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突厥人奇葩的繼承方式
突厥人新一輪的進攻,從白天打到了黑夜,也沒有罷手。
城牆上的大唐將士們,一直守在城牆上跟突厥人交手,中間一點兒停歇也沒有。
突厥人二十萬大軍,輪番的上陣,幾乎不給大唐將士們歇息的時間。
大唐的將士們一開始是藉着體力在跟突厥人在作戰,到最後完全是憑藉着意志在支撐。
謝叔方、李仲文,以及他們二人的部曲,幾乎全程在城牆上奔波。
謝叔方累的雙腿在打顫,李仲文累的路的走不穩。
謝叔方年輕力盛,勉強還能支撐。
李仲文上了年紀,時不時會跌倒。
有時候跌倒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聽到有將士驚呼,又會艱難的爬起身趕過去。
李元吉全程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他只要稍微往垛口處走一走,守在垛口處的將士們就會用一副哀求的目光逼退他。
“噗通……”
李仲文在路過李元吉面前的時候,徹底的載到了。
在李元吉的注視下,他一臉尷尬的往起爬,可每次爬到一半,都會重新跌倒。
周遭的部曲們去攙扶,也沒有多少力氣,只能跪在地上,用身軀一下一下的將李仲文往起頂。
李元吉有些看不下去,想上去扶一把。
李仲文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
李仲文不想讓他攙扶,也不想被他看扁。
自從在差遣斥候的問題上出了紕漏,被李元吉給訓斥、鞭打以後,李仲文心裡就一直憋着一口氣,他想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證明自己是一位幹吏。
但是,穿戴着沉重的甲冑在城牆上奔波了一天,不只是他,他的部曲也早就累的沒力氣了。
他的部曲們勉強的將他撐起,沒過多久以後又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哎……”
李元吉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男人啊,就是好面子,好尊嚴。
爲了面子,爲了尊嚴,連命都豁得出去。
李元吉上前扶起了李仲文,李仲文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李元吉出聲安慰。
李仲文的眼眶更紅了,一邊掙扎着要掙脫李元吉的攙扶,一邊咬着牙道:“臣還能行……”
李元吉‘呼’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抽調一隊人手去關內伐木,找那種水桶粗細的,將一頭削尖,在上面釘上倒釘,再扎一個弓形釘。”
李仲文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元吉,不明白李元吉要做什麼。
李元吉也沒有多做解釋,“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李仲文張了張嘴,還要說些什麼。
李元吉伸手拍了拍李仲文的肩頭,認真的道:“聽話……”
李元吉的話裡沒有任何威脅的成分,但是李仲文愣是沒敢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李元吉攙扶着李仲文到了城牆內側,幫李仲文卸下了一部分甲冑,李仲文勉強能站穩了。
李仲文立馬又幫着兩個部曲卸下了甲冑,讓他們速速依照李元吉的命令去辦。
……
與此同時。
在關外最大的牙帳內。
面容稚嫩的突利可汗,正在跟樑師都吵架。
身形碩壯,滿臉曲捲鬍鬚的頡利可汗,穩穩的坐在牙帳正中的寶座上,正眯着眼看着突利和樑師都。
“樑師都,你是不是跟李唐有勾結?”
突利瞪着眼,目光充滿了侵略性,咄咄逼人的盯着樑師都質問。
白天的時候,唐軍中的強人在葦澤關的城牆上持弩機射殺各部族的小頭目,他手下的神射手和他頡利叔叔的神射手一起找到了對方,剛準備還擊,一舉射殺唐軍中的強人。
樑師都手下的神射手先一步放箭,不僅沒有射殺對方,反而驚擾了對方,讓對方再也沒有露頭。
他和他叔叔佈局引對方上鉤,對方也沒有上鉤。
這就讓他很生氣。
若不是樑師都攪局,他說不定已經將唐軍中的強人給拿下了。
雖說一個強人的生死,影響不了一場戰局的勝負,但是他和他叔叔辛辛苦苦佈局,卻沒有半點收穫,這讓他心裡很不爽。
所以在他叔叔邀請他和樑師都到牙帳內議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向樑師都發難。
樑師都是一個長着山羊鬚的中年人,面容略顯清瘦,穿着一身墨色服袍,跪坐在突利對面,面對突利的質問,苦着臉道:“臣一直對突厥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跟李唐有勾結呢。臣恨不得現在就幫突厥攻破葦澤關,讓突厥可以長驅直入的南下,直取李氏父子的頭顱。”
突利喝道:“那你爲何要派遣弓手阻撓我手下的人射殺唐軍中的強人?”
