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事比眼睜睜看着兒子離開自己的視線,自己卻連追上的抱一抱的機會都沒有更可憐的?
盛夏張望着一個穿着制服的男兵護送小寶兒往別墅走,眼睛都不捨得眨巴,小傢伙小小的身影漸行漸遠,牽着她的心肝脾胃腎,每一個器官的運動和功能都在叫囂着她的不捨和難過。
冷世昌!該死的老頭子!
什麼狗屁的不讓人拜訪,什麼狗屁的不見任何人!
瑪德,他分明就是針對她一個人,冷世昌啊冷世昌,爲了拆散他們母子兩人,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盛夏咬咬牙,跺跺腳,怒視一眼門衛兵,“同志,你知道當年我的壯舉嗎?你以爲一扇門就能擋住我?回頭你告訴冷世昌,我蘇盛夏一定會讓他後悔的得十二腸潰瘍。”
門衛兵剛正不阿的站在臺子上,跟雕塑似的,沒有任何言辭,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任何迴應。
盛夏更氣了,哼了一聲,甩袖子上了車。
瑪德!
如果說真的還有比看着兒子走卻不挽留更悲催的事兒,那麼盛夏同志真是太幸運了,中了大獎。
她的車開出別墅回南國盛景別墅,路上拋錨了。
是的,沒錯,被小寶兒吐槽加嫌棄加差評的小破車,終於發泄了小脾氣,以拋錨迴應它的不滿。
盛夏小拳頭哐哐哐怒砸方向盤,然而沒有任何卵用,毛用都沒有,小破車秉承將傲嬌進行到底的原則,說不啓動就不啓動。
盛夏窩火的乾着急,重新旋轉好幾次車鑰匙,愣是沒有任何反應。
尼瑪!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今兒的運氣是不是開掛了,而是直接掛了。
盛夏跳下車,檢查了一下主要的發動機和引擎,當然,她檢查不出任何東西,因爲她根本就不懂。
當然,車子拋錨還不算最慘的。
盛夏擡頭望了望藏藍色的天空,已經很晚了,天上鋪上一層亮晶晶的星星,此時已經是農曆的十二,月亮很亮,大半圓的月亮高高掛在天上,可是擋不住夜晚的涼風和寒氣。
盛夏鑽進車子,準備給三爺打個求助電話,然而,可是,她的手機居然沒電了。
是的,沒錯,就是這麼的悲劇,盛夏忘記給手機吃飯,它優雅的罷工了。
盛夏哐哐哐更用力的砸方向盤,“你妹的!敢不敢換個人欺負!我特麼的今天脾氣好是不是?我特麼的今天脾氣很不好!”
前無去車,後無來人,盛夏的車停在一個不算熱鬧的路邊,兩邊是森森的樹影,風一吹,樹葉子嘩啦啦的晃動,音響和視覺效果就是3d的恐怖片場景。
盛夏左等右等,一個人影兒都沒有。
不過想想京都的人口,想想京都的堵車狀況,盛夏覺得救星一定會來的。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盛夏又困又餓,外在車座上睡着了。
——
三爺這邊結束跟段仕洪的對話,臉色相當不好看的走出行政大樓,如果不是段仕洪最後跟他說了說不久後的軍事演習,三爺當場都要揍人了。
段仕洪把三爺的火兒給點起來,好在識趣的適當滅了滅,不然行政大樓都要重建。
三爺手裡拿着軍事演習的,挺拔的高大的身影急速下了臺階,天色已經黑了,三爺看了眼腕錶,七點半,盛夏應該已經送完小寶兒。
想到這裡,三爺準備開車回家。
他還沒走到停車場,白若/初牽着宙斯走了過來,看上去好像等待很長時間了。
三爺眼神越過白若/初看看周圍,沒有程遠航,看來兩人最近沒有交集。
也對,都鬧成那樣了,見面只會增添傷感和心疼。
白若/初走了幾步,板正的軍裝穿在身上,武裝帶束縛着腰肢,身影高挑勻稱,充滿了女兵的特別氣質。
宙斯很溫順的跟在她身邊不聲不響。
“三爺,我在等你。別看了,沒別人。”白若/初倒是沒有特別的情緒,很冷靜的開了口。
冷三爺把資料捲了卷,背在身後,跟個老幹部似的俯視白若/初,幽深的眸子淡然如常,“怎麼了?”
