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我們和袁正威碰了面。
他帶來的視頻很清楚,完全可以作爲證據指揮高峻明。
但問題的關鍵就是,這些視頻如何處理,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我雖然是在公安系統,因爲我父親的案子,所以高峻明的案子我必須要避嫌。所以我不能親自送視頻到相關單位。我最先考慮的是,上傳到視頻網站,但是現在視頻網站的審查也很嚴格,我擔心這樣的視頻,過不了審。”袁正威說。
其實這也是我一直很擔心。這麼敏感的,關係到高官的視頻,是不太可能通得過審查的。到時不能上傳成功,被人攔截下來,交給高峻明的人,讓對方有了防備,我們反而又被動了。
“有一個辦法。”申俊說,“可以上傳到境外的視頻網站,讓網民在網上看到後,一定會轉載到國內的一些自媒體上,只要轉載的人多,就一定會造成轟動效應。一樣能引起官方的注意。”
“這是一個辦法,不可這事,我不便參與。”袁正威說。
這我和申俊都理解,他的身份特殊,確實不適合參與這樣的事。
“我們來做吧。”申俊說,“我在國外有朋友,我把視頻傳給他們,讓他們上傳一下就好了。從國外上傳,會更好一些。”
袁正威點頭,“作爲一名警察,辦案本來是我份內的事,還需要由你們來做,真是慚愧。”
“不用這麼說,這不是普通的案子,高峻明也不是普通的嫌疑人,特殊事件,需特殊對待。”申俊說。
“那我手裡的那些材料,又該怎麼做?”我問。
袁正威想了想,“也拍成高清照片傳到上網上吧,同時進行。這樣更能引起關注。”
頓了頓又說,“對了,我接到通知,這兩天高峻明就要到錦城來。參加天海工業園區的奠基儀式。我也接到了安保通知,我們應該還會有直接見面的機會。”
我有些驚訝,“高峻明要到錦城來?他的人脅持着我一路向南,我以爲他要潛逃了。”
“沒有,他應該只是感覺到了不對勁,提前作準備而已。目前他仍然在正常工作。”袁正威說。
“他肯定不會那麼輕易放棄,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到萬不得已,他一定不會輕易退出。而且他應該會瘋狂反撲。我們一定要小心。他的能量如果狗急跳牆,我們不一定能應付得了。”申俊說。
袁正威點頭,“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在這個時候,他肯定主要對象是你們。其實他和我父親一樣,擁有的已經很多了。但他卻完全像我父親一樣貪婪,所以他的結局註定不會太好。”
“貪念這個東西,真是可怕了。會讓人瘋魔。我現在想的是,如果高峻明瘋狂反撲,他會怎麼做?最有可能衝誰下手?”申俊說。
“都有可能。我們要站在他的角度來想,他現在是什麼樣的想法?”袁正威看着我說。
“所以你這是要我提意見嗎?”我問袁正威。
“你剛和他的人接觸過,而且女人的心思一向細,當初我父親也脅持着你外逃,你應該最能猜透他們的心思。”袁正威說。
“當一個人能擁有的時候,他當然是想擁有的越多越好。但當一個人發現,他要失去一切的時候,他會想着只要保住最基本的,保住原來可以不用做壞事就可以擁有的那一部份就好了。就像電視上演的,很多貪#官落馬後痛悔大哭,他們會說,他們的生活其實過得不錯了,要那麼多錢幹嘛。所以如果高峻明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會落馬時,他會想辦法保住他現在的位置,其他的人一切財物,他都可以捨棄。當初袁……你父親也是這樣表現的。”
說到袁世澤,我還是有些尷尬,畢竟那是袁正威的親身父親。
但袁正威好像倒沒有那麼在意,對他來說,他已經適應了有一個不堪父親設定了。
“所以如果他要反撲,他的主要方向,還是毀滅證據,如果是物證,他就銷燬,如果是人證,他就滅口。他不會在乎濫殺無辜,他只要保住他的暫時無憂。”袁正威說。
申俊表情嚴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念念和蒙至華是最危險的了。高峻明知道念念去京城是爲了遞材料,所以他一定會毀了材料和人。可是當時他爲什麼不逼問念念材料到底藏在哪?”
“當時他應該是準備一直囚禁我,讓若若熟悉公司業務後,要麼把我送到某個隱蔽的地方囚禁起來,要麼就是直接把我殺了,然後若若永遠以我的身份活着,這樣宋城和新陽光集團,就都由他們控制了。他再派人把蒙至華給殺了,那就完全解決了後顧之憂,但他沒想到事情不是按他所想。”
“所以這一段時間你不要出門了。就安心呆在家裡。”申俊說。
我馬上反對,“那可不行,在高峻明沒有發現若若把我換回來之前,我得繼續冒充若若。她的手機都在我這兒呢……”
我說到這裡,忽然想起,把若若的手機忘在家裡了。要是高峻明忽然找若若,手機沒人接聽,那該怎麼辦?
袁正威和申俊也愣了一下,“也對啊,你現在不是念念,你是若若,如果是這樣,那高峻明要到錦城來,恐怕會先聯繫你,甚至會見你。你得作好準備,不然就露餡了。”
“所以這意思是說,要我在高峻明的面前演一次若若?這難道也太大了吧?若若和高峻明是一家人,他們之間非常熟悉,高峻明應該一眼就能認出我不是若若。”我叫道。
“不管怎麼說,你也得面對。你總不能不見高峻明。你要是見了,那還不一定會出問題,但你要是不見,高峻明一定馬上意識到出問題了。所以你是非見不可。”申俊說。
我看向袁正威,他點了點頭。
“可是我要是演砸那怎麼辦?我演砸的可能是很大的。”我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那倒不一定。”申俊分析道,“一般來說,女兒長大後,和父親之間的距離是很遠的。而若若和高峻明之間的距離,應該更遠。你想啊,若若是養女,和繼父之間保持距離,那是必須的,而高峻明又是高官,高官的事務非常繁忙,不是在開會,就是在考察,要麼就是在應酬。很少有按時回家的時候。若若長期不露面,我估計應該是因爲生活在國外,如果是這樣,高峻明最多熟悉的也只是兒時的若若,對長大後的若若,未必有那麼熟悉,只要不聊到很核心的家庭話題,我認爲你不會暴雷,你要有信心。”
“如果你演得好,或許還能有意外收穫,可以知道高峻明下一步行動也不是沒有可能。”袁正威說。
兩人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了些信心。可是我和若若一共也只是見了兩次面,而且都非常短暫,我真的能演她嗎?
可是以現在的情勢,我好像是騎虎難下,不得不面對這一個大考了。要是若若能給我提供一些細節就好了,可惜我現在已經沒法聯繫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