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有使不完的法子,把他的底線往下一再的拉低,底線這個東西,現在對他來說,好像已經不存在了。
但是他甘之如飴。
抱着她走,三爺大手箍她的細腰,捏了捏,她身上肌肉很結實,常年的訓練練了好身材,腰上一點贅肉都沒有。
“丫頭。”三爺喚了她一聲,因爲夜色太撩人,他的聲音也變得很撩人。
盛夏摟着他的脖子把自己掛上去,小身板兒靠着他,貼的很近,很緊,“嗯?咋了?”
三爺大步走到車前,空出一隻手把車門打開,把盛夏放進去,這才道,“沒什麼。”
盛夏坐在副駕駛上,仰臉見他的軍裝,再看他的下巴和臉,“沒什麼是什麼?有話直接說,我又不是玻璃心,啥都能接受。”
她臉兒笑的很開,彎彎眼睛露出兩排乾淨整齊的牙齒,那嬌俏的樣子半點兒也不像孩子的媽,跟個大學生似的。
三爺被她笑的心裡一動,旋即撫了撫她的腦袋,溫柔的目光寵溺的不像話,“沒什麼,帶你去吃飯。”
盛夏歪嘴,流氓樣兒又開始了,“三叔兒,你在外面有女人啦?不好意思讓我知道?還是在外面看上本家的美女了?”
三爺大手捏她的小鼻子,手指頭捏着她的鼻尖一臉薄慍,“胡說八道!老子能看上什麼女人,你一個就夠心煩了。”
口是心非的傢伙!
是心煩嗎?三叔兒,你曝光了,說什麼都沒用的!
“三叔兒,你要是看上什麼美女可以告訴我啊,我幫你追,追上了分我一半兒!哈哈哈!”盛夏說着爆笑,笑的花枝亂顫,小臉兒發紅。
三爺臉一繃,立體深刻的五官被她氣的都要變形了,“扯淡!就一張嘴逞能。”
盛夏看到他的表情,笑的更開了,“哈哈哈!對啊,我就是一張嘴厲害,我還要吃糖醋排骨和蜂蜜柚子香腸呢!哈哈哈!”
“操!腦袋瓜子琢磨的都是啥玩意兒!”
“你猜!”
“色痞!”
三爺上車,語氣少許有點怒氣,但是呢……心裡挺樂呵。
兩人去吃飯,路上三爺接到了一通電話,王天星打來的。
三爺看看手機屏幕,眼神眯了眯。
盛夏眼尖,趕緊把手機劃開放在三爺的耳邊,小手兒當手機支架給他用。
三爺就着盛夏的手接聽電話,“說。”
哎呦,風很冷,有點涼啊。
王天星這邊兒咳了咳嗎,“三爺,那啥,靶場的事兒段軍長知道了,好像不太高興,說部隊裡面搞資本家那一套,嚴重影響風化,讓挨個兒寫檢查報告。”
三爺黑着一張臉,沒有表情變化,總之很冷,反正很冷,“有病,他是閒着沒事幹了,找存在感。”
“那……是寫啊還是不寫啊?保不齊還要關禁閉呢。”王天星挺鬱悶,挺好的事兒,最後求婚失敗,還要被領導勒令寫檢查,日了狗都不帶這麼心塞的。
“寫。他是領導,他讓寫你們敢不寫?”誰是領導誰當家,沒辦法的事兒。
王天星更心塞了,“靠,不是吧?三爺你跟他說說,幾百號人集體寫報告,還是因爲屁大點事兒,說出去多丟人。”
三爺看看盛夏,“你覺得呢?”
盛夏不發表意見,“你是我領導,你有絕對領導權。”
王天星聽到他們的對話,更更心塞了!
“寫,給他面子,至於寫什麼內容,你們看着辦,段仕洪這個老匹夫,老子看他是待膩歪了。”
王天星搓搓臉,“三爺,你趕緊想個法子把他弄走吧,老傢伙耽誤大事兒。”
“行了,寫你的。”
掛了電話,盛夏將手機放好,“三叔兒,段仕洪是不是想擺譜?我看他好像不太好伺候,侄女被你踢了,他看你不大順眼吧?”
“看我不順眼是他眼神有問題,老子這樣的,誰特麼敢說不順眼?”
“靠!不要臉!”
玩笑歸玩笑,三爺琢磨,段仕洪個老混蛋,看來是想在軍區掀起一股泥石流,上面被陳司令壓着,他一定不服氣,下面又被一羣陰奉陽違的士兵氣得不輕。
夾板氣,受着吧!
——
白若初的車一口氣開到了郊外的荒地,停下了車,四周漆黑一片,沒有燈火,沒有人煙,更沒有行人。
熄了火,白若初推開車門,一個踉蹌從裡面滾了出來。
軍靴踩空了一腳,她身子一歪,人摔在地上,後背摔的刺痛,不知道身下壓到了什麼,她沒有動彈,就這麼仰頭望着天空,藏藍色的天空,很高,很遠,稀稀拉拉的星星點綴在藍色的幕布上,厚厚的雲層被風吹的快速移動。
一層一層的雲,厚的月光穿不透,將天幕壓的又黑又沉。
她展開雙臂,呈現一個大字疲憊的躺着,空蕩蕩的視線注視其中一顆星星,呆呆的望了很久很久。
眼淚順着她睜開的眼睛往下涌,滾燙的淚剛剛流出來的時候是熱的,等滴到腮邊就成了冰涼的,涼的透骨,涼的扎心。
“啊!!!”
