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仙途 上神,寵我吧!
溫流送邏孽回來翎羽殿,她面色蒼白,倒像是她剛剛經歷了渡天劫一般,溫流給了行雲一顆仙丹,然後吩咐她下去熬入湯中。
殿上,只有溫流和邏孽兩人,邏孽坐在軟榻之上,後背挺得筆直,溫流忽然想到當初在萬琞宮中,天帝和冥王都逼着她做出選擇的時候,當時她就是這樣,緊繃的像是一根弦。
緩緩開口,溫流出聲道,“邏孽……沒事的”。
邏孽微垂着視線,看着放在腿上的袖口,那裡用銀線繡着層層密密的繁複圖騰,神秘而優美。
她沒有擡頭,只是小聲道,“溫流,是誰塵封了我的記憶?”溫流瞳孔驟然緊縮,看向邏孽的目光中帶着七分詫異和三分驚慌,她,什麼時候想起的?!
邏孽緩緩擡起頭,視線停留在溫流臉上,她一字一句說道,“我上天之後和凡塵之間發生過很多過往,他曾用一半靈力爲我續命,爲何我直到剛纔纔想起這些事情?”
她臉上一片冰冷,眼底甚至帶着蕭殺之氣。
溫流看着邏孽,聽着她說的這些話他心中悲喜摻半。悲的是,她固執的還要想起;喜的是,幸好她想起的還只是這一世的過去。
緩緩開口,溫流低聲回道,“是誰不重要了”。
邏孽面無表情,冷聲道,“我早就說過,我邏孽的東西,好壞都由我自己做主,我絕對不允許別人操控我的命運!”
肆意更改她的人生,想讓她忘記就忘記,這樣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容忍!
溫流見邏孽因爲動怒,身體周圍散發出的紅白兩層靈力光暈,心知她體內不僅有一半的妖靈,還有一半凡塵的靈力。
暗自嘆了口氣,溫流出聲道,“邏孽,你我皆知,這三界中,無論我們如何的位高權重,但終究逃不過宿命這一說”。
見邏孽微微蹙起了兩道秀麗的柳眉,溫流繼續道,“不管今日結果如何,你就當這是我們命運中應當有的過程,爲何執意要追根問底呢?!”
邏孽心中莫名的有一種熟悉和落寞的感覺,彷彿曾幾何時,有個人也跟她說過一樣的話。
她好一會兒都沒出聲,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溫流見狀,他極力收起眼底的傷痛,輕聲開口道,“邏孽,洛翼現在已是聖神,而且他和淺黛的婚事……說是推遲,其實到底如何,也只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你的下界之日也只有七日了,等回到天界之後,你就可以和洛翼聖神在一起了,這一世很長,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個福分”。
說到最後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邏孽聽錯了,因爲她真的覺得溫流的聲音中像是夾雜了極低的嗚咽。
她擡起頭,向溫流看過去,但是溫流已經別開了眼,他正看向窗子外面,一張如玉的側臉,俊逸的令人心疼。
和洛翼在一起……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邏孽反覆的琢磨溫流的話,不知爲何,她卻沒有非常開心。
不過百日的時間,她的初衷已經完全改變,最起碼現在的一切都是她曾經希望的,但她卻不再開心,甚至……有些莫名的悵然和失落。
溫流把他能說的,都已經說了,怕是說得太多,會讓邏孽懷疑,所以他只是看着邏孽喝下了聚靈丹熬的湯之後,就起身離開了翎羽殿。
在回去月入宮的路上,溫流看到了一身黑色金龍錦袍的靈惑,靈惑很顯然是在等溫流回來,看到他之後,出聲道,“溫流,你可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溫流眼底一閃而逝過什麼,他一邊往月入宮走,一邊回道,“我能有什麼瞞着你的”。
靈惑與溫流並肩而行,他出聲道,“我這次回來,覺得凡塵很不對勁兒”。
溫流微垂着視線,不可置否。
靈惑又道,“還有剛纔我和洛翼一起去南清宮,我眼看着洛翼進入了寢宮,但是我卻被隔在了外面,有一道靈力化作的牆擋住了我的去路”。
溫流滿腦子想得都是邏孽,他有些心煩意亂,聞聲也只是隨口回道,“洛翼剛晉升了聖神,這天界中還有他去不了的地方嗎,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溫流說完之後,靈惑已經停下了腳步,看向溫流,他出聲道,“我雖沒有聖神之力,但好歹也是神位,凡塵因爲渡天劫,靈力大失,他的上神之力也不過就是跟我的神力相差無幾,他又怎麼可能施得了聖神才能進入的強大靈力牆?!”
