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李秀寧現在關心的事不多,也不在乎什麼榮華富貴,更沒有拼命的爲後輩謀福祉,就以爲她變佛繫了。
要是有人跳出來造大唐的反,或者毀壞大唐的江山,她絕對會第一時間跳出來,讓對方認識認識什麼叫做大唐第一女戰神!
她會殺到對方膽寒,狠到對方見了她打哆嗦。
所以有關大唐江山社稷的問題,絕對不能拿來跟她開玩笑,那是她唯二的底線之一。
李秀寧皺着眉頭略作思量,認可了李元吉的話,點着頭道:“你說的在理,此次征討突厥,確實是我大唐第一次將大軍交到一個外臣手裡,會出現什麼問題,誰也不知道,是該有所防備。”
這已經跟信任沒有關係了,這是在自保,在提前做準備,以便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讓隋末的時候造反的人太多了呢。
誰讓大唐立國以後,造反的人還那麼多。
光是一個劉黑闥叛亂,就引動了河北道將近六位刺史反叛。
李氏如今要將兵權交到一個外臣手裡,做一些防備也是應該的。
“那就有勞阿姊了!”
李元吉站起身,一臉認真的向李秀寧拱手施禮,一副將大任交給了李秀寧的樣子。
李秀寧有點懵。
怎麼就有勞我了?
還什麼都沒說呢!
不過她轉念一想,立馬明白了李元吉口中的有勞是什麼了。
李元吉這是在她贊成了他的說辭以後,順理成章的就把防備李靖的事情交給她了。
她是贊成李元吉的說辭的,所以李元吉把這件事交給她,她也不好拒絕。
可這樣一來,她就沒辦法領兵出征了。
只要李靖不出問題,她就得一直待在長安城。
她察覺到自己有可能被李元吉給算計了,可李元吉算計她,一是關心她,不想讓她上戰場,怕她受傷,二是爲了大唐好,要用她來防備李靖。
她一時間也不好跟李元吉去計較。
她有四個兄弟,一個早夭,兩個不省心,如今就剩下這麼一個又省心又關心她的了,她怎麼可能不珍惜?
“你啊!就知道欺負我!”
李秀寧略帶埋怨的瞪了李元吉一眼,也沒有再跟李元吉糾纏,拎起了李承業就往昭德殿外走去。
李承業是懵逼的。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幹什麼?
他在武德殿的時候就被李秀寧拽着,那都不讓去,李秀寧還十分討厭的拉着他考教了他半天學問,讓他背書,他好不容易應付完了李秀寧,被帶到了昭德殿,他以爲他馬上要解脫了,沒曾想,他還沒來得及跑路,又落到李秀寧手裡了。
看李秀寧的樣子,今天是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了。
他開始生無可戀了。
李元吉眼看着兒子像是沒了混一樣被李秀寧‘抓’走,心裡替兒子默哀了幾息,卻沒有阻攔,更沒有解救兒子。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有事弟子服其勞。
老祖宗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有事做父親的沒辦法應付,兒子就應該頂上來。
所以拿兒子做擋箭牌,並不是什麼不道德的行爲,而是遵從老祖宗的教誨。
在李秀寧走後,又有數人入宮爭取領兵出征的機會。
李元吉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應付過去了。
一直到小年的這天,在所有的手段都使盡了,所有的關係都走到位了,還是沒爭取到領兵的機會以後,一衆沒機會領兵出征的武勳們終於偃旗息鼓了。
不過他們自己沒辦法出征,不代表他們的兒孫也沒辦法出征。
所以他們在自己爭取不到機會的情況下,就開始給兒孫爭取機會了。
不過這種機會不需要再往宮裡跑了,找李靖、李世𪟝、謝叔方、侯君集等人就可以了。
李世𪟝人在突厥,大家想找也找不上。
所以李靖、謝叔方、侯君集就成了他們主要的遊說對象。
一時間幾個人府邸上是門庭若市,跑關係的、送禮的、求見的多不勝數。
幾個人被折騰的頭大如鬥,只能藉口商議軍情,躲在軍營裡躲清靜。
但即便是如此,還是有人能找上門。
李元吉忙着看熱鬧,忙着將自己此前遭受的痛苦轉移到李靖幾個人身上,並且從幾個人身上找回快樂的時候,有人居然因爲這種事找到了他頭上。
看着站在左武庫門口理直氣壯的宇文寶,以及扭扭捏捏的趙成雍,李元吉一臉錯愕。
“你要我給正兒一個機會,讓正兒隨李靖去出征?”
宇文寶擡頭挺胸,仰着脖子,大大方方的道:“是。”
李元吉又看向趙成雍道:“你也想讓我給你堂弟趙成勇一個機會,讓他隨李靖去出征?”
