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只說了個“你”字後便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他無恥,背叛了他還能這麼囂張,小人得志?
他當然清楚這些年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有多麼脆弱,可以說是如履薄冰,要不是可憐一直吊在他的身上,當初他也不會接受皇室的招攬。
現在他只因爲爭一時意氣,和可憐交往。也是徹底斷絕了他的念頭,而他在那之後也將個人的賬戶上所擁有的全部錢都還給了他。
他也是在看到卡上多出的那幾千萬纔沒坐住親自去找他的,但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下定了決心躲了他一個星期!
甚至在那之前連可憐親自去找他都不給面子。
要知道他們以前不是沒吵過架,連打架都是有過的,但是他再怎麼生氣,只要可憐說一句,他就會完全消氣。甚至讓本就沒錯的他低頭認錯他都心甘情願,毫無怨言,他以前也是藉着這點闖了不少禍扔到他身上給他背鍋的。
但是這麼多年來,他還以爲兩人的關係一如表面上那麼好,他是不可能徹底和他決裂的。
現在他清楚,如果說人這一生中肯定會有那麼一個讓他遺憾終生的錯誤的話,那麼他的那個錯誤已經出現了。
在他給了本來已經差不多快要放棄他,可能在他回國後按照母親的期待一樣和某位貴族小姐訂婚後就徹底斷了念想,甚至很可能會漸漸和關係最好的勞倫斯走在一起的可憐那太過炙熱的希望的時候,他就已經犯下大錯了。
他是皇子。身爲皇室中人。孤獨如影隨形。
比起相愛的戀人。反倒是能夠長久相伴的摯友更爲難找。
是他主動放棄的,這段由他最初親手打造的友情。
但是,身爲皇子的尊嚴和驕傲卻讓他根本不能承認自己的錯誤。
不能認錯!
在這兒認錯的話,就相當於是敗給了雲柳,絕不可以!
“約翰,我有個提議,要不要聽聽?”
約翰看着面帶微笑地雲柳,這時的他看上去並不像是要坑他的樣子。但是他的話還是讓他有那麼點不安。
“什麼?”
“別這麼嚴肅嘛,你看你剛剛都大吼我的公司的員工我還沒跟你生氣呢,要知道身爲被員工信任的boss這樣可是有點不合格了啊。”
“哼。”
“所以說別那麼冷淡嘛。你看,你對離開你,轉投到我旗下的勞倫斯應該感到很火大吧?”
勞倫斯臉色一變,對他突出此言有些疑惑,雲柳並不像是會損自己人的,那他是爲了什麼?
疑惑掃了一眼勞倫斯,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好嘛,這個你不願意承認。那麼換一個。你對我。”
雲柳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臉,頓時那張笑臉在約翰的眼中變得更加的厭惡了。這傢伙真的是無比精通怎樣惹怒一個人的精髓啊!
“肯定是討厭到極點了吧?”
“沒錯!”
斬釘截鐵,沒有一絲遲疑。
在這個場合,並沒有需要虛與委蛇的情況,也不需要給他面子,討厭就是討厭,只是一種生理上完完全全的排斥感。
“嘛,那我也說句實話吧,我對你呢,也是相當的討厭!”
這還是雲柳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如此明確了當的說討厭一個人。
雲柳平時給人的形象就是那種對什麼都無所謂,不當回事的太過風淡雲輕的人,以他那超乎想象的肚量,還沒人認爲他會真正討厭一個人呢。
明明就連金龍杯上被人坑了那麼慘,他卻也沒有真正討厭過那些傢伙,甚至在別人都譴責那些人的時候,他還笑着給那些人開脫。
“不用驚訝,也不用意外,我跟你一樣,沒什麼理由,只是單純的在相處的時候發現你是我討厭的類型而已。我想你也是吧,因爲我並沒有在我身上找到值得你那麼討厭的地方,不是嗎?”
“……沒錯,沒有理由,用你們國家的話來說,我只是單純的看你不爽,我就是來找茬的,怎麼了?要開除我嗎?”
