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身影不疾不徐地緩步走來,沉重的腳步聲似重錘般一下一下地敲在衆人心頭,樹林四周頓時極爲壓抑。
羅冼眉頭緊鎖,低聲對身後的黑衣中年說道:“我在此拖延片刻,陳師弟你速速護送蘇仙子先走。”紫衣男子點頭答應。
金色身影漸漸走到衆人身前,嘿嘿一笑,“老夫焦枯,爲熔炎石獸一族老祖。”說完,手指顏平又道:“小娃娃,你是否還有寒冥草?還不趕緊給老夫呈上來。”
顏平聞言眉頭皺起,隨手取出一株寒冥草拋向焦枯,心中不斷盤算着脫身之法。
焦枯哈哈大笑一聲,攝過寒冥草放入懷中,目光仍是緊緊盯着顏平。
顏平一言不發,又取出一株寒冥草扔向焦枯。
焦枯再次攝過寒冥草,數息後,突然身形暴起撲向顏平,口中叫道:“你這小娃娃如此磨磨蹭蹭地好生不爽快,還是老夫親自動手吧。”話音未落,一道狂飆卷着無數炙熱熔岩襲向顏平。
顏平取出一張玄黃御魔符拍在身上,轉身便逃。
焦枯身形連連閃動,很快便追至顏平身後。
黑衣中年見焦枯追向顏平,一扯羅冼衣袖,“師兄,快快分頭逃走。”
羅冼望着前方岌岌可危的顏平,面上仍有猶豫之色,黑衣中年急的直跺雙足,“師兄,你需想想蘇仙子。”
羅冼聞言,頓時心中下定決心,“諸位速走,沅芷,我護送你。”
一旁的蘇沅芷面有不忍,黑衣中年在旁不由分說,拉起其衣袖御劍便走,口中說道:“此金丹妖族非我等合力能應付得了的,蘇仙子請恕在下冒昧了。”
羅冼再次望了顏平一眼,亦隨在紫衣男子身後離開。
顏平御劍左躲右閃,堪堪避過幾次生死危機。
焦枯幾次三番未擒住顏平,又見羅冼等人逃走,心中不由大怒,雙手連連掐訣。霎時間,其身前形成一面盤旋着無數漩渦的熔岩巨牆。
焦枯雙手一揮,熔岩巨牆飛掠至顏平頭頂,狠狠拍下。
顏平各種法術連番施展,但奈何不得其分毫。下一刻,熔岩巨牆轟隆一聲便直直拍在顏平身上。
“咔嚓嚓”,玄黃御魔符承受不住金丹強者焦枯的奮力一擊,已然崩潰無形。
顏平瞬間飛跌出數十丈外,一口鮮血噴灑在胸前,其急忙又取出最後一張玄黃御魔符,往身上一拍,翻身急走。
焦枯見一擊未能留下顏平,勃然大怒,幾個閃身追至其身後,再次揮出熔岩巨牆。
顏平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狼狽起身後仍向遠處逃去。
焦枯此刻已顧不得羅冼等人,咬牙繼續追向顏平。十幾息後,焦枯大喝一聲,“小娃娃,給老夫死來”,熔岩巨牆第三次拍在顏平身上。
“哇”,顏平連吐數口鮮血,四肢百骸劇痛無比,模樣雖極爲狼狽,但腳下仍是未見絲毫停頓。
這幸虧顏平不久前解開陸吾精血一道封印,肉身已遠非常人可比。若是尋常凝液境修士,怕不是在金丹強者的含怒一擊之下早已化成肉泥。
焦枯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着顏平逃走的身影,暗道此子手段竟如此之多,今日非要擒住此子不可。
已逃出數裡之外的蘇沅芷一直在遠遠望着顏平,眼見顏平數次受創,已似強弩之末。
蘇沅芷縮在衣袖中的左手毫不猶豫地捏爆一張傳訊符,隨即御劍折返,奔向顏平。
