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瑀和陳叔達面面相覷。
啥玩意?
我們聽到了啥?
皇太孫……哦,不,嫡皇太孫要被封到吐蕃?
那豈不是說太子李建成要涼,雍王準備正式的接替聖人的位置?!
那我們是不是要招呼招呼文武百官,快速的準備起來了?!
在蕭瑀和陳叔達古怪的眼神中,李元吉繼續道:“現在,我說我要經略吐蕃,你們還有意見嗎?”
蕭瑀和陳叔達快速的搖頭。
任瑰在遲疑了一下頭,也搖了搖頭。
您這都要登基了,我們還哪敢有什麼意見。
有句話不是說了嘛,識時務者魏俊傑!
反正,現在大唐也沒人能在您的銀威下去接手聖人的位置。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就照我說的去做吧。”
李元吉不知道蕭瑀、陳叔達、任瑰有這麼多的內心戲,不過通過他們的反應,大致也猜到了一些他們內心的想法。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呵呵呵呵呵……
他嘴上說是要把李建成的嫡長子封在吐蕃,可他真正想封的其實是李建成。
也只有李建成才鎮得住即將崛起的吐蕃聖主松贊干布。
李建成那個一丁點大的兒子還嫩了點。
只不過如今李建成還兼任着太子的身份,說把李建成封到吐蕃的話,會讓人覺得有些怪異,覺得有些不合禮法,所以才讓李建成的兒子幫李建成背了一次‘鍋’。
他之所以會產生出將李建成封到吐蕃的想法,也是因爲他近兩年才發現,他要是想扶持李建成做傀儡的話,並不會那麼順利。
李建成並不是一個甘於做傀儡的人,也不是個會安分的主兒,把李建成扶持上去以後,李建成鐵定會想盡辦法從他手裡奪權。
他已經沒心思跟李建成內鬥了,因爲他發現外鬥遠比內鬥有意思多了。
所以他乾脆就決定將李建成外封出去,然後在李淵彌留之際,效仿朱元璋、朱棣,整一個皇太孫,讓皇太孫直接登基成爲傀儡。
皇太孫無論是誰,在輩分、權勢、根基上都會矮他好幾頭,那樣的話,他可以從容的掌控皇太孫。
至於他老了以後,會不會受到正值壯年的皇太孫的挑釁,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因爲他並不打算讓這位皇太孫在帝位上一直坐下去。
有一句話不是說了嘛,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
李氏嫡系有三支,一家出一個,一個坐十年,輪換着來,再讓禪位的皇帝組成三人成員的內閣,跟三宰,以及軍方三頭目,共同組成一個治理大唐的核心權力機構。
三三三九制,相對也能穩定一些。
有了爭議,也能角逐出勝負。
在這種情況下,就沒人會在乎帝位上坐的是誰了,也不用大動干戈的去搶來搶去了。
皇帝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權柄,要面對的就不再是一個人,或者是幾個人了,而是一羣人。
一羣代表着皇家利益羣體的人,一羣代表着文官們利益羣體的人,一羣代表着軍方利益羣體的人。
任何一個羣體的人,在拿到了權力以後,再想讓他們將權力交出去,那他們肯定會殊死搏鬥的。
當然了,爲了確保皇族在這種制度中保持一定的優勢,三宰中必然得有一個人是外戚,軍方三頭目中也必然得有一個人是皇族中人。
這樣,皇族中的嫡庶、國戚,百官中的文武們的利益都照顧到位了,大家也不會反對,更不會拒絕。
唯一沒被照顧到位的可能就是皇帝了。
而皇帝的態度,大家還不用在乎。
有了這麼一個想法以後,李元吉就開始做準備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李元吉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並且也決定花更多的時間去準備,去完成這件事。
所以能告訴外人的就只能是假話,以及一些糊弄人的話。
蕭瑀三人明顯是被糊弄住了,所以在離開太極殿前,再也沒提爲何要經略吐蕃這種問題。
蕭瑀三人在離開了太極殿以後,立馬批覆了李道立所需的款項,以及在突厥築城的款項,同時遣鴻臚寺的人開始跟林邑和吐蕃的使者接觸。
初步接觸,得到的迴應並不好。
兩國的使臣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絕了這件事。
