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習習,吹來了陣陣寒意,又帶來遠方清新的氣息。
劉遠的運氣不錯,黃昏前找了一個大山洞,連營地都不用架設,所有人都走進了山洞休息,劉遠坐二張羊皮鋪着的地上,金勇賣力替劉遠按摩頸部、腰部的位置,一邊按一邊說:“將軍,爲什麼我們看到肥羊都不下手?”
快要黃昏的時候,遇到一個約有一百多人的蕃人營地,這對鎮蕃軍來說,吃下不難,不過劉遠卻下令放棄攻擊,輕輕繞過,這讓到嘴邊的肥肉都丟了,金勇大感可惜。
“怎麼,心裡不痛快?”劉遠笑着問道。
金勇嘿嘿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到了嘴邊,不吃好像對不起自個一般,將軍,我們現在準備去哪?”
劉遠舒服地閉上雙眼,淡淡地說:“去最容易掙軍功的後方,打仗的,有一句話叫前方吃緊,後方緊吃,我感到,這裡有點不太平,吐蕃大軍不日來到,這裡將會由腹地變成前線,而我要做的,就是再次跑到他們的後方去,準備送他們一點禮物。”
“禮物?”金勇有點吃驚地說。
這時趙福端了一盤熱水走了出來,盯了金勇一下眼,有點不屑地說:“笨,咱就這點人,不敲悶棍幹啥,吐蕃一下子來那麼多人,這裡又讓我們掃蕩得那麼幹淨,肯定得運糧草什麼的,要是我猜得不錯,將軍肯定是想襲擊他們的糧草或斷他們的糧道去了,對吧,將軍。”
沒等劉遠回答,趙福把熱水放下,討好地說:“騎馬老半天的。累了吧,將軍,泡泡腳,這樣舒服很多。”
尼瑪,這小子有前途啊。自己肚子裡的小九九都讓他看出來,都快成了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了。
劉遠沒有回他,扭頭看看旁邊的那些鎮蕃軍戰士,只見他們圍成了好幾堆,好像私塾學院裡的讀書童子一般,跟着幾個會吐蕃語的士兵小聲地學着簡單的吐蕃話。看到此情景,劉遠的嘴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哈哈哈”
“嘶”
“啊,軍爺,不要,不要”
“大、大、大,這把開大”
相對劉遠營地的低調。長孫衝的營地卻熱鬧喧天,士兵有的有賭錢,有的在玩女人,有的卻在喝酒猜拳,好不熱鬧,很多人在鍛造工場吃盡了苦頭,一逃出來。自然要好好補償自己,再加上長孫衝的放任,他們一個個只感到,還是當大頭兵好啊,只要去殺,去搶,真是要什麼有什麼,這不,又是女人,又是牛羊。那幾千隻牛羊敞開肚皮吃。
在大唐,羊肉都是當官的吃,普通人可不能經常吃羊肉,最多就是吃便宜的豬和雞罷了,牛肉更是吃不起。也沒得吃。都不用長孫衝鼓動,這些新收編的士兵都在討論去哪裡立功了呢。
順便搶掠。
看到此情景,長孫衝皺皺眉,強壓心裡的不滿,扭頭問道:“斥候派了沒有,現在是多事之秋,絕對不能馬虎。”
“派了”那個火長小心地回道:“派了二隊斥候,由老兵帶着新兵,應沒有什麼大礙。”
“那就好,保持警惕。”
長孫衝說完,好像不忍心看到眼前這散慢的情景,帶着二個護衛和幾個親兵,跑到山坡上的一個山洞去了,這叫眼不見爲淨。
等長孫沖走後,剛纔那個火長,也就是一開始勸誡長孫衝約束軍紀的那個火長,馬上帶着手下往自己的帳蓬走去,眼裡露出莫名的興奮:那張鐵牛還真不錯,搶了幾個女的,給自己留了一個好的,剛纔偷偷對自己說,己經捆好送到自己的帳蓬,這算是孝敬自己吧,誰讓自己是軍中的老人,他的頂頭上司,現在晉升爲長孫衝的得力助手呢。
嗯,還真會來事。
一個人墜落,也許也就是一念之差。
歡樂,讓人放鬆警惕,喧鬧,也會把掩蓋一些動靜和真相。
營地對面的小山上,兩人倒血泊當中,胸口致命處,都中了一箭,而一個唐軍模樣的人,被一個彪形大漢一手捏住脖子,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他的樣子,好像抓住一隻小雞一樣,力大無比,那個鎮蕃軍士兵根本不能動彈。
是贊婆和贊蒙賽瑪噶一行。
在海冬青的指引下,長孫衝一行的蹤跡無所遁形,經過半天的追蹤,終於在半夜裡追上,現在趁着夜色,把他們全部鎖定了,此刻,贊婆正對其中一個放哨的士兵進行審迅。
“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要是敢亂來,我馬上擰斷你的脖子,明白嗎?”贊婆一臉厲色地低聲喝道。
他早年跟論欽陵一起去過好幾次唐朝,都是送貢品,一來二去,他的大唐話說得還算不錯,其實吐蕃掘起前,是大唐的附屬國,地位高的人,大多都會說上幾句大唐語。
那士兵連連點頭,眼裡滿是哀求之色,那腳一直在打顫,差點都嚇尿了。
他本是一個農夫,被吐蕃人掠來,乾的是燒火的活,因爲身子單薄、性格軟弱,一直不受待見,有什麼好事都輪不到他,別人在營地裡喝酒、賭錢玩女人,像這種放哨的苦差,卻是推給他,他心裡不滿,不過也沒有辦法,心裡想着不要出事,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兩個夥伴一下子就被兩支冷箭射死,而自己還沒回過神,就被人抓了活口,現在交給那個像猩猩一樣強壯的人審問,嚇得他面色都變得慘白了。
“鍛造工場是不是你們乾的。”贊婆厲聲問道。
“其實”
剛說了二個字,臉上就捱了重重一巴,贊婆兇巴巴地說:“我不要聽廢話。”
“是”
“你們帶頭的人叫什麼?”
