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一處私人俱樂部——
豪華包廂內,諸位元老沉穩在座。
對面正座之人是王燕回,氣勢上絲毫沒有顯出半分不敵,反倒是沉靜自若遊刃有餘。他面容優雅英俊,在一番商談後靜待結果。
元老們相互瞧了瞧各自後,似是有了決定,其中一位最終道,“燕回,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了,會再覈實。”
王燕回微笑應聲,眸底是深邃一片。
包廂外王鏡樓方纔趕到等候着,雖然沒有入內,但卻也依舊感受到那份凝重氛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大門由內被打開,瞧見元老們而出,王鏡樓立刻問候,“各位董事叔伯。”
送幾人離開後,王鏡樓這才推門而入。迎面而來的空氣充斥着強勁菸草味,可以想見方纔此處究竟經歷一場怎樣激烈的談判。
“大哥,事情辦妥了。”王鏡樓低聲道,一邊走上前去,“不過就在剛纔,宗泉駕車,元伯帶着元昊到了華景園。”
“他們來做什麼?”指間的煙還在燃着,王燕回詢問。
“負荊請罪。”王鏡樓冷聲一笑,“說是大伯不處置,就不肯走呢。”
王燕回微眯起眼眸,這一出倒是在清理之中,“尉家一向自詡守信公道,要是不這麼演,傳出去名聲不就敗壞了?”
先不談當年小寶的身世背後到底孰是孰非,單是元昊所作所爲,已經爲兩家聯姻造成毀滅性的一筆,私底下也不知道衆人是如何揣測議論。
“大伯聲稱自己身體不好,還沒有接見,他們就還等在華景園。”王鏡樓回道,“大哥,我看你也彆着急去,就讓他們等着,挫一挫尉家的銳氣也好。”
王燕回猛抽一口煙,卻將菸蒂捻滅道,“我還偏要立刻就去,不然落人話柄的對象就成了王家。”
……
華景園別庭正廳,三人正在等候。
元伯和宗泉雙雙站等,而元昊被鐵鏈綁着身體,雙手都反綁在身後,直直跪在正廳的中央。鐵鏈也不是一般的鐵鏈,上面有尖銳的針刺,元昊被這麼一綁,衣服也破了。皮肉也被刺破,於是鮮血就淋漓滲出,越看就越覺得駭人。
只是在長時間的跪拜中,元昊一聲不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大少爺,鏡樓少爺回來了。”忽然聽見一聲呼喊,是管家迎着王家兩位到來。
兩人一入正廳,就瞧見了元昊這一幕,王鏡樓倒是對此人心生幾分敬意,爲了一個尉佐正,他三番兩次請罪,不過是爲了自家少爺,這份忠心可鑑日月。但又想到尉佐正隱瞞的這一切,王鏡樓這份敬意便被壓下。
王鏡樓的笑容帶着冷意,“元伯,怎麼勞您親自帶着元昊過來。”
“鏡樓少爺,是我管教無方。纔會讓這個混賬東西鬧出這些,今天是特意來請罪!”元伯低聲道。
王燕回的視線只輕輕掃過元昊一眼道,“你們來請罪,我們王家又怎麼敢當?”
“來人!把鐵鏈去了!”王燕回命令已下,自然往沙發裡入座。
“燕回少爺,這使不得……”元伯勸阻,王家人不曾處罰,這一遭就算是白來一趟。
王燕回微笑道,“元伯,尉家一向守信,王家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子衿嫁入尉家後,這麼多年來一直受元伯照顧,這份恩情,子衿記得,我記得,王家不會忘記。”
“元昊這一次雖然多次隱瞞,但說穿了。也是爲了尉佐正。他雖然不識大局,但這件事情徹底揭開,對誰也好。”王燕回緩緩道,“我還要怎樣處置他?難不成廢了他兩條腿?”
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但王燕回眸中盡是危險光芒,當真是有打廢元昊的念頭!
元伯畢竟跟隨老太爺多年,面對這種場景倒是面不改色,此刻只能接了他的話,“元昊!還不快謝過燕回少爺!”
家傭已經爲元昊卸下鐵鏈,“多謝燕回少爺寬恕!”
“也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尉佐正,沒有他,就沒有子衿,更不會有今天。”王燕回輕描淡寫道,“元伯,元昊就帶回去吧,還有別的事麼?”
元伯道。“燕回少爺,這是老太爺命我送來的。”
說罷,宗泉取出一封信件,立刻送上。
管家接過,又轉呈到王燕回手中。
王鏡樓離的近,他側目瞥了一眼,竟然是dna親子鑑定!