不過,李元吉也好,蕭瑀三人也罷,都沒有心急。
要在人家的土地上劃地築城,還要駐軍,這對人家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一不小心人家就會喪失主權,人家會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得好好的去磨,得慢慢的去談,靜等時機。
時機成熟的時候,不需要大唐多說什麼,他們也會主動找上大唐,請求大唐在他們的疆域上築城駐軍的。
就像是新羅那樣。
在蕭瑀三人忙着花錢,忙着學習經濟,忙着跟林邑、吐蕃的使臣談判的時候,李孝恭針對博陵崔氏的陰謀終於露出了頭角。
七月七日,博陵崔氏的海船在揚州補給完以後,駛向棣州的時候,遇到了海龍王咆哮,一百多條商船中,除了最大的三支船隻外,剩下的船隻皆被海龍王所吞噬,其中就包括博陵崔氏幫大唐運送糧食的十支運糧船。
消息還沒傳回長安,朝廷徵博陵崔氏所運的糧食爲軍糧的文書就送往了博陵。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李孝恭在趁機落井下石,在趁機報復博陵崔氏在吞沒滎陽鄭氏產業期間對他表露出的不敬。
但沒有任何人出來幫博陵崔氏叫屈。
因爲李孝恭的這種針對是明面上的,並且在李孝恭的職權範圍之內,博陵崔氏要是應付不了,那隻能證明博陵崔氏技不如人。
世家豪門雖說互相守望相助,但不是什麼事都會互相幫忙。
像是這件事,李孝恭是在海龍王咆哮完以後纔開始向博陵崔氏發難的,那就說明博陵崔氏的商船被海龍王所吞噬,並不是李孝恭暗地裡使了什麼陰謀詭計。
李孝恭如今借用着自己身上的職權,光明正大的針對博陵崔氏,所行所爲都堂堂正正的,沒有任何遮遮掩掩。
其他世家豪門的人也不會幫博陵崔氏。
畢竟,大家雖然互爲盟友,可也僅僅是盟友而已。
在人家沒有用陰謀詭計針對你的情況下,在人家的針對沒有損害其他人利益的情況下,大家也沒有理由冒着也被人家針對的風險,去付出極大的代價幫你。
大家又不是什麼善人。
所以,李孝恭和博陵崔氏鬥法,世家豪門的人都會袖手旁觀,贏了,那大家不介意錦上添花,輸了,那怪你技不如人。
你要是輸的很慘,慘到已經沒辦法在世家豪門中立足了,那對不起,大家會一擁而上,將你吞的乾乾淨淨。
所以,在李孝恭開始針對博陵崔氏以後,頂尖的世家豪門當中,沒有一個有反應的。
博陵崔氏的崔民幹,在拿到李孝恭所出的文書的第一刻,立馬湊齊了糧食,藉助漕運運往了洛陽,船隊在過衛州的時候,遭了人算計,十多船的糧食被焚燒一空,隨行的崔氏族人也被迷暈,拔光了衣服丟到了兩側的蘆蒿叢裡。
崔氏立馬察覺出來這是被人針對了,第一懷疑對象便是李孝恭。
爲此王圭還特地彈劾了李孝恭一本。
王圭之所以會彈劾李孝恭,可不是爲了公平正義,而是因爲王圭的堂妹,前隋雍州司馬王孝遠之女嫁給了崔氏的崔鳳舉,算得上是姻親。
所以在崔民幹無法上朝的情況下,幫崔民幹叫了一次屈。
李孝恭對此理都沒理。
王圭沒討到便宜就繼續彈劾李孝恭。
結果等崔氏第二次準備好糧食,通過陸路運往洛陽的時候,事情出現了極大的轉變。
崔氏的運糧隊伍再一次遭到了襲擊,這一次崔氏留了個心眼,抓到了偷襲運糧隊伍的人,經過了審問以後才得知,是河東柳氏的人。
河東柳氏興於魏晉,在南朝的時候榮極一時,到了前隋以後,出現了沒落,大唐立國以後,跟柳氏同樣居於河東的裴氏強勢崛起,壓的柳氏有些喘不過氣,就顯得更沒落了。
在得知了李孝恭有意針對博陵崔氏,並且剔除博陵崔氏在漕運和海運中的份子以後,就生出了賭一把的心思。
想幫李孝恭出這口氣,博取李孝恭的好感,從而奪取博陵崔氏在漕運和海運中的份子。
漕運和海運已經開發了兩年多了,參與到漕運和海運中的世家豪門藉此獲取了多大的利潤,衆所周知。
所以其他沒參與到漕運和海運中的世家都眼紅這份利益。
甚至一些參與到了漕運和海運中的世家,也眼紅其他人手裡的份子。
所以河東柳氏想重振家門,想奪取博隆崔氏手裡的份子,其他的世家豪門都能理解。
甚至他們覺得,他們要是處在河東柳氏的位置上的話,他們會比河東柳氏更兇、更殘忍。
所以,其他世家豪門的人對河東柳氏的所作所爲沒有任何的微詞。
一些人甚至暗戳戳的跑去給河東柳氏加油鼓勁,讓河東柳氏更兇殘一點,最好將博陵崔氏拉下馬。
其中佼佼者便是弘農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