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你既然心意已決,老夫也不再多言。他日,待你歸來之時,若真的能將啓辰星生靈接回,能將紅鸞帶回來,老夫便承你天大的人情……”
陸吾聞聽顏平之言,目中閃過一絲讚賞。
“前輩,晚輩想知曉當年闖入啓辰星的外星修士來自何處?可有方法尋找到他們?”顏平隨後問道。
陸吾聞言卻是面露無奈,說道:“你所問的也正是老夫所擔憂的,老夫也不知曉那些外星修士來自何方,至於如何找到他們也是一籌莫展。”
“當年,那些外星修士離開之後,老夫亦曾踏出啓辰星試圖追尋。可惜,在蒼茫星辰中根本無法分辨方位,目之所及盡是深邃的星空,極盡幽深晦暗。不得已之下,老夫只能含恨而歸,爲防外星修士去而復返,這才煞費苦心地佈下這護星大陣。”
“老夫曾無意中聽到外星修士交談,若要在星空中自由穿梭,唯有依賴星輿圖,方能窺準方位而不至於迷失了方向。可惜,老夫並未見過星輿圖……”
顏平靜靜聽着,眉頭卻愈皺愈緊。
陸吾望了顏平一眼,再次開口說道:“除此之外,老夫還有一點擔憂,便是你的修爲。顏平,你當下是何修爲?”
“化神境六層……”
“噝!”陸吾聞言大吃一驚,“你修道不足百年,竟有如此修爲,這份天資在啓辰星上亙古未見。”
“只是,化神境雖可勉強在星辰之間穿行,可蒼茫星辰中危機重重,步步如履薄冰,萬一遇到危機之時,自保之力仍略顯不足。倘若你能進階到天仙境,在蒼茫星辰中便能遊刃有餘。”
“不過……”陸吾頓了一頓,陷入沉思。
“前輩,不過什麼?”顏平見狀不由地擡眼望去,輕聲問道。
“據傳,天仙境並非修士修爲的巔峰,天仙境往上還有真神境,而超越真神境的,還有聞道境、問天境……這些,都是老夫當年在外星修士口中偷聽到的。”
“當年,老夫自詡爲啓辰星第一人,修爲也僅僅是天仙境三層,而真神境,自古至今則從未在啓辰星上誕生過……故此,你即便能踏出啓辰星,但若想尋回紅鸞等人,前路之崎嶇艱難以及所要面對的險境,窮極想象……”
陸吾說完,長長一嘆,愁容滿面。
默默沉思了許久之後,顏平凝視着陸吾,輕輕說道:“晚輩當年執意修行,一心所願便是復生父母雙親。所幸,賴前輩與諦聽之助,如今晚輩心願已了,從此再無牽掛羈絆。晚輩願以自身之軀,爲啓辰星踏出一條天路,前路雖難,百折不回!”
說完,顏平向着陸吾恭恭敬敬地俯身施禮。隨後,攜諦聽返回出雲谷觀止峰。
望着那道遠遠離去飄逸灑脫的身影,陸吾感慨萬千:“此子心志之堅,非常人可比。啓辰星,將來或許會誕生一位星辰至尊……”
東靈州,出雲谷,觀止峰。
顏平爲諦聽尋了一處洞府後,便返回自身洞府內,閃身進入息壤之中。
在踏出啓辰星之前,顏平決心將自身修爲進階至天仙境。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轉眼間,已是匆匆百年。
在這百年間,啓辰星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其一,自古荒蕪貧瘠的西荒州忽然日漸蒼翠、生機日盛,但無人知曉其變化原因。唯有諦聽猜測出定是顏平煉化此地的土本源所致。而此時,西荒州已由妖族所佔,三聖宗遂抽調各宗修士,固守東靈州邊界的同時,伺機反擊。
百年間,雙方爭鬥未有停歇,互有攻守。但極爲詭異的是,不管戰況如何慘烈,參與其中之人修爲最高的僅爲元嬰修士與元嬰妖王,人族與妖族化神修士卻從未現身過。
其二,出雲谷觀止峰已成人族乃至啓辰星聖地。
悠悠百年間,人族化神修士易冰藍、司徒道南進階至化神境三層,而陸放、夏侯長風、秦挽月、顧遠山、秦無衣、周逸仙、許衡、莫不凡、皇甫太揚、上官瑤、洛綺玉等人,盡皆成爲化神修士。
程慕容、陸柔、湯元、陳凌羽、唐瑛、許沐陽、周素素等俱已進階元嬰,無數天驕之輩亦紛紛涌現。
而在妖族,火鳳老祖風長河、青丘狐老祖兩人亦成爲化神妖聖。
對此鉅變,外界所有人瞠目結舌,不知所以。
但觀止峰衆人知曉,這一切,皆是顏平所賜。
顏平在觀止峰地底深處引出一條靈脈,並將已是參天之木的蒼梧神樹移至靈脈上,只餘一截根莖在息壤內慢慢滋養。隨後,其又佈下引靈陣,在蒼梧神樹與引靈陣的庇護下,於此地修煉之人無不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至此,人族化神修士已徹底碾壓妖族與海族,但顏平卻不准許人族化神修士再參與雙方爭鬥。
此外,出雲谷已被顏平佈下防護大陣,即便是天仙境修士,也妄想能夠破陣。
而顏平、諦聽二人,亦終於踏進了天仙境。
“諦聽,我離開之後,你便留在此地,看護好蒼梧神樹……”
“主尊放心,諦聽在此,寸步不離……”
“主尊,你欲何時離開……”
顏平聞言,舉目緩緩環視觀止峰,那目光中,有不捨、有眷戀。片刻後,其微微一嘆,“快了……”
此後一段時日,顏平以天仙境修爲將追影弓、誅雲劍、飛靈梭、紫雲臺再度重新煉製一番,令其威力倍增。隨後,其便沉浸到法術修煉之中。
轉眼,又是匆匆數年。
此時,顏平自身法術神通修爲已然大成。
《龍吟》,這部得自海族墨龍部的神識功法威力不俗,此術一經施展,方圓萬里之內化神境以下修士再無任何反抗之力,俱會陷入昏迷之中。即便是化神修士,亦需傾全力應對或許才能覓得一線生機。
《磐結》,乃是得自妖族荒犀部的神通,此術施展開來,則天仙境修爲以下之士無人可傷顏平半點分毫。至於天仙境修士,若無非凡手段,亦不能重創顏平。
況且顏平體內身懷陸吾血脈,其身軀傷勢復原之速更是駭人聽聞。
《撼嶽》,傳承自陸吾的一式神通,乃是一式拳法,撼嶽出、虛無碎,罕有能當者!
