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也跟着擡起頭道:“對,必須封!”
李神通又憤憤的道:“我看你罷了裴寂的官都是輕的,你應該一併免了他的爵位!”
由不得李神通不生氣。
你裴寂身爲人臣,平日裡陪君父玩玩也就算了,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在這種大唐風雨飄搖的關鍵時刻,你不知道勸君父好好的治理大唐,反倒縱容君父更加放肆的玩,更加喪心病狂的玩。
那你就是失職,就是禍國,得殺頭,得千刀萬剮!
在這一刻,李神通已經沒心思計較李元吉罷了裴寂的官以後,李淵會不會跟李元吉翻臉了。
他只想儘快的搬倒裴寂這個狗賊,將裴寂五馬分屍。
爲了大唐!
爲了大唐的名聲!
爲了李氏!
爲了李氏的名聲!
裴寂!
必須死!
“這你可就爲難我了,我罷了裴寂的官,我父親不會說什麼,但我要是降了裴寂的爵的話,我父親一定會跟我翻臉的。”
李元吉理解李神通的心情,但沒辦法贊同李神通的說法。
裴寂的爵位再怎麼說也是拿從龍之功換來的,在李淵心裡也有一定的帝位。
罷了裴寂的官,讓裴寂做個富家翁還好說。
免了裴寂的爵,讓裴寂徹底成爲一個白身的話,李淵是真的會翻臉的。
那些擁有着從龍之功的老臣們也會鬧的。
因爲這麼做,就等於是光明正大的從李淵手裡奪權,也等於是光明正大的向所有老臣宣示,我李元吉掌權了,我想用自己提拔起來的臣子,你們這些老臣可以進垃圾堆了。
李淵能不跟他翻臉,那些老臣能不跟他鬧?
李淵現在雖說已經徹底對他放權了,可李淵終究還是大唐的主宰,李淵給他權力和他從李淵手裡奪權力,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兩年下來,他也算是瞭解清楚李淵的性格了。
李淵絕對是那種‘我給你的你隨便用,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搶’的皇帝。
李淵也是一個歷史上少有的大方皇帝。
所以李淵已經開始徹底的對他放權了,他就沒必要去找李淵搶權,更沒必要去刺激李淵。
至於那些老臣,如今都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他還要藉着他們穩定朝局呢,也不好去刺激他們。
所以,裴寂的官能罷,但爵位絕對不能免。
李神通正在氣頭上,說話根本不願意過腦子,所以在聽到了李元吉的話以後,惱怒的喊了一句,“翻臉就翻臉!”
李元吉失笑道:“王叔說的可真輕巧,翻臉就翻臉?你剛纔不是還勸我不要跟我父親翻臉嗎?你應該知道我跟我父親翻臉以後,對大唐有怎樣的影響。”
李神通瞪起眼珠子喊道:“那也不能任由他們這麼亂來!”
李元吉鼓舞道:“王叔真要是看不下去,只管帶人去兩儀殿宰了裴寂,我會想盡辦法保王叔不受任何損傷的。”
李神通一下子被噎住了,喘着粗氣,眼睛瞪的像是銅鈴。
他倒是有宰了裴寂的那個膽子,但沒膽子當着李淵的面殺人。
如果裴寂不在兩儀殿,不在李淵身邊的話,他不介意爲了大唐,爲了李氏的名聲,衝冠一怒。
李元吉瞧着‘熄火’的李神通,遺憾的道:“看來王叔並不是真的看不下去啊。”
李神通眼睛一下子瞪的更大了,已經沒辦法再瞪了。
鼻孔的粗氣也喘的更粗了,隔着幾尺遠,都能聽見他那粗重的喘息聲,可見他被刺激的不輕,也被氣的不輕。
“王叔息怒……”
李孝恭眼看着李神通快要自己把自己給氣死了,一邊安撫着李神通,一邊對李元吉埋怨道:“王叔已經上了年紀了,受不得氣,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嘛?”
李元吉也知道不能再氣李神通了,再氣下去李神通可能就要原地爆炸了,所以順從的道:“不說了,不說了……”
李孝恭趕忙又安撫起了李神通,一直到李神通氣順了,才緩緩開口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們答應了。
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一併交代了吧。”
在見識過了兩儀殿內的場面以後,他對封鎖裴寂一衆黨羽府邸的事情,已經沒有任何意見了。
李神通明顯也沒有任何意見。
李元吉面對李孝恭‘主動請纓’,也沒有矯情,坦言道:“我還需要你準備準備,準備領兵出征。”
李孝恭愣了一下,緩緩皺起眉頭道:“去對付突厥人?”
李元吉點頭道:“不錯!”
李孝恭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沉聲道:“你放心將十幾萬大軍交給我?”