白若/初垂手摸了摸宙斯的毛,好像是在掩飾什麼,接着道,“我想退出飛鷹特種部隊。”
她吐字清晰,每一個字都很堅決,好像早就已經深思熟慮很多遍了,只爲了等待這麼一個機會。
三爺的眉頭不露聲色的一蹙,軍帽的帽檐壓着額頭,看不清他的神色變化,“哦?說說你的理由。”
三爺背在身後的手指在資料上點了點,沒有發出聲音。
白若/初咬了咬貝齒,冷靜的眼神和三爺對視,一直沒有露出明顯的情緒波動,“我和程副官鬧成這樣,似乎我也沒有必要在飛鷹待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我申請離開。”
三爺依然很淡定,他頷首點了點下巴,“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句子說的很普通,和大衆領導沒有區別,但語氣很駭人。
白若/初的心沉沉的提着,小心的斂住了心緒,然後笑了笑,“按理說,現在王天星是代理隊長,我應該跟他請示,可是我知道,你纔是飛鷹的靈魂人物,所以我想跟你說。”
白若/初瞭望一天高遠的天空,然後接着說,“我本來就不屬於飛鷹,是三爺破格把我從武警部隊帶來的,現在我也該離開了,而且我年齡也不小了。”
三爺挺拔的身影挺的筆直,軍裝巍峨若山峰,黑亮的軍靴和長腿構成了一個好看立體的九十度,“想清楚了?因爲一段感情就離開部隊?白狐,飛鷹不是你走了還能回得來的地方。”
三爺不擅長挽留,不喜歡講道理,他只說問題的關鍵。
乾脆,利落,直擊要害。
白若/初的心被他說的一痛,然後抿脣輕笑,“我想得很清楚,我還是離開吧,我走了他纔能有好的發展,我不想耽誤他。”
三爺臉上終於有了點慍色,“白狐,你以爲你走了他就好了?你把他傷成這樣,現在拍拍屁股直接走人,這就是你在飛鷹待了六年學到的東西?這麼說,我當年讓你來,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三爺的聲音低沉剛硬,句句用力生猛,對準白若/初的軟肋一陣炮轟。
白若/初張了張嘴,“三爺,我離開飛鷹,還有一個原因,我想復員。”
終於把實話憋出來了。
三爺把資料從身後拿過來,在手裡拍了拍,然後遞給白若/初,“只是下個月的軍事演習計劃,你的名字在指揮官裡面,上面的任務。”
白若/初眸子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爺,又看看那份資料,“三爺,我……”
三爺不耐的道,“白狐,你一天是軍人,就一天服從組織的安排,軍隊不是幼兒園,不負責哄孩子,我也不是你們的街道主任,不負責照顧你的小情緒,看看你身上的軍長,想想你當初穿上它是爲了什麼,想明白,考慮清楚,如果你還堅持今天的想法,我沒有但對意見。”
三爺一番話說的條理清晰,句句誅心,他始終不急不躁,所有的情緒都隱藏的極好,他看着白若/初,就像看着自己的精心雕刻的藝術品一般。
從第一次看到白若/初在訓練場的出色表現,到確定她是特種兵的苗子,再到從沈如龍手裡搶人,白若/初的一次次進步他都看在眼裡,這是一個難得的精兵,三爺捨不得。
但是,三爺不會強留任何人。
白若/初握緊了資料,捲成一個紙卷兒,“三爺,我……”
沉澱許久,她還是沒能把最終的一句話說出來。
“很晚了,不要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做重大決定。”三爺說完這句話,轉身走去了黑色大怪物。
白若/初怔怔看着三爺的背影,眼淚終於迷糊了視線,她深深的記得這個背影,頂天立地,偉岸挺拔。
騎士十五世發動,接着尾燈的光芒消失在視野。
白若/初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下個月的軍事演習……
就當是自己告別部隊的一個儀式吧,等着一切結束,她的軍人生涯也就結束了。
不早不晚,和王天星喝完酒之後,程遠航有些踉蹌的走回宿舍,遠遠地他看到了路燈下的影子,一人,一狗……
程遠航扶着牆角站住,癡癡的凝望着白若/初,被酒精麻醉後的眼睛,有點酸,有些辣。
想了想,他還是忍住了走過去的衝動。
白若/初不動,宙斯後腿坐在地上也不動,程遠航和他們都靜止了,周圍的笑聲、說話聲,腳步聲,都隔着一層玻璃,走不進他們的世界。
三爺驅車出了軍區,給盛夏打了個電話,但對方提示無法接聽,三爺又嘗試一次,依然是如此。
索性不再打,而是加快了速度儘快往家裡趕。
——
金色港灣的晚會熱鬧喧囂,裡面充斥着各種酒精的味道,各種香味的味道。
有擲骰子的,有划拳的,有喊口號,還有人吆喝着再喝一杯的。
沈如龍被裡面的聲音吵吵的腦仁兒疼,無奈的捂着額頭一個勁兒喝白開水。
尼瑪,城裡人真會玩兒,城裡的有錢人更會玩兒,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在舞池裡搖晃腰肢咋咋呼呼。
躁動的隱約,膨脹的荷爾蒙,丫的就是犯罪場合!
戴希嬈嫵媚的身影在舞池裡放肆的扭動,不少男人圍在她身邊各種扭曲各種挑、逗,戴希嬈呵呵笑着與他們共舞。
沈如龍不忿的猛灌一口白開水!
操!
什麼人!
跳了一會兒,戴希嬈從舞池走出來,手裡捏着一杯紅酒,直接就着沈如龍的大腿坐上了,“沈大隊長,你怎麼不喝酒啊?”
沈如龍瞄一眼她的胸口,“我喝酒,誰特麼開車?行了,別喝了,趕緊回去。”
戴希嬈明顯喝多了,媚眼如絲盯着沈如龍,“呵呵呵,好啊,回家……喏,鑰匙在這裡面,你自己拿,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