羅冼見狀大驚,“沅芷,不可!”隨即對黑衣中年吩咐道,“陳師弟,速速回鎮妖城請師叔來。”說完,亦轉身御劍折回。
蘇沅芷御劍於半空中,一抖手飛出兩件飛梭法寶。飛梭法寶閃着熠熠光芒,急速盤旋着攻向焦枯。
焦枯感知到法寶襲來,不怒反喜,狂笑道:“老夫正愁抓不到爾等,居然還敢回來送死,也好,老夫一併成全了爾等。”
飛梭法寶上下飛舞,迅疾盤旋着飛到焦枯身前,焦枯也不閃躲,只一揮手間,無數熔岩噴涌而出,直撞上飛梭。
蘇沅芷雙手連動,欲操控飛梭躲過熔岩,但奈何熔岩噴涌不斷,剎那間淹沒一隻飛梭,另一隻飛梭自半空中突地迴轉,重重擊在焦枯身上。
後方,顏平眼見蘇沅芷冒險相救,亦取出追影弓連射三箭,俱射在焦枯後背。
“砰”
“砰砰砰”,幾件法寶相繼落在焦枯身上,只是稍稍阻攔了焦枯追擊的身形,並未給予其任何傷害。
焦枯心中焦躁不已,眼見無法擒下顏平,遂晃動身影直奔蘇沅芷而來。
數息後,焦枯一掌重重拍在蘇沅芷後心,蘇沅芷承受不住,身披的護體道袍紛紛碎裂,雙眼一黑,已自半空跌落下來,
羅冼恰好及時趕到,雙手接住蘇沅芷,但見其雙眼緊閉,已是重傷昏迷。望着懷中佳人,羅冼心痛欲裂,知其難以抵敵焦枯,一轉身御劍向鎮妖城飛去。
焦枯氣得哇哇大叫,催動全身修爲,一抖手飛出一件高約二尺的黃燦燦的石碑,石碑迎風見長,瞬間長高三丈有餘,呼嘯着奔羅冼拍去。
正在逃走間羅冼已是避之不及,慌忙祭出數件護體法寶。
“砰砰砰”,石碑拍碎數件法寶後重創羅冼,羅冼亦自空中直跌落在地面上,昏迷不醒。
“嗖嗖嗖”,顏平自身後又是三箭連發,欲阻焦枯擊殺羅冼二人。
焦枯見落地二人俱已昏迷,獰笑一聲,反身迫向顏平。顏平無奈,打起精神左支右擋,未及片刻,亦重傷倒地不起。
焦枯仰頭哈哈大笑,一隻手狠狠向顏平抓來,顏平牙關緊咬,奈何無法動彈分毫。
正在此時,一杆漆黑長槍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焦枯眼前,直奔其面門而去。
焦枯大驚,急閃退出數十丈外,定睛望去,身前不遠處悄然站立着一名黑衣男子。此人,亦是金丹境強者。
焦枯雙眼一瞪,不悅道:“這位道友,莫非要插手此事不成?”
黑衣男子嘿嘿冷笑,“此人乃我人族修士,遇見我楚三極,便與楚某有緣,楚某當救之。”
焦枯赤紅的雙眼滴溜溜轉動幾下,雙手突然凝結出熔岩巨牆拍向黑衣男子,金黃色石碑亦升至半空中,向黑衣男子頭頂狠狠砸落。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對襲來的熔岩巨牆毫不在意,手中漆黑長槍向上猛挑,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後,石碑被槍頭擊中,翻翻滾滾地倒飛出去,其上金黃之色已是暗淡了許多。
下一刻,黑衣男子的黑色外袍突然靈光閃動,將熔岩巨牆阻擋在身外三尺,不得寸進。
焦枯伸手接過暗淡的黃色石碑,登時心痛不已,眼見黑衣男子手段頗多,自知難以敵過,亦不再戀戰,轉身飛向熔岩山口,身影一閃,隱入滾滾熔岩之中,消失不見。
黑衣男子亦不追殺焦枯,轉身面向顏平道:“你是哪一宗門弟子?”