李元吉失笑道:“這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又不只派你一個人去,我還會派別人,十幾萬大軍也不是交給你一個人統領,而是交給很多人統領。”
李孝恭皺着眉頭道:“可聖人並不放心我。”
李元吉笑道:“那是因爲我父親不瞭解你,但我瞭解你。而且這一次出征,是我做主,又不是我父親做主。”
李孝恭盯向李元吉道:“你就不怕我將十幾萬大軍葬送在北疆嗎?”
李元吉淡然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孝恭再次陷入了沉默,許久以後,他痛快的道:“好,就衝你這句話,我去北疆走一遭,會一會屢屢侵犯我大唐的突厥人,看看他們有什麼能耐。”
李元吉滿意的點了一下頭,剛要開口稱讚一句,就聽李孝恭又道:“不過,我得要幾個人,不然我不敢言勝。”
李孝恭自己清楚自己的能耐,也清楚這一仗大唐不能敗,所以沒敢託大,要起了得力助手。
李元吉早有準備,所以毫不猶豫的道:“我會派李世𪟝和黃君漢去助你一臂之力的,還會遣神符王叔聽你號令,還會去信給任瑰,讓任瑰關鍵時候幫你一把。”
李孝恭認真的道:“我還要李靖,還要謝叔方!”
有道是用熟不用生。
李孝恭已經跟李靖配合出默契了,所以他更希望李靖能成爲他的副手。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道:“李靖可以給你,但謝叔方不行!”
河北道那邊,有蘇定方和羅士信,足以應對李藝,所以李靖可以給李孝恭一用。
但謝叔方不行。
李孝恭眉頭一下子皺成了一團,下意識的道:“長安城的局勢不是已經被你掌控了嗎?你還留着謝叔方做什麼?”
李元吉沒有回答李孝恭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二哥麾下的八大統軍府至今還在我二哥的人手裡握着?
雖然他們暫時沒有任何動靜,但不代表他們永遠沒有動靜。”
李世民麾下的八大統軍府,在李世民被擒以後,之所以沒有任何動作,不是因爲他們不想有動作,而是因爲李世民將統領他們的絕大部分將校都抽調走了。
如今他們正處在羣龍無首的狀態,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所以纔沒有任何動靜。
一旦有他們熟悉的人,以李世民的名義將他們整合在一起,那他們就會成爲長安城的大患。
所以不得不防。
“此外,你能確定突厥人此次南侵的時候,會跟以往一樣,從幽雲一線進來?他們要是在幽雲虛晃一槍,直接衝破蕭關,兵臨長安城的話,沒有將校可用,我拿什麼應對?”
李元吉問的李孝恭啞口無言。
李世民麾下的八大統軍府,足足有三萬多兵馬,而且每一個都是悍卒。
他們要是被人重新整合起來了,那就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們要是攻打長安城,攻打太極宮,拯救李世民的話,李元吉手裡沒人,確實不好應對。
此外,突厥人以前雖然從沒有從蕭關進來過,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畢竟,突厥人只要突破了蕭關,就能一路長驅直入的殺到長安城,直插大唐的心腹。
以前突厥人不這麼做,是因爲大唐的心腹屯駐着很多兵馬,又有雄關做門戶,突厥人不容易進來,也不容易出去。
現在,大唐的心腹出現了動盪,權力也出現了更替,掌權者在突厥人從蕭關殺進來的時候,很難快速的組成有效的防禦,也很難聚集起大量的兵馬留下突厥人。
所以突厥人有很大的機率會利用上這個好機會。
所以李元吉只留下了謝叔方面對這種局勢,已經算是在冒險了。
所以李孝恭根本沒辦法再‘得寸進尺’。
“你既然知道世民麾下的八大統軍府遲早會鬧出動靜,爲何不剷除他們?”
李神通突然插了一句。
李元吉有點想笑。
想剷除李世民麾下的八大統軍府,那有那麼容易。
他們現在是羣龍無首,不是被打敗了,或者是打殘了。
直接對他們開刀的話,他們即便是沒有將校統領,依然能通過旅帥、什長、伍長等基礎軍官的指揮,發揮出相當強悍的戰鬥力。
他們可是李世民征戰多年所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卒,雖然不如玄甲軍,但比其他的兵馬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三萬多人一起鬧起來的話,對長安城而言又是一場災難。
所以,直接對他們開刀,根本行不通,只能徐徐圖之。
再加上,他們是大唐立國這麼多年以來,軍中所凝聚出的精華,是大唐的一部分根基所在,就這麼毀了的話,李元吉不甘心,也捨不得。
所以李元吉想用蠶食的方式,慢慢的將他們收爲己用。
只要能消化了他們,再加上齊王府六大統軍府的精兵,李元吉覺得自己可以在天下間任何一個地方橫着走。
李世民即便是‘破關’而出了,也只能幹看他兩眼,然後乖乖的給他當勞力。
沒辦法,槍桿子太硬了!
又粗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