王燕回幾乎都沒有去追看結果,將信件握在手中道,“我已經收到,還請代我向老太爺問好,過兩天我再親自登門拜訪。”
“是。”元伯應道,“燕回少爺,鏡樓少爺,那我們告辭了。也請向王老太爺和大少奶奶問候一聲。”
隨即,宗泉和元昊兩人也紛紛告辭離去。
這一行人離開後,王燕回問道,“父親在哪裡?”
管家回道,“大少爺,老爺睡着了。”
王鏡樓則是拿過那封信件報告,而結果果真是,“小寶真的是她的兒子!”
“大哥,你就這麼放過元昊,那不是便宜了尉家!”縱然知道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但王鏡樓只覺不甘。
王燕回幽幽道,“你以爲今天這一出負荊請罪是誰想出來的?”
王鏡樓知曉。
除了尉容,還能有誰!
……
離開王家府邸後,沿路有車輛已經接應,正是任翔前來。任翔這邊接了元伯,就回尉家。而宗泉則是帶着元昊,前往保利集團。
沿路,元昊忍着滿身傷痕換上衣服。
等到了保利,兩人直上總經辦。
“尉總,已經將報告送去王府。”宗泉來到大班桌前方報告。
元昊也是停步道,“尉總!”
椅子一轉,尉容面向兩人,視線最後定格於元昊,“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元昊自知自己無法立足,就連尉氏祠堂也怕是無法再繼續駐守,“元昊,願意聽從尉總一切發落!”
尉容微笑道,“那就去人事部入名,再去請求尉常務錄用。你跟了孝禮,大哥也能心安了。”
元昊大爲震驚,這根本不是發落,而是重用!
……
傍晚來臨時,王父才醒過來。
管家伺候王父梳洗。
王燕回和王鏡樓兩人等候在側,直到一番打理過後,王父才坐定。
“大伯,這是下午的時候,元伯送來的鑑定報告。”立刻的,這份報告就由王鏡樓送至王父手中。
王父點了菸絲抽起冷聲道,“把這張紙給我燒了!”
管家即刻就將信件燃了一角,火焰簇簇而起,飛快便燒於灰燼。
“大伯,其實在這件事情,堂姐也是無辜!她怎麼能想到這一切?”王鏡樓來到他面前道,“堂姐一向聰明,從小到大您是最瞭解她的!”
王子衿的確是王家一衆兒女裡,爲數不多身爲女兒家,卻能做男兒事的翹楚。王父一度也是引以爲豪,此刻斥責道,“她借腹生子,又用了別人的基因,結果鬧到最後,連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她哪裡是聰明?”王父冷聲道,“早敗在這件事上了!”
“那也是因爲有人設計!”王鏡樓深知王父的手段,家規也定是不容,從來都不比尉家遜色,“是尉佐正!都是他故意隱瞞,纔會有今天!醫生怎麼可能會失誤?”
“大伯,您想想,以堂姐辦事的準則,一定是找的可靠醫生。還不是因爲那個醫生,早就被尉佐正收買。其實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尉佐正早就提防堂姐!”王鏡樓將事情內幕道出,王父這才收斂了怒氣沉思。
王燕回開口道,“元昊指證醫生失誤,只是推卸的說詞。父親,您放心,我一定爲子衿討一個公道,也爲王家討回這個顏面!”
王父聽聞他這麼說,便有些心安,“那你還在等什麼,打鐵趁熱,這件事拖延不得。”
“等三天。”王燕回低聲道。“子衿還不清醒,去了也沒有用。”
王父默然頜首,似是同意了。
“大伯,不如送一些吃的進去給堂姐吧?”王鏡樓惦記王子衿,只怕她受不住。
王父卻鐵了心,“誰敢給她送,就讓她好好清醒!”
……
頤和山莊——
夜裡,尉容終於從公司歸來。
只是花叢簇擁的前庭之中,那盞亭燈下,有人靜靜駐足,宗泉瞧向前方恭敬呼喊,“孝禮少爺。”
尉孝禮頜首,宗泉很識趣,立刻就先行離去。
尉容擡眸望向他道,“元昊對大哥忠心不二,有膽色又很踏實,是個可靠的人才。”
尉孝禮自然已經見過元昊,也從元昊口中得知他的來意,他要跟隨自己,從此以後成爲左膀右臂侍奉左右。
“二哥,你知道我無意於這些。”尉孝禮神色淡漠,燈光下更是沁出幾分遠離世俗的淡泊冷清。
尉容沉聲道,“有些事情,不是有心無意就能作罷。孝禮,你該清楚,這一局我和你都逃不過。”
夜色朦朧,尉孝禮皺眉,他的確深知逃不開。
誰讓他們都是尉家人,而父親又是長子嫡孫這一脈。
尉容靜靜走過尉孝禮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元昊是個實心眼,你再不答應,怕他就要一直長跪不起了。”
……
山莊的後花園裡,鄭媽陪着寶少爺出來散步。
蔓生一路追了上來,“小寶,天氣有點冷了,穿一件外套。”
“蔓生小姐真是細心。”鄭媽笑着說,蔓生點了個頭,便在小寶面前沉膝蹲下,外套往孩子肩頭一披。
但是誰知,寶少爺立刻就抓過外套往地上一扔!