此外,迅雷指、驚雷、化雨、疊山術等各階法術已臻至純熟,《禁制真解》、《洗神訣》盡皆大成。
但,顏平最得意的法術神通,仍是《鳳鳴》,其煉化五行本源之後,此術已成爲其最倚仗的手段。
當然,還有一式法術,不到萬不得已,顏平不會輕易施展,倘若施展,定會湮滅天地、滌盪虛無,那便是《滅生掌訣》。
某日,月夜。
觀止峰上晚風清涼,月色氤氳。
此刻,偌大的峰頂上漸漸升騰起霧靄,朦朧的月光下,影影綽綽的,有數道身影聚在此處,正是顏平與觀止峰衆人。
衆人知顏平此刻將要離開啓辰星,故特來相送。
“師尊、師孃,師兄師姐、二哥二嫂,莫要再送了。不要擔心,此去我定會謹慎而行。”顏平環視眼前爲自己送行的觀止峰衆人,輕聲說道。
“可是,茫茫星辰並不比啓辰星,我等對那裡更是一無所知,心底哪能有半點安心”,秦挽月望着顏平輕嘆一聲,滿臉擔憂地說道。
顏平聞言,淡淡笑道:“弟子自修行以來,所經歷練極多,更不會莽撞行事的,請師孃安心。”
“哎!”陸放喟嘆一聲,無奈說道:“你此去,爲師也幫不到你什麼。但,平兒你要記得,無論何時,觀止峰始終是你的家。這裡,還有我們一直記掛着你,一直在等你歸來!”
“對啊!師弟,你一定要記得再回來……”
“三弟,爲兄盼你早日回來。那時,我們三兄弟再把酒言歡!”
“三弟,二哥哪裡也不會去,就在這裡等你……”
顧遠山、程慕容、湯元、陸柔、秦無衣、風菱等人紛紛動情說道。
“會的,我一定會再回來的。因爲這裡是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親人,無論走到哪裡,我都不會忘記觀止峰,不會忘記你們……”
望着身前不遠處那一張張掛滿憂慮的熟悉臉龐,耳中聽着一句句關切的叮嚀囑咐,顏平心中悄悄涌過一片柔情,低聲喃喃。
唰唰唰!
此時,又有數道身影突然現身峰頂,顏平擡眼望去,便見宗主夏侯長風及陳凌羽、唐瑛站在衆人不遠處,面色凝重,目中亦透出深深的掛念。
顏平向三人輕輕抱拳施禮,又環顧衆人幾眼,心中輕嘆一聲,終是說道:“諸位保重,顏平去了……”說完,其慢慢轉身,腳下紫雲臺赫然浮現,在淡淡紫霧中,其身影緩緩升空。
陸柔此刻已是珠淚盈眶,哽咽着問道:“顏平,你此去何時能回來啊……”
這一句,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顏平背對衆人,舉起左手輕輕揮動數下,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師姐,莫問歸期……”
“莫問歸期……”
……
衆人聞言,無不心中大慟,一股濃濃的離愁瞬間籠罩衆人心頭,更有甚者,已舉袖拭淚。
斷斷續續地話語聲,隨晚風飄蕩在衆人心間,而衆人眼中,顏平的背影終緩緩消散……
在一處角落裡,諦聽凝望着虛空,喃喃輕語:“主尊,你一定能平安歸來!”
晚風悽悽,輕撫過觀止峰的峰頂。
陸柔俏臉掛滿淚痕,噘着嘴,極不耐煩地跺了跺腳,埋怨道:“討厭,這夜風怎得如此冰涼……”
一旁,平日裡對陸柔千般寵愛的湯元,此刻卻恍若未聞愛妻之言,只是舉目注視着顏平離去的夜空,默然無語。
衆人怔怔地仰望蒼穹,試圖再尋一尋那道早已消失的背影,就這般,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