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間,五六年時間便已經過去。
這幾年,程昊一連參加了兩次科舉,但都名落孫山,進士身份似乎離他依然遙遙無期。
漸漸的,周圍的鄰居們,對於程昊這位屢試不第的落魄舉人也熟絡了起來,經常會有人來雜貨鋪中坐坐,不時對於程昊的書法畫作做着點評,感覺很有面子的樣子。
畢竟是舉人老爺,雖然在京城中算不得什麼,但若是放在外地郡城,那也是有身份的人,他們這些商賈之家,能與一位舉人成爲朋友,說出去,確實也是件令人自豪的事情。
這一日傍晚,程昊與店老闆吃過晚飯後,便如往常一般程昊作畫,老爺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昏暗的油燈雖然不算明亮,但店鋪內卻很是溫馨,平tgmn凡安逸,沒有任何波瀾。
老爺子的年齡大了,精力已大不如往前,在一旁看了一會後,便起身回自己屋中就寢,程昊對此早已習以爲常,自顧自的沉浸在畫中,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消磨掉他心中那股屢試不第的傷感。
正作畫中,一陣風鈴聲傳來,店鋪的門,被人推開,一個梳着羊角辮,穿着一身紅色小衣,手裡拿着風鈴的小丫頭,小心翼翼的開門探身看了一眼。
小女娃有些膽怯的看了一眼程昊,但很快便被四周牆壁上那一幅幅畫卷所吸引,怯生生的說道:”叔叔,這些都是你畫的啊,真漂亮,能給我一張麼?”
程昊笑了笑,停下手中的畫筆,走到牆壁前,將其中一幅畫卷取了下來。
這畫卷中,是一尊金色的大佛,盤亙在星空中,雙手合十,散發着金色的光芒,似乎是宇宙的中心,周圍的漫天星辰,都在圍繞着他旋轉。
“這是叔叔夢中經常夢到的一尊大佛,叫做過去彌陀佛,送給你吧!”
小女娃對於畫中的大佛並不理解,但那金光燦燦的佛像很是好看,接過畫卷後,頓時笑嘻嘻的對着程昊說道:“謝謝叔叔,我是隔壁鋪子的,我叫藍採兒!”
說着,女娃快步跑出店鋪,高聲喊道:“爹爹,孃親,你們快看啊,這是叔叔給我的。”
程昊站起身子,走到門口,只見在對面的一家店鋪內,出來一男一女,男子笑呵呵的將女孩抱起,接過畫卷後後,立刻雙眼一亮,隨後擡頭向程昊看來,略一猶豫,拿着畫卷走近,說道:“小孩子不懂事,小哥兒,這東西多少錢?”
“只是一副畫而已,我自己畫的,孩子喜歡,就留着吧,值不了幾個錢的!”
程昊笑着擺了擺手,隨後開口問道:“你們是新搬來的吧?之前沒見過呢?”
“是啊,昨天才剛租下了這間鋪子,賣些布匹,做點小生意!”男子笑着點頭道,“對了,聽周圍的鄰居說,小哥你還是位舉人老爺呢,能跟你做鄰居,是我們的榮幸啊!”
程昊不由得搖了搖頭,“什麼老爺不老爺的,就是混口飯吃罷了,不值一提!”
“小哥說笑了,以你的身份,若是離開京城,在外面絕對可以過得很好,只是看樣子小哥心中有鴻鵠之志,這是不中進士不歸鄉啊!”
“呵呵,哪裡是什麼鴻鵠之志,只是家鄉早已沒有親人存在,住在哪裡都一樣,而且我在這待得也久了,已經懶得再換地方了。”
說到這裡,程昊有些意興闌珊,擺了擺手,隨後向着雜貨店中走去,“對了,你們剛來,若是有什麼需要置辦的東西,可以來店裡拿,都是鄰居,不貴的!”
“好的,改明我在去你那裡做客!”中年男子爽朗一笑,抱着女兒向着自己鋪子中走去。
......
自從這一日後,程昊每次清閒下來寫字作畫時,店鋪中便又多出了一位看客。
除了那位已經走路都有些不利索的老爺子之外,還有一位梳着羊角辮的小女娃,如同最忠實的粉絲般,託着俏生生的小腮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程昊的一舉一動。
生活如同清水,雖然平平淡淡,但卻安安穩穩,沒有波瀾,也沒有驚喜。
日子一天天過去,程昊又一次科舉落地,依然無緣進士,對於這個結果,他心中早已習以爲常,或許是過慣了這種平淡安穩的日子,他甚至隱隱有些期盼,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金榜題名。
傍晚時分,程昊放下手中的畫筆,那位身形愈發佝僂的老爺子,也起身回到屋中,這個點,是採兒那丫頭過來的時刻。
“大叔,老爺子,我給你們帶飯來了!”
已經有十歲,出落得越發水靈,如同小大人般的藍採兒,笑嘻嘻的提着一個木製食盒,踩着小碎步,幾步間便來到了雜貨鋪中。
“大叔,我爹孃去進貨了,今天的米飯是採兒自己做的,稍微有些糊了,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這幾年,採兒這丫頭沒少從程昊這裡拿走書畫。投桃報李,採兒的父母每到飯點都會給二人送來飯菜,這倒是省了程昊不少麻煩,對此,他很是滿意。
三人圍坐在飯桌前,一邊吃着飯,一邊聽着採兒嘰嘰喳喳的講述着自己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事情。
“大叔,我今年才十歲,就有人來我家提親了,你說他們是不是有病啊?”
採兒有些鬱悶,因爲每日來程昊這裡學習書畫,日子久了,倒也認識了不少的字,偶爾在程昊的指導下,也能畫出幾幅不錯的畫卷,一時間,採兒那小才女的名聲傳遍了京郊地區。
正因此,一些媒人在今年採兒剛滿十歲後,便迫不及待的開始上門提親,雖然她的父母以女孩太小爲由打發了不少媒人,但看這趨勢,似乎往後都沒法消停了。
“呵呵,這沒辦法,女大當婚嘛,況且採兒長得這麼漂亮,還是個才女,誰家少年郎不心動啊?”程昊將口中的米飯嚥下去,隨口調笑道。
“大叔...連你也取笑我!”
藍採兒臉色微紅,隨後又有些好奇的看向程昊,有些猶豫,一副想說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想說什麼你就說吧,看把你憋的!”望着採兒那憋得通紅的小臉,程昊感覺有些好笑。
“那我可就說了...大叔,你這都三十歲的人了,爲何還不成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