“我不要!”小寶立刻說。
鄭媽一驚,急忙去撿起外套。
“小寶……”蔓生試着想要和孩子溝通,想要走近他的心裡,但是卻發現太難。
“不要碰我!”寶少爺再次拒絕她的碰觸,就在掙扎抗拒中,手裡的水晶球突然砸在地上,“砰——”一聲裡,被砸碎了!
寶少爺孩子發了脾氣,更是傷心難過,又氣又急喊道,“你把東西打碎了!這是母親買給我的!是你打碎的!”
“對不起……小寶……”蔓生登時手足無措,她想要去收拾滿地殘局,又發現根本就無法收拾。
到了此時此刻,一切早在不可預計中走向她從未設想過的方向,她是多麼的愛他,可孩子卻討厭她抗拒她。
蔓生的手輕輕拉住小寶的手,想到當年借腹生子,想到孩子在她的腹中一日一日長大,忽然眼眶一紅,哽咽了聲音,“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她不敢擁抱他,甚至不敢自稱自己是“媽媽”,她從來都不合格。
在漫長的成長歲月裡,她帶給他的又是什麼?
不過是孕育而已,可她卻從未給他陪伴關愛,她根本就不配當一個母親!
“你不想要兩個媽媽,那就不要了……”蔓生輕聲說,眼睛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以後我還是你的林阿姨……”
就連“嬸嬸”這兩個字,蔓生都沒了資格。
“啪嗒”一下,落在了孩子的手背上。
寶少爺突然僵住,而後飛快的,逃了一般跑了。
“寶少爺!”鄭媽急忙追了上去,蔓生留在原地怔愣了許久。
而在花園後方小徑裡,一道身影正欲尋來,卻剛好目睹了這一切。
尉容無法上前,更進退不得。
過了許久,久到心情足以平復,他才走了出去。
“你回來了。”蔓生一看見他就揚起笑容,好似方纔什麼也沒有發生,更是念道,“我剛剛讓鄭媽帶小寶去睡覺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尉容上前,手指輕輕掃過她額前的秀髮。“瞧你,成天小寶小寶的喊。”
“不然我以後也喊你,小尉,小容,尉兒,容兒,你覺得哪個好?”蔓生挽住他的手,笑着往小寶所住的院樓走去。
“……”尉容顯然並不滿意。
“那你以前的小名是什麼?一定有吧,快告訴我!”蔓生停步追問。
見她終於一展笑顏,他不自覺應道,“念我的名字。”
“容。”
“疊字,一起念。”
“……”蔓生悶了下,忽然眼底綻放無數喜悅光芒,“容容?”
緊接着,蔓生忍不住笑了起來,“誰喊這麼喊你的?容容?嗯?容容,這個小名很好聽啊!容容?”
