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仙途 上神,寵我吧!
邏孽呼吸一滯,莫名的一絲恐懼,這恐懼不是因爲身份暴露,而是因爲擔心高鬆會怎樣看她和凡塵?他一直當他們是朋友,但是他們卻騙的他好深。
高鬆的視線隔着數十米,和邏孽相對,他眼中的糾結神色,她一覽無餘。
周遭的一切動靜都變得很是敏感,彷彿連每片樹葉和樹葉之間的細細摩擦聲,邏孽都聽的真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鬆終是往後退了一步……兩步,然後忽然轉過身,向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高兄……”
邏孽下意識的邁出一步,但卻被身邊的凡塵抓住了她的手臂。
邏孽側頭看向凡塵,他那張俊逸的面孔又變成波瀾不驚的模樣了,她有些恍惚,因爲這樣子的凡塵,讓她想起了天界之上的他,那時候她在天界初次見到凡塵,他就是這副樣子。
凡塵一眨不眨的回視着邏孽,他漆黑的眸子中翻涌着邏孽看不懂的神色,過了一會兒,他纔開口道,“我去”。
邏孽不可抑制的微微蹙了下眉頭,她聽到自己微不可聞的聲音問道,“你要怎麼做?”
凡塵一張如精緻面具般完美無缺的容貌,終是有些裂縫,他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道,“只有一個法子……”
邏孽聽到凡塵如此說,她的身子一抖,然後皺眉,微顫着紅脣道,“你不能如此做,他是高鬆,他是我們的朋友!”
邏孽知道凡塵口中的‘只有一個法子’是指什麼,無外乎是用法術使高鬆的意識消去。
但是她不想,她不想抹去高鬆的記憶,明確的說,她不想刻意的去抹殺自己存在在人界的時光。
從她第一天來到這裡,高鬆就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之中,一晃大半年過去了,高鬆對於他們而言,就像是一個活着的鑑證,有他在,她就會很知足,也很充實,因爲她不用擔心一覺起來,發覺這美好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境。
邏孽眼中露出近乎絕望的失落,這樣明顯,以至於凡塵根本無法忽略,他清澈的眸子中涌出一股心疼,不由得低聲道,“小孽,我不得不這樣做,爲了以後……”
他們的壽命不知道要比人類長多少年,可能當高鬆的重孫都化作一攤白骨的時候,他們還依舊是容貌韶華。
他們之間存在着太大的差異,高鬆在他們的生活中,不過是一個美麗的過客,但這樣漫長的時間,凡塵和邏孽是要走很久的,凡塵不敢賭,他很怕因爲自己任何的一個心軟,打破這寧靜的一切。
邏孽輕輕地搖了下頭,用很低的聲音道,“以後……難道我們以後的日子,都要靠不斷去抹滅身邊人的記憶而活嗎?這樣還有誰會記得我們的存在?”
垂着視線,邏孽望着一片白色的地面,眼前浮現出高鬆那樣慌亂中又帶着難過的神情。
凡塵怎會不知道邏孽心中所想,但是他不能心軟,他要爲邏孽去構築最美的生活,這要求他不能有一點的偏差。
“小孽,不要任性”。
凡塵拉着邏孽的手,輕輕地安慰道。
邏孽安靜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看着凡塵道,“凡塵,對不起……”
也許她這樣子做,終有一天,她會覺得後悔,但是此時此刻,她如果真的讓凡塵去把高鬆的記憶抹掉,那恐怕等不到以後,她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勇氣了。
說完對不起三個字,邏孽就把手從凡塵的手心中抽出來,別開視線,她大步朝高鬆離開的方向跑去。
邏孽能感覺到身後那雙清冷和灼熱融合的視線,她不能回頭,既然已經踏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身的機會了。
心中打定主意,邏孽不在分神想其他的,奔跑在雪地之上,她大聲喊着,“高鬆……高鬆……”
她好聽的聲音,迴盪着空蕩的山林間,驚起了一片貓冬的鳥兒。
跑了好遠,邏孽纔在那條凍冰了的小溪邊看到高鬆,他正站在那裡,寬闊的背影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邏孽停下腳步,胸口還在上下的浮動,她輕輕地叫了句,“高兄……”
高鬆身子一僵,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回過身來,看向邏孽,他眼中沒有恐懼,剩下的只是不解和傷心。
邏孽心中也不好受,她往前邁了一步,高鬆卻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邏孽只好尷尬的停在原地。
看向高鬆,邏孽出聲道,“高兄,你都看見了……你會覺得我們是妖怪嗎?”
邏孽聲音輕輕地,帶着微不可聞的顫抖。
她有些害怕從高鬆口中聽到的答案,如果他說他害怕,如果他說他不想再跟他們相處,那她……到底要怎麼辦?難道真如凡塵所說,斬草除根嗎?
高鬆回視着邏孽,邏孽也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着高鬆,她發現他有些憨厚的外表現,竟然隱藏着一雙很純潔的眼睛,像是山間的梅花鹿,溫順中又帶着純良。
“你們不是妖怪……”
高鬆突然開口,雖然聲音還是有些發緊,但卻並沒有慌張。
邏孽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瞬間眼眶有些發紅,她不着痕跡的控制住情緒,出聲道,“高兄,那你會害怕我們嗎?”
高鬆似乎是想了一下,然後輕輕地搖了下頭。
邏孽心中的溫暖又多了一分,她微張着嘴,遲疑着,終是道,“那你……還願意和我們做朋友嗎?”
高鬆微楞,看向邏孽,她一身紅衣,明媚皓齒,美豔不可方物,他見她第一面起,就覺得她是個神仙,現在想來,不過真就是如他心中所想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停頓了片刻,高鬆出聲回道,“如果你和凡塵公子不介意我一屆凡人,高鬆……當然是樂意的!”
高鬆說完之後,有些彆扭的勾了下脣角,露出一個笑容,這笑容越來越大,終於變成他平日裡的憨笑。
邏孽見狀,一直忍着的眼淚,終是瞬間決堤,她看向高鬆,有一肚子的話,但卻只是化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