顏平忍着渾身劇痛,咬牙回道:“晚輩乃是東靈州趙國出雲谷弟子,多謝前輩相救之恩。”
黑衣男子聞言,心中暗暗思索片刻,“東靈州,趙國?出雲谷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竟有如此出色的弟子,身中化形妖族數擊而未斃命,嘿嘿……”
想到此,黑衣男子取出幾枚療傷丹藥,說道:“你的傷勢不輕,待會我帶你去個安全之所好好醫治一番。”
顏平聞言卻搖頭道:“多謝前輩好意,這點傷不算什麼,晚輩能夠自己療傷……”
黑衣男子眉頭一皺,喝道:“囉嗦什麼,聽我安排便是。”說完,邁步走向羅冼蘇沅芷二人。
顏平登時一愣,眉頭緊鎖,暗運功法開始療傷。
黑衣男子在羅冼蘇沅芷二人身上度入兩股靈力,助二人恢復傷勢。
“咦?這?”
黑衣男子在救治蘇沅芷時,感知蘇沅芷體內經脈大異常人,度入的靈力入體不久便消散無蹤,竟無法幫其調動體內靈力,不由大吃一驚。
在細細查探一番後,黑衣男子心頭狂跳,“極陰玄脈?這是極陰玄脈,萬年難遇的極陰玄脈啊。但此女受此異脈影響,恐怕很難再活過二十年了。”
此刻,羅冼已自悠悠醒轉,環視四周一番,見一金丹修士站立一旁,已不見焦枯身影,已知定是此人救下自己。
羅冼咳嗽一聲,忍痛說道:“晚輩南澤州雲塵宗羅冼,這位蘇仙子乃是南澤州月華宮蘇沅芷,多謝前輩仗義援手,晚輩感激不盡,雲塵宗與月華宮定要重謝前輩。”
“月華宮?此宗門可不好惹啊”,黑衣男子心中念頭急轉,說道:“此女傷勢過重,我即刻便帶其尋一地治傷。”說完,一抖手祭出一件方圓數丈大小的飛輪,托起蘇沅芷輕輕放在飛輪之上,手一招,攝過顏平,也將其放在飛輪之上。
顏平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大呼不妙。
羅冼見黑衣男子欲帶走蘇沅芷,大急道:“前輩不可,月華宮亦有元嬰前輩駐守鎮妖城中,自可救治蘇仙子,不敢勞煩前輩了。”
黑衣男子雙目一瞪,“聒噪!”說完,一伸手,又取出幾面金黃色陣旗,片刻間竟佈下一道陣法將羅冼困在其中。
布完陣法,黑衣男子駕馭着飛輪破空而去。
飛輪上,顏平盯着四下景色,一言不發。黑衣男子突然說道:“小娃娃,你此刻最好閉目療傷。”
顏平聞言亦不反駁,依其言閉上雙目,默默療傷,神識感知中,此飛輪應是向西飛去。
黑衣男子呵呵一笑,“孺子可教。”
半個時辰後,蘇沅芷的師尊月華宮大長老元嬰修士洛綺玉飄然而至。洛綺玉一眼便望見林中陣法,陣法之中霧氣繚繞,卻是看不清其內景象。
洛綺玉神識四散,心知此地便是蘇沅芷捏爆傳訊符之所在,只是未能察覺到蘇沅芷的氣機。
洛綺玉將神識附到眼前陣法之上,嘗試破解此陣。只是其雖爲元嬰境大能修士,對禁制陣法一道涉獵並不多,故一時半刻竟未能破陣。
片刻後,又有數道身影自空中呼嘯而來,洛綺玉早已察覺,卻並未理會。
疾馳而來的數人望見洛綺玉身影,立即上前施禮,爲首一人恭敬說道:“晚輩雲塵宗林久拜見洛前輩。”
洛綺玉一擺手,淡淡說道:“林賢侄不必拘禮,素聞林賢侄精研陣法,你且上前速速破解此陣。”
林久點頭應是,隨即邁步走到陣法前。饒是其在禁制陣法一途浸淫無數載,仍是耗費一個時辰才破開眼前陣法。
陣法消失後,身受重傷倒地不起的羅冼出現在衆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