白若初突然對着天空大喊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扯着咽喉,針扎的痛從咽喉溢出,幾乎能聞到血腥味。
喊完幾聲,她身心俱疲的苦笑,咯咯咯笑的胸口起伏,笑了好大一會兒,笑的眼淚和鼻涕一起流出來,黏黏的沾在臉上。
“混蛋!!”
“去死吧!!”
“去你媽的混蛋!!”
她雙手揪着地面的泥土和草,將野草拔起來一大把,然後手臂一揮,野草和泥土撲簌簌飛了出去。
一些泥土落在她臉上,混合了臉上的淚水,成了骯髒的泥濘。
頹廢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撐着地面站起來。
好累,從腳底心爬上來的累,好像找個地方靠一靠,好想把自己的放逐,再也不要理會任何人任何事。
然而,電話在此時響了。
用軍裝袖子擦掉眼睛的淚,看清楚了屏幕上的數字,她突然笑的更大聲,笑的更張狂。
“你在哪兒?”
那邊的聲音在手機接通之後倉促的追問。
白若初靠着車頭,仰望着繁星滿天,“我在哪兒?我在地獄,你忘了嗎?是你拉我下來的。我特麼的知道了,這就是地獄!”
她笑呵呵的,始終保持着好脾氣的笑着,笑的眼眶發熱,滾燙,眼淚嘩啦啦又溼了臉。
“你不要做傻事,如果你出了事,那麼咱們之間的合作也會終止。”那邊,聲音很低沉,冷漠,同時又很自信霸道。
“我不會有事,你放心!我好好的!”白若初咬住牙齒,秋季的涼風吹透了她的軍裝,突然很冷。
她抱住自己,緊緊的抱着不放。
“小初,這是最好的結局,是你最好的選擇,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婚禮我來籌備,你只要做好當新娘的準備就行。”
那邊的聲音,依然是勝券在握的霸道,冰冷,決絕。
“呵呵……我真想知道,娶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回家,到底意義是什麼?讓我躺在牀上被你殲屍嗎?”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冷笑。
“意義?你會知道意義。”那邊淡漠的說了一句,“不管你在哪兒,馬上回家。”
“我還不是你的女人!少特麼管我!”
“很好,你不聽我的也可以,你弟弟……”那邊放慢了語速,可最後半句已經足矣致命。
“操!你敢!”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瑪德!!你個混賬!”
電話斷了,白若初看着黑掉的屏幕,“呵呵呵”冷笑,“老天,你特麼跟我開什麼玩笑!你特麼的想玩兒死我直接來!少特麼的套路我!”
發泄完,她有氣無力的坐回車,發動引擎往回走。
這一夜,好累……好想有個人在身邊。
“黑熊,你給我講個笑話吧,你講笑話雖然不好笑,但是你挺好笑的,你特別好笑。呵呵……呵呵!”
白狐摸摸副駕駛,笑的一臉淚啪嗒啪嗒滴在座椅上。
——
晨曦終於擦亮了東方,漫長的一夜過去了。
冷家別墅的早餐依然很豐盛,小寶兒依然吃的一點兒形象都沒有,冷世昌對孫子的不雅姿勢已經習慣了,既然調教不好,乾脆放任自流。
小寶兒啜一口手指上的湯汁,“那個,過兩天幼兒園有個活動,我要參加。”
冷世昌一刀一叉吃西式早餐,擡擡眉頭道,“什麼活動?我怎麼不知道?接到通知再說。”
小寶兒咕嘟喝水,“你當然不知道,你又不是我的直系親屬,我老媽才知道呢!反正我已經報名了,直接跟學校一起過去,你不用操心。”
冷世昌眼一瞪,叉着牛排沒送到嘴裡,氣的嘴巴一歪,“我是你爺爺,我當然要操心。”
小寶兒扁扁嘴,“隨便你吧,反正我是看出來了,你這個海軍少將就是混吃混喝的,我住冷家這麼長時間,你從來不上班,天天在家看報,每個月還要拿那麼多工資,哎,納稅人的錢都是這麼被糟蹋的,真心寒。”
小傢伙說的特正經,當下就把冷世昌的臉給說黑了。
鄭汀嵐突然呵呵笑起來,“小寶兒,你爺爺是特意爲了你才請假的,在家陪你啊。你誤會爺爺了,爺爺平時工作很辛苦。”
小寶兒噢了一聲,“首長,國家比我更需要你,你去保衛國家吧,你可以把假期取消,該幹嘛幹嘛,我呢,不用你費心了。”
“小寶兒,你在轟爺爺走?”冷世昌沉了沉臉。
小寶兒點頭,乾淨的眸子眨巴眨巴,“換換也可以啊,你轟我走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