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俞二用手狠狠地捶着牆壁,沒有幾下,他的手就已經鮮血淋漓了,但是,他仍然不肯死心地捶着。剛纔,謝宛雲已經十分清楚明白地告訴他,明日就會將他送往衙門,讓他供出幕後主使者錢氏。
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俞二當然不肯。
可是,謝宛雲卻告訴他,在這裡關着的不僅有他,還有張嬤嬤,也關在這裡。
張嬤嬤雖不是俞二的親孃,可是,這個伯孃一向待他甚好,甚至比親孃還要好。親孃嫌他不成器,不是嘮叨就是訓斥,更疼大哥、小弟一些。他從小就好像是個多餘的。可是,張嬤嬤卻從來不嫌他,每次見面總是對他極好。
所以,在俞二的心目中,張嬤嬤倒更像是親孃一般。
他是不可能不管張嬤嬤的。
但是,若是他供出了錢氏,那絕對是死路一條;不,即使不供出錢氏,他放火殺人一案,在京城鬧出了偌大的動靜,影響惡劣,證據確鑿,因爲秋痕這個當事人之一還活着,完全可以指認出他來。
無論如何,他也是活不了的。
若是能用他的命換張嬤嬤的命,那也值了。
可是,春娘怎麼辦?
想到她懷着他的孩子,卻孤苦無依,俞二隻覺得他的心都碎了。他怎麼忍心讓她成爲寡婦,讓他的孩子成爲孤兒?
他一定得逃出去才行。
儘管這牢籠是精鋼所鑄,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俞二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向欄杆砸去。手腫了,就換上了身體,他就不信,他俞二就真的註定了非死不可了?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又開了。
俞二惡狠狠地朝門口望去,反正,對方已經不可能放過他了,那他也沒有必要客氣。他正要破口大罵,卻驀地張大了眼。
他,在做夢嗎?
“春娘?”
眼前的人面黃肌瘦,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髒兮兮的,全是泥土和血跡,像個瘋漢一般。可是,那聲音,分明如此熟悉。
“俞大哥、俞大哥!”
春娘叫着俞二,跌跌撞撞地衝上了前去,隔着欄杆,緊緊地抱住了他,眼淚不斷地往下掉,用手拼命地捶着他的肩膀。
“你究竟去了哪裡?你
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春娘,春娘。”
……
兩個有情人緊擁在一起,忘記了所有的一切,也忘記了這裡是牢籠。對他們來說,彼此能在一起,就是監牢,也如同天堂一般。
好一會兒,兩人才從相逢的喜悅中清醒了過來。
俞二疑惑地問道:“春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問出這話時,俞二的心微緊。難道她已經恢復了記憶嗎?所以纔會在這裡出現?那她也想起了他曾經做的一切?她不怪他、不恨他嗎?
俞二的心七上八下的。
不過,還好對這一切茫然無知的春娘接下來的話讓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春娘什麼也不知道。
在這一刻,俞二對謝宛雲有些感激了起來,還好她沒有告訴春娘一切。要不然,俞二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難怪,那個時候春娘爲了救她,不顧一切,那麼拼命。
春娘說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卻半天不見俞二的反應,奇怪地推了推他:“在發什麼呆呢?在想什麼?”
俞二回過了神來,露出了若無其事的笑容,道:“沒有什麼。春娘,你聽我說……”
俞二同春娘說了起來。
這一次,他會帶着張嬤嬤、春娘遠走高飛,到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躲起來,過那種男耕女織的生活,好好地撫養着他們的孩子長大,再也不會回到京城了。
終於逼得俞二同意了供出錢氏。
謝宛雲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開心。
是俞二害死趙嬤嬤的,害她失去了孩子,害秋痕受許多苦,差點自死掉,害春歌失了憶,還欺騙於她,讓她稀裡糊塗地失去了清白。
就是百死,也不爲過。
可是,春娘以後該怎麼辦呢?
雖然這世界上原本沒有春娘這個人,可是,現在,她卻確確實實地不是她的春歌,而是俞二的妻子春娘,還有了他們的孩子。這樣將俞二送進了官府,也等於奪走了春孃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
她若是知曉了一切,定然會恨她吧?
謝宛雲的心裡滿是苦澀。
“要不,用俞二反過來威脅張嬤嬤好了?不必非得是俞二的。”
於閒瞧
出了謝宛雲的心思,提議道。
“不,”謝宛雲冷靜地道:“張嬤嬤同錢氏的感情極深,若是換了她,到時會怎麼說還真是難說。可是,俞二不一樣,他對錢氏沒有任何感情,而且,錢氏本來就派了官府的人和侯府裡的人追殺他。供出錢氏,就能救張嬤嬤,他不會有絲毫不忍的。而且,不管是俞二也好,張嬤嬤也好,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們必須爲他們曾經對趙嬤嬤和寶寶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謝宛雲的臉上滿是絕然。
“明日,就送他去衙門吧。”
“是,姐姐。”
第二日早,天氣極好。
於閒特地叫人將他的早飯和謝宛雲一塊兒做了,就在萬香園院子裡吃。秋芙蓉開得正豔,紅的紫的粉的白的黃的,朵朵在秋風中開得嬌豔喜人。
這其中最爲特別是一種名叫“三醉芙蓉”的,早中晚花色俱不同。這種珍品,於閒竟叫人弄成了一處圍着的花籬,拿出去賣,市價只怕跑不了上萬兩銀子。
見着瞭如此美景,謝宛雲本來就極愛花,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於閒拿着剪子,剪了花枝,放在了桌上。
謝宛雲問道:“好好地開在那裡,剪下來做什麼?”
“你多日不在,丫頭們也忘記在屋子裡放花了。我剪一些插在瓶子裡,一會兒讓丫頭放在你的房間裡。你張開眼就能看到,豈不甚好?”
於閒說道。
說着,他放下了剪刀,開始把花往瓶子裡插,只是,怎麼弄都不是那個味道,手忙腳亂的。謝宛雲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把將於閒手裡的花奪了過來。
“還是我來吧,再給你糟蹋下去,這些花該哭了。”
於閒見謝宛雲終於露出了笑容,便也笑了。
謝宛雲專注地插着花,他則在一邊打着下手,按照謝宛雲說的剪長剪短,不一會兒,一瓶錯落有致的插花就漸漸成型了,不同的顏色搭在一起,煞是好看。
兩人欣賞着共同的作品,極有成就感。
龍哥兒來了好一會兒了,這兩人竟都沒有察覺到,龍哥兒心裡暗自生着悶氣。
突有丫頭來報,問大將軍王府的武公子來了,可要相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