“長孫將軍,長孫衝。”說完後,這名農夫士兵馬上又求饒地道:“將軍,求你饒了我吧,我家裡上有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隻有‘
卡嚓的一聲脆響,贊婆的手一用力,硬生生把他的脖子扭斷,然後像一堆垃圾一樣扔在地上,一臉不耐煩地說:“最看不起你這種混日子的兵油子,嘮嘮叨叨煩死人了。”
審訊完了後,馬上跑到贊蒙賽瑪噶身邊,小聲地稟報道:“審完了,是他們乾的,領頭之人是長孫衝。”
“長孫衝?”贊蒙賽瑪噶眼前一亮:“嗯,不錯,這人是塊大肥肉,只要抓到他,對我吐蕃大有用途,傳令下去,除了他們的首領,其它人,格殺勿論。”
“是,公主。”
贊蒙賽瑪噶繼續冷冷地說道:“多達真是一個廢物,這就這些連望風也如此馬虎、軍紀潰散的烏合之衆,竟然連他們都能摧毀鍛造工場,真是不可思議,我很想知道,當時他在搞些什麼?”、
贊婆有心想替多達說二句好話,不過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如是大唐的精銳部隊,那還有話可說,眼前這支部隊,人員的素質一般,軍紀散漫,還真有他的,在吐蕃的腹地還如此張揚,又是是賭博又是玩女人,從山上望下去,醉倒在雪地裡的都有好幾個,現在己經被自己的幾千大軍重重包圍,就殺到鼻子下面了,還渾然不覺。
怎麼也沒想到,就是這夥人,竟然端了吐蕃最重要的一個軍事目標。
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
贊蒙賽瑪噶不說話,把那隻纖纖玉手輕輕舉了起來。
那些吐蕃士兵一看到那舉高的手,一個個策馬列成一隊隊、一列列地等候命令,沒人出聲,沒人說話,馬蹄上的厚布己取走,一個個顯得非常訓練有素:刀己出鞘,弓己執手,矛頭在黑夜色閃着寒光,那一雙雙眼睛閃着異樣的光芒,有如黑暗中的狼羣一般,準備對看中的獵物露出它的獠牙。
看到手下將士都準備好了,贊蒙賽瑪噶手一揮,嘴裡輕叱一聲:“殺!”
命令一下,那些士兵一下子如箭一般奔出,一邊衝,一邊大聲地叫道:“殺,殺,殺!”
幾千人騎着戰馬,執着戰刀,舞着長槍,如猛虎下山一樣朝長孫衝麾下的臨時營地發動了致命的夜襲,幾千匹馬一起奔跑,讓人感到地動山搖,那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匯聚成一股讓人感到窒息的聲浪。
不好,吐蕃人襲營!
“敵襲,敵襲,快,操起傢伙,敵”一個士兵大聲地吼叫示警,衝在前面的的贊婆反手拿出一把黑黝黝的長弓,雙腿一蹬,一下子在馬上立了起來,搭箭拉弓,輕輕一拉,就把弓拉如滿月一般,瞄準後一放,“嗖”的一聲,隔着二百步遠的距離,一箭把那大唐士兵射了個透心涼,“啪”一聲摔倒在地。
“敵襲”
“快抄傢伙,盾牌手呢,陌刀手呢,快點快點,組織防線”
“啊,吐蕃人來了,快逃‘
吐蕃人突然出現在這裡,且來勢洶洶,這些剛剛收編入伍,絕大部分沒有經過訓練,沒有在作戰經驗的的士兵一個個嚇得驚恐萬狀,有的到處找自己的武器,有的雙眼呆滯,甚至有的嚇得都腿都擡不動了,他們這些烏合之衆,打順風仗還可以,要讓他們打逆景仗和硬仗,那是做夢。
“殺”
幾十人臨拼起的阻擊隊伍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吐蕃軍隊衝潰,傷害慘重,多人當場被亂馬踩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