趙成雍就沒有宇文寶那麼理直氣壯了,他很不自在,甚至不敢擡頭看人,只是生硬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快速的補充了一句,“如果殿下覺得不妥,那就算了……”
李元吉狐疑的盯着趙成雍道:“這種事你們找謝叔方,或者找侯君集就可以了,爲什麼會找到我頭上?”
李元吉不信,以宇文寶、趙成雍跟謝叔方、侯君集的交情,往他們手底下塞兩個校尉,他們會拒絕。
畢竟,宇文寶可是雍王府的元老,論資歷跟謝叔方不相上下,比侯君集深了不少,跟謝侯二人的交情也不淺,真要是找上門了,謝侯二人多多少少也會給他幾分薄面。
趙成雍的資歷雖然沒有宇文寶高,可如今卻是雍王府的近臣,能直達天聽,謝侯二人雖然不至於巴結他,但多多少少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所以宇文寶和趙成雍完全沒必要求到他頭上。
而且求的還是兩個校尉的身份,都不夠讓他張嘴的。
畢竟,他一張嘴就是三四品官的任命,伯爵以上的冊封,兩個校尉還不夠他丟人的呢。
所以他很好奇宇文寶和趙成雍爲什麼找上他。
趙成雍下意識的看了宇文寶一眼,如實道:“臣本來是打算去找侯將軍的,但是被宇文將軍給攔下了。宇文將軍說,臣等是您的人,能求的也只有您,不能再去求其他人。
尤其是臣,乃是您的近臣,更不能去求其他人,欠其他人的人情。”
李元吉聽到這話,恍然大悟。
難怪兩個人不去求謝叔方和侯君集呢,原來是這個原因。
說起來,掌權者的近臣,確實不適合跟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情,更不適合欠其他人的人情,不然很容易屁股坐歪,很容易被人家拿捏,做出不利於掌權者的事情。
所以掌權者的近臣都要純粹,都要像是那種忠貞不二的木頭人一樣。
除了聽命行事以外,什麼想法也沒有,也不會跟任何人交朋友的那種人。
李元吉下意識的看向宇文寶,讚歎道:“行啊,有長進啊!”
宇文寶也不謙虛,更沒有避諱,咧着大嘴笑道:“都是正兒教的!”
李元吉更樂了,忍俊不禁的道:“如此說來,你現在是聽兒子的?”
宇文寶不認爲當老子的一定要凌駕在兒子頭上,更不認爲老子聽兒子的是什麼可恥的事情,也沒有瞞着李元吉的意思,當即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並且笑的更開心了,似乎對兒子有出息了,有見地了,非常滿意。
李元吉忍不住又讚歎道:“看來羅士信將正兒教的不錯,你可要好好的謝謝人家。”
自從王玄策和柴令武先後拜陳叔達和王圭爲師以後,羅士信手底下就剩下宇文正一個徒弟了。
如今看來,羅士信有讓宇文正繼承他衣鉢的意思。
不然不可能將宇文正教的這麼好。
能有這種見地,可不是說你多讀兩本書就可以的,你得有一定的政治眼光,得對政治有一定的瞭解才行。
羅士信如果不想讓宇文正傳承他的衣鉢的話,根本不會教宇文正這些東西。
畢竟,羅士信自己政治眼光也只是中上水平而已,能把這個傳授給宇文正,肯定是傾囊相授了。
宇文寶拍着胸脯道:“那肯定了,臣已經讓正兒認羅兄弟做義父了,以後他要是不好好的孝順羅兄弟,臣打斷他的腿!”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人家羅士信有兒子,以後估計還會有很多兒子,你需要你兒子去孝順。”
宇文寶梗着脖子道:“那不一樣,羅兄弟教了他本事,他就必須得孝順羅兄弟。”
也就是羅士信年齡比他小兩歲,不然他高低也得喊羅士信一聲哥。
李元吉搖着頭,點了點宇文寶,沒有再多說什麼。
宇文寶就是這麼個渾人。
你跟他講道理,不如去跟狗講。
不過這狗日的剛剛纔說掌權者的近臣不能跟其他人有交情、欠人家人情,現在又炫耀起了兒子,說讓兒子認了羅士信爲義父,以後會孝順羅士信的,明顯是自己在給自己上眼藥。
也就是他知道宇文寶是個渾人,羅士信是個表裡如一的直人,不會對他有什麼異心。
不然就憑宇文寶這說一套做一套的做法,他高低也得請宇文寶去斷頭臺上走一圈。
“好了,既然你們求到我頭上了,那我就給你們一個面子,讓你們的兒子和堂弟去軍中效力,跟隨李靖去征討突厥。”
趙成雍把話說的很明白,他們是找上門來討恩情來了,他要是不順勢施恩,那就是腦子有問題,所以李元吉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趙成雍和宇文寶大喜,一起躬身道謝。
“多謝殿下厚愛!”
“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