溫流看向靈惑,靈惑臉上的狐疑之色已經變得篤定,坐實了這件事情一定有古怪。
溫流不出聲,靈惑則微微皺眉,幾乎不可思議的道,“你……你別告訴我……”
像是想到了什麼,靈惑臉色陡然大變。
溫流已經不作答,但卻也不否認。
靈惑終於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怪不得他覺得凡塵怪怪的,原來……是焚寂,已經過了一千多年了,他終究還是固執的選擇覺醒。
“那洛翼呢?!”
靈惑盯着溫流,一臉的急切。
溫流一張如玉的面孔,因爲冰冷,看起來更加的俊美如鑄,他出聲回道,“我不知道”。
既然溫流肯回答,那就一定是真的,對此靈惑並不懷疑。
“如果焚寂回來了,那以他的性子,又怎麼會把聖神之位讓給洛翼?還肯……娶淺黛?”
靈惑徑自說着,臉上帶着深深的迷茫。
溫流當時也是如此問的,但是焚寂回答他的話,卻令他永世難忘。
過了很久,溫流纔出聲回道,“一千年的時間,也許足夠改變一個人,焚寂雖然回來了,但他畢竟是在凡塵的身上覺醒的,他也擁有凡塵這一千年來的所有過往。靈惑,他變了,他不再是從前的那個驕縱冥王之子了”。
靈惑見溫流臉上帶着深深的悵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是終究還是不能相信。以他對焚寂的瞭解,那樣一個驕傲到甚至自負的男人,又怎麼會因爲時間而磨礪了本性……
翎羽殿中,邏孽一個人從早坐到晚,她腦海中可以記得起自己同凡塵之間發生的一些過去,也很清楚,但她卻總是隱約覺得,似乎還是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未曾想起。
如此倔強的想着,想到胸口發疼。
當洛翼一身黑色的錦袍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時候,就見到一身白衣的邏孽,端坐在軟榻之上,伸手扶着胸口,臉色蒼白無血色。
邏孽也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自己,她一擡頭,就對上了洛翼那雙漆黑的眸子,兩人隔着數十步站着,久久無言,就像是沉溺了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洛翼先邁步跨過了門檻兒,來到邏孽身邊,他很隨意的伸手覆上邏孽的額頭,然後輕聲道,“大殿這麼涼,怎麼不去寢宮?”
他聲音很輕,邏孽恍惚間彷彿從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
但只不過片刻,邏孽便看到了洛翼身上,那象徵着妖界統治者的彼岸花圖騰,那樣的妖豔,這纔是洛翼。但她爲什麼會恍神間,覺得他是凡塵呢?
她微微蹙起眉頭,洛翼已伸手拉起她的手腕,帶着她往內殿走去。
路上,邏孽跟在洛翼身後半步遠的位置,不着痕跡的將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洛翼的手微涼,跟她記憶中的很不一樣。從前她總是和喜歡躲在他的懷中,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對,是溫暖,因爲溫暖,所以下意識的想要靠近。但是此時此刻,邏孽卻覺得洛翼身上散發着一股渾然天成的傲然,這氣質有些冷,不能溫暖她。
兩人一路來到了寢宮,洛翼按着邏孽的肩膀,讓她坐在寬大的座椅上,他則來到衣櫃前面,伸手打開衣櫃,他本是想找一件披風的,但是目光卻不可抑制的被一抹鮮豔的大紅所吸引。
邏孽素來喜穿紅色,這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邏孽又很怪,她的紅色衣裙上不許有任何的修飾,就是一片紅,所以當洛翼看到角落裡那抹繡着金線的紅裙時,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伸了過去。
扯出紅裙的一角,當洛翼看到那象徵着婚嫁的金色圖紋時,他漆黑的瞳孔中就這樣蒙上了一層深深的悲哀。
邏孽見洛翼好一會兒都沒動,她邁步來到他身邊,卻看他手上攥着喜服的一角,一張妖異的面孔上,冰寒一片。
心猛地被刺痛了,邏孽也不知道爲何,只道是因爲洛翼的神情,所以她纔會難過。
將喜服從洛翼指尖抽出,邏孽關上了櫃門,她出聲道,“洛翼,有人塵封了我一段記憶,我不記得……”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洛翼就伸出手,將她擁入了懷中。
“什麼都不用解釋,我不會懷疑……”
邏孽被擁入一個有些冰涼的懷抱,聞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氣,她忽然覺得鼻頭一酸,就這樣埋下了頭。
洛翼的擁抱不會勒的她很緊,但卻是一個近乎禁錮的姿勢,宣示着主權的擁有。
邏孽心想,這纔是洛翼,看來她是真的恍惚了,所以纔會覺得這樣的感覺,像是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