“不要一直喊!”尉容微惱,一把牽過她的手就往前走。
“容容,容容……”蔓生卻喊了一路,“容容,你吃飯了麼?容容,你渴不渴?容容……”
這一夜,尉容耳畔不斷是她的呼喊,被惹極了,他一把按下她用脣封鎖所有聲音。
……
蔓生在頤和山莊休息了一日後,就提出要前往保利復職。但是此事,倒是讓老太爺遲疑,“蔓生,現在這個時候,你該多陪着小寶。”
突然相認的母子,小寶根本就不肯接受,老太爺當然知曉。
蔓生微笑迎上老太爺道,“爺爺,我會陪着小寶,但前提是小寶也希望。現在孩子一見到我,他也不開心。那這樣的陪伴,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蔓生小姐,您不多陪着寶少爺,孩子怕是一直這樣……”元伯擔憂道。
蔓生又是輕聲道,“我想過了,未來的日子還長,不能着急讓孩子接受。小寶心裡的媽媽不是我,不能因爲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就一定要他認我。”
“孩子的出生,他沒有辦法選擇。但是,他能夠選擇自己的母親是誰。”蔓生愈發冷靜說,“我不能就這樣代替大嫂,讓她從他的記憶裡抹去,這對孩子而言太殘忍。”
“我不願意小寶對我這樣抗拒,但是更不願意就這樣成爲他的媽媽,這對孩子太不公平。”蔓生緩緩說着,一雙眼睛清澈明亮。
元伯一聽,也是沒了聲。
老太爺最終道,“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也不反對你。孩子一時接受不了,不代表一輩子。”
“蔓生小姐,老太爺說的是,寶少爺還小,你對他好,他總能感受到的。”元伯也是相勸。
蔓生點點頭道,“爺爺,元伯,我知道的,那我出門了,也去告訴小寶一聲。”
瞧見林蔓生離去,元伯不忍嘆息,卻也無比理解,“生母養母實在難抉擇。”
半晌之後。老太爺沉聲一句,“難得她這麼明理懂事。”
……
離開尉家之前,蔓生前往小寶所住的院樓。
寶少爺坐在椅子裡,孤單單的小人兒,在聽英語詞典。
“蔓生小姐……”鄭媽喚了一聲後,寶少爺像是不曾聽到一般,不似往日見到她就會打招呼。
蔓生靜靜上前,來到孩子面前道,“小寶,又在念書了嗎?”
寶少爺並不應聲。
“一會兒要好好吃飯,下午要睡午覺,不能頑皮。”蔓生又是叮囑。
寶少爺依舊不應聲,周遭唯有誦讀的英文單詞聲響。
“現在我去上班了,晚上下了班就回來,你要乖乖的,聽鄭媽的話。”蔓生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離去前柔聲道,“乖孩子。”
“蔓生小姐,您慢走。”鄭媽送別林蔓生。
寶少爺坐在椅子裡,小人兒也不知道要想些什麼。許久後,只是擡起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是方纔被林蔓生碰觸過的地方。
……
重回保利的路上,蔓生從程牧磊那裡得知了最近的近況,“副總,保利內部最近大亂,方秘書被請辭秘書長之後,這個位置就一直空缺。看這個情形,怕是方秘書都不能繼續留在總部。”
“高層會議昨天持續了一整天,高官們先前就三起大項目,提出讓尉總重新審奪。”程牧磊一邊開車一邊報告,“現在這個時候,尉總大概又在開會了……”
蔓生聽着這一切,不過是短短兩日,保利依舊動亂未平。
看來王家的彈劾也還在繼續,不會善罷甘休。
眼看着前方就要抵達保利,程牧磊透過前車鏡,瞧見她煩心不已,也知道近日裡的一切已讓人猝不及防,於是便道,“副總,翰總監平安返回宜城,說是立刻就拿下了一起大項目。還有,邵小姐最近也都是笑呵呵的……”
得知兩人一切都好,蔓生纔有了一絲輕鬆。
眼看車子就要駛進保利大廈地下停車庫,正欲進入的時候,卻被人攔截。
有人敲響車窗,“咚咚!”
蔓生一瞧,是兩個陌生男人,但是一身西服革履。等到車窗降下,對方報出身份,“林副總。您好,我是陳董事身邊的助理。”
不等對方送上名片,蔓生已經認出,“你好,有什麼事嗎?”
“今天董事們都在海城一聚,有些事情想請林副總過去一敘。”對方表明來意。
蔓生默了下道,“好,我跟你們去,前方帶路。”
那兩個男人立刻上了附近的一輛車,車子開道,蔓生便命令程牧磊跟上。
“副總,要不要報告尉總一聲?”程牧磊卻有些憂慮。
蔓生望着前方的車輛道,“不用,董事會的元老請我一敘,不會拿我怎麼樣。他們要問話,我回答就是了。”
……
海城一處棋社。
此處外圍是一座古式風格的建築,等進去後才發現是一家棋社。很明顯。並不隨意對外開放。蔓生由前方的人帶路,走在這座棋社院子裡,穿越過幾重庭院後,終於來到盡頭的一座建築。
“林副總,您請進。”那座樓宇前方,一位女侍應跪坐在廊道上。
當門一打開後,蔓生踩上廊道,往裡面一瞧,只見偌大的廳堂裡,幾位董事元老都在其中。而他們面前,還有另外一人,女人的身影背對着她,但是她的聲音卻讓蔓生一下認出。
竟然是——餘安安!