“no,no,no,約翰,你搞錯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都討厭對方,但是二次元現在又都離不開我們,那麼爲什麼不來一些比賽呢?”
“比賽?”
“沒錯,比賽。”
雲柳的笑容隱隱開始有黑化的跡象,這時候,他今晚被打擾了休息的怒火和確實的對約翰這傢伙難纏的怨念都要爆發出來了。
“只是取消了懲罰項目,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各方面不斷地比賽戰勝對方來消除我們各自的怒氣,怎麼樣?”
聽到他這麼說,約翰也是有些意動。
正如他所說,太過大的賭注現在還不能動,而且他也還沒有必勝的信心。
但是不限比賽類型,沒有懲罰的比賽的話,只要不斷挑戰下去,總會碰到他能戰勝……不,應該說有着很多他能戰勝這傢伙的項目的啊!
他可是全能多才的皇子啊,這個傢伙不過就是一個接受落後應試教育的普通小鬼罷了,除了有那麼些奇奇怪怪的點子外他的腦袋裡還裝得下什麼?
“比什麼?”
“呵呵,既然你接受的話就好辦了,要說比的項目,眼前就有那麼一項……”
回去的路上,安潔在車後座上幫睡着了的愛麗絲擺正頭讓她不至於撞到車門。這小丫頭剛剛一直都被雲青依帶到雲柳的房間找畫稿玩去了,可惜沒看到她的哥哥“們”那樣一出好戲。
從車內的前置後視鏡上能看到約翰那張嚴肅的臉,看的她直想笑。
忽然越過身子,夠到前面的駕駛臺上抓過那個塑料盒。
“嘿,皇子殿下,你竟然要玩二次元的遊戲了嗎?還是那個小鬼最得意之作?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啊,明明以前玩格鬥遊戲一次都沒贏過我。”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哈?我爲什麼要幫你啊!你有本事去找你家那個勞倫斯嘛,你們的三人組小圈子不是密不可分的嗎?雲柳那邊人那麼多,也沒必要非點名勞倫斯吧,你去說幾句好話讓他幫你打唄。”
安潔嘴上絲毫不留情,以前看着這三個人之前怪異氛圍而起了雞皮疙瘩和噁心反胃的不爽在今天全都清算了。
看了剛剛那場大戲,她的心理不可謂不舒坦,而且她也沒想到徹底改變了之後的勞倫斯竟然有那麼點小帥氣呢,尤其是最後的那個笑,簡直和雲柳那小狐狸如出一轍啊。
可惜他本人不知道,不然絕對能夠想象當時約翰的心情到底是多麼的糟,大約也能知道她當時作爲一個合格的觀衆憋笑憋得多麼辛苦。
“對了,可以讓可憐去勸勞倫斯嘛,勞倫斯不是喜歡她喜歡了十幾年了嘛。乾脆讓她去色誘勞倫斯,我賭一瓶礦泉水包那個處男上鉤,還是農夫四拳牌的!反正你又不喜歡人家,白白浪費你們幾年,或者只有幾個月,幾周的時間?無不無聊?我對我不喜歡的女生可是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在她身上的。”
安潔正拆着包裝,卻發現沒有聽到意料之中的被觸犯了尊嚴的皇子殿下的斥責聲,頓時有點疑惑。
她對那個自尊心比自身能力高出一大截的傢伙的性格恐怕比他自己都要了解,這傢伙竟然會忍得住她幹放的嘲諷?這不科學!
但是當她看到後視鏡里約翰那忍得有些扭曲了的俊臉時忽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彷彿某種猜想開始在她的腦中孕育成型。
直到她雖然看不見正面,但是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微微抽動的美人的香肩的時候,巨大的無厘頭感充斥着她的每一個細胞。
她的語氣誇張彷彿出演歌舞劇的女角。
“哈哈哈!不會吧,不會吧,我說真的——不會吧!?開玩笑的吧,開玩笑的吧,這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她肯定自己幾乎要笑出眼淚了,肚子好痛,好痛,讓她稍微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