等物,姚滴珠稱了兩包共六十兩銀,使紅紙包包着丟到小箱子裡,再舍上兩把黃銅好鎖,又與她一人四牀新被,把西院的一間廂房都堆滿了,料得婆婆不會說她小氣。
她正得意,相公已是帶着老孃回來,姚滴珠走到婆婆跟前,微微萬福,喊了聲娘。
羅中書就等不得一聲,忙忙地說:“娘子,方纔我娘把金姝跟銀姝許給六郎跟七郎了。”
姚滴珠一聽心花怒放,笑道:“我猜必是許把六弟跟七弟,已是替你把妹妹地嫁妝都備好了。你來瞧瞧。”拉着羅中書到廂房看。
羅老太心中略惱,然叫嫁妝兩個字打動,此時不是合媳婦賭氣的時候。卻是要好好瞧瞧都備了些什麼。她老人家招手叫金姝,金姝說:“我去毛房。”再叫銀姝,銀姝說:“我也要去毛房。”姐妹兩個齊齊地鑽到正房後尋毛房去了。羅中書瞧那廂房裡的被子。跟開着箱蓋地大箱子,鎖着的小箱子。忍不住喜歡道:“娘子辦的好,那小箱子裡是什麼?”
羅老太冷哼一聲,道:“箱子要成雙成對,你怎麼一大一小?還有盆桶,還有櫃。都在哪裡?”
羅中書極是爲難看娘子,他娶姚滴珠,陪嫁是現成擺在大宅裡地,並不曉得一定要有哪些。
姚滴珠忍着怒氣,笑道:“娘你忘了大叔家是做什麼的?箱櫃容易,咱們買不如折了銀子叫妹妹們帶去,想打什麼花樣都使得。”拍拍小箱子道:“這裡我一箱放了三十兩銀。”
老太太心中覺得滴珠安排地還算妥當,然她偏道:“陪送什麼,都是老規矩。”
羅中書忙道:“娘。滴珠這是會過日子呢,大叔現住在大舅家,哪裡有地方排嫁妝?不如銀子實在。”拉着老孃的手到大箱跟前。翻出來的都是四季綢緞衣服,布料等物又多又好。那大箱子裝的滿滿的。哪裡插得進手去。羅老太太粗粗掃過一眼,覺得沒有六七十兩銀子怕拿不下來。倒是有七八分地喜歡,覺得姚滴珠做事比從前實在,轉了笑臉道:“難爲你,大嫂,明日你大叔家來下訂,還要辦兩桌酒呢。”
姚滴珠的眼中釘盡數撥去,頓時歡喜非常,笑道:“容易,我就寫菜單叫管家去備辦,再請幾個瞎子女先兒來說書,叫娘好好樂一日。”扶着個丫頭一陣風樣走了。
羅老太愣愣的看着羅中書。羅中書愣愣的看着娘子的背影,好一會,兩個才緩過勁來。羅中書喊金姝跟銀姝收拾臥房。羅老太把一屋子的嫁妝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從袖子裡抽出一條帕子來,捂着臉大哭一場。
羅中書聽見老孃哭,還要過去勸,銀姝拉他道:“休去,打小她老人家就想把金姝嫁你,叫大姨哭哭也罷了。表哥,不是我不害臊,下了訂,趕着些把我們嫁過去也罷了,我姐姐受的委屈還不夠呢?”
羅中書愣了一下,笑道:“我省的,其實不關你嫂嫂的事,都是娘她老人家多嘴,無事提那些做什麼!”想起來又問:“娘哪裡收地乾女兒?你們成親還要送請貼去呀?”
金姝突然微笑道:“表哥,你自是要請。她住在橫巷那一頭,門口掛着“王”字。是王夫人的妹子。”
那一家是王慕菲家,原來她是王家的小姨子,羅中書摸摸鼻子,嘆一口氣,忍不住抱怨道:“娘怎麼招惹上他家了。罷了罷了,不去惹她。”
羅中書不想惹王慕菲,王慕菲聽說羅家要嫁姐妹花,想到那花朵一般地雙生美人也不曉得送把權貴,偏偏許把做木匠的堂兄弟,他忍不住跟柳青青道:“這個姓羅地,極是可惡。”
柳青青笑道:“姐夫,我曉昨你前頭地娘子叫他接手,落了一注大財,不如我們想個法子,取了來?”
“怎麼取?”王慕菲似針扎一般跳起來,又泄氣道:“我雖然極恨那淫婦,然犯法的事卻是不肯做地,你莫要引誘我。”
柳青青笑道:“姐夫你妝什麼?明日他們羅家去下定,你叫個長隨盯着,看羅家在哪裡,我備個禮去賀乾孃,他們不好不讓我進門的。”
王慕菲卻是巴不得柳青青去找姚滴珠的麻煩,忙點頭道:“你這個妮子,就愛胡鬧,正經送禮就是,偏要說這些!倒是我們家這宅子原是租的,眼看着又要給房租了。你若有銀子,借我些。”
第二日王家探得姚滴珠的新居,柳青青在王慕菲的指點下,照着姚滴珠平常的喜好打扮,帶着幾色禮物到羅家門口,說是要看乾孃。
姚滴珠不曉得深淺,待進了門才曉得是王中書的小姨子,心中極是後悔就是席上的女眷們,臉上都有些異樣。只有羅老太太,幾日不見她乾女兒,極是想念,拉着她的手問長問短。
羅大嬸跟小梅娘要辭去。羅中書想到成親的日子還不曾訂,忙道:“嬸嬸,成親的日子訂在後日如何,都是客中,又是自家人,也不必那些排場。”
姚滴珠巴不得一聲,笑道:“今日本是個吉日,不如索性鋪牀吧,不然明日還要費事。”
他兩口子這樣急法,羅大嬸跟羅老太都有些不樂意,然羅家原是爲的金姝吵鬧的婆媳不合,此時想早早的嫁出去,嫁妝也豐厚,羅大嬸也轉過彎來,笑道:“那樣極好,那這小曲更聽不得了,還要煩親家做一回孃家人去鋪牀呢。”
小梅娘自是應承,姚滴珠忙叫人僱了幾個車來,把兩份嫁妝送走。柳青青握着老太太的手站在一邊閒看,眼睛一掃就看得出這兩份嫁妝是拿姚氏的嫁妝湊的,想必這個姚氏真如姐夫說的極有家底,就留心他家的門路。
正都客走了,姚滴珠就送客道:“嚴二小姐,我們還要趕着請吹打僱花轎,你老請回罷,再代我問你姐姐姐夫好。”
柳青青笑嘻嘻道:“好呢,你們後日辦喜事?我後日再來討喜酒吃。”羅老太送她到大門外,甚是不捨這個乾女兒。自到了蘇州,跟她最親的金姝銀姝兩個都離她日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得這個姑娘合她說得來,偏又是不好相與的人家。羅老太長嘆一口氣,悶悶不樂回去。
羅中書都看在眼裡,心道:“歹筍還能養好竹,滴珠合我娘合不來也罷了,這個姑娘甚討她老人家喜歡,就做個相與來往也沒什麼的。後日辦喜酒我就尋她說說話兒,請她常來合我娘說話,卻是個極好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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