樑師都臉色更苦了,“可汗派遣神射手對付唐軍中的強人,也沒有派人告訴臣一聲,臣看那唐軍中的強人實在是囂張,所以纔派人去對付他。
只是臣手下的弓手,實在是比不上可汗帳下的神射手,所以才讓那唐軍中的強人躲過一劫。”
說到此處,樑師都還一臉哀求的看向了頡利。
樑師都確實是不知情,不然的話他怎麼敢壞突利的事。
頡利在看到了樑師都哀求的目光以後,心中十分滿意,他就喜歡看到樑師都一副求着他的樣子。
樑師都只要一直求着他,就能一直被他握在手心裡。
頡利故作不悅的看向了突利,“什鉢苾,樑師都怎麼說也是我突厥的可汗,不得無禮。”
什鉢苾是突利的名字。
突利出身於突厥的統治者家族阿史那氏,所以全名叫做阿史那什鉢苾,突利只是他的可汗尊號。
頡利的名字也不叫頡利,而是叫咄苾,全名叫做阿史那咄苾。
阿史那在突厥意爲‘高貴之狼’,也具有‘藍色’的意思。
‘藍色’代表的不是藍色,而是指突厥的最高天神‘騰格里’,象徵對突厥的最高統治權。
突利聽到頡利的話,不屑的勾起了嘴角。
樑師都算什麼突厥可汗,雖說有大度毗伽可汗的名頭,可管不了一個突厥人,有名無實罷了。
樑師都看到了突利的不屑,心裡有些不痛快,但是什麼也沒說,甚至裝作看不見。
頡利看出了突利的不屑,但卻沒有說什麼,反而樂呵呵的道:“南人有句話,叫做不知者不爲過,樑師都也不知道你派遣了神射手去對付唐軍中的強人,所以他派人出手,也不算是冒犯了你。
你就不要再怪罪他了。”
突利雖然看不上樑師都,但是頡利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再怎麼說,頡利也是他叔叔,也是突厥的大可汗,突厥人的共主,不僅輩分比他高,身份地位也比他高,他不能不給頡利的面子。
而且,頡利還是他的繼父,他的母親現在是頡利可賀敦(可汗是突厥人的王,可賀敦就是突厥人的王后),他不得不給頡利面子。
突厥人在權柄方面不僅用的是繼承製,在‘後宮’方面用的也是繼承製。
前一任突厥可汗死後,後一任突厥可汗可以繼承前任突厥可汗的一切,包括對方的妻子。
頡利現在的可賀敦是前隋的義成公主,已經有五十多歲了,先後成爲突厥的啓民可汗、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的可賀敦。
其中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都是啓民可汗的兒子。
突利不得不給頡利的面子,但又不可能向樑師都低頭,所以哼了一聲,瞪了樑師都一眼,沒有再言語。
頡利沒有在意此事,樑師都沒膽子在意此事,此事暫且就揭過去了。
“從劉黑闥給我們發出響箭到現在,已經過去一日了。以劉黑闥手裡的兵力,擋不住李唐的兵鋒太久。
我們要是再拿不下葦澤關,劉黑闥很有可能會被李唐的兵馬覆滅。
到時候我們再南下,就只能劫掠一下糧草和奴隸了。”
頡利收起笑臉,看着突利和樑師都說。
突利聽到頡利的話,立馬開口,“劉黑闥幫我們牽制住了一部分葦澤關內的李唐的兵馬,葦澤關的防守已經被大大的削弱。
我們現在之所以還沒拿下葦澤關,肯定是投入的兵力不夠。
只要我們再投入一些兵力,一定能拿下葦澤關。”
樑師都瞥了突利一眼,沉吟着道:“葦澤關內的唐軍所展現出的實力,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我們的預估。
我猜測,李唐在劉黑闥兵敗以後,應該向葦澤關內增派了一些兵馬。
我們要奪取葦澤關的話,確實得增添一些兵力。”
頡利皺起眉頭,道:“劉黑闥派人送來的信裡倒是提到過,說是李唐的秦王李世民,派遣了李唐的齊王李元吉率軍馳援葦澤關。
只是李元吉並不是什麼悍將,麾下的兵馬想來也不夠強。
爲何葦澤關內的唐軍所展現出的實力卻相當強勁。
莫非李唐除了派遣李元吉馳援葦澤關外,還派遣了其他人?”
李唐的齊王李元吉自從敗給了劉武周以後,廢物之名就傳遍了李唐內外。
所以頡利認爲,李世民即便是派遣了李元吉率軍馳援葦澤關,也出不了多少力。
可葦澤關內現在所展現出的抵抗力,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預估,所以他不得不懷疑,李世民是不是還派遣了其他人馳援葦澤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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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