這一刻,餘安安跪坐在一衆元老面前,已被周遭強勁氣勢所駭,“各位董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忽然。餘安安感受到身旁有人同樣跪坐而下,她扭頭一瞧,是熟悉的側臉。
蔓生對上諸位元老微笑道,“各位董事,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儘管問我就好。我的秘書年輕不經事,放她一條生路吧。”
幾位董事在前方一瞧,見她從容不迫行若無事,倒是爲之一驚。
這樣的鎮定英姿,即便尉家之中的女子也是少有。
一位元老發話,“退下去。”
餘安安立刻離開,此處唯有蔓生一人對上諸位。
下一秒,元老已然發話,“林蔓生,你現在承不承認,尉容任職總經理期間,就襄城恆豐項目上徇私舞弊徇情枉法——!”
“承認!”突然。她開口應聲,卻再次讓衆人詫異萬分,隨即又道,“我承認是我故意輸了那局棋!”
她竟然俯首認罪!
……
廊道外,是餘安安和程牧磊亦是雙雙跪坐等候在外。
但是兩人都心驚膽戰,副總此刻一承認,就會像大夫人一樣難逃清算!
堂內蔓生獨自對上一衆元老,她沒有躲閃,沒有退卻,只一句話便驚的諸位元老瞬間無聲。
原本還以爲要一番周折,不想她竟然這樣直接。
待幾位董事回神,一人又是道,“那你說說,你當天爲什麼要故意,又是怎麼輸的?”
蔓生回道,“從海城外派前往襄城後,期間顧總和還未離婚的顧太太一起邀請我們去近郊的寺廟吃齋。”
“尉總是爲了會晤纔會抵達襄城,但是顧總當時熱情相邀,所以他還是去了。”
“等我們到了寺廟之後,吃過第一頓齋飯,在一起閒聊,就談到了項目利潤比。當時尉常務還沒有談下利潤分配,所以就提議以下棋開局四六利潤比爲賭注。尉常務這麼提議,心裡邊是做好了勝利的打算。”
“只不過後來何小姐,就是顧總前妻又提議將利潤比改爲七三。下棋的對手,也成了我和何小姐。”
“其實就在那個時候,我就做好打算,這一局棋,我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輸給何小姐。這樣一來,恆豐就能拿到七成配額。因爲尉總和尉常務都是一言九?的人,爲了守信,他們不會輕易食言。”
“所以,我也知道這樣一來就絕對不會有反悔的可能。那一局棋,我下的步步爲營。才逃過了他們的法眼。最後,和我想的一樣,恆豐勝了,而保利敗了。”
蔓生有條不紊將當日棋局一切道出,董事們聽聞後暗自沉思,相交旁人的供詞對比,似乎也找尋不出異樣。
一位元老再度發問,“你既然承認了,那我們也不爲難你。你這麼做總有一個理由,這是爲什麼?”
蔓生眸光清澈,又是直截了當回道,“我和襄城恆豐顧總,曾經是繼兄姐妹的關係。小時候我們關係很好,這一次他來海城洽談項目,我就和他有了聯繫。我顧念從前的兄妹情分,所以想要幫他一回,也算是還他從前那麼多年的關心愛護。”
“你和恆豐顧總的關係,尉容和尉孝禮又知不知道?”元老繼續發問。
“知道!”蔓生凝聲道,“但他們太信任我,所以纔會以爲我的能力,能夠贏得這盤棋。其實不是他徇私舞弊徇情枉法,是我假公濟私公私不分!”
“事已至此,合同已經敲定,不可能再更改!請各位董事處置我,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蔓生說完,她彎腰朝元老們鞠躬。
凌亂的議論聲輕輕傳來,元老們也在商討,最後有了結果,一人作總結朝她宣佈,“你這次的失職,我們會向總經辦提出質疑!處置的結果,到時候也由高層會議決定!現在你就在這裡等着,等尉容到了再覈實!”
“多謝各位董事!”蔓生道謝告辭,“今天是我打擾。掃了幾位的雅興!不如我陪幾位下盤棋?”
……
保利頂層會議室內,一場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的會議就在緊迫中終於暫時收尾。高層衆人依次離開,這一場戰役好要繼續耗下去,但結局可以預見。
王燕回靜坐其中,不緊不慢抽了支菸。
任翔前來放下一份文件,文件被翻開,上面寫了一行字——董事會元老來電,他們請了蔓生小姐一敘,現在請您也過去。
尉容瞥過一眼,默不作聲合起。隨即,他也抽了支菸,兩個男人在此刻沉靜以對。
王燕回道,“特意讓元昊來負荊請罪,又是何必。”
“錯了就是錯了,這是禮數,也是應該。”尉容回道。
王燕回一笑道,“我從前認定你比尉佐正有手段。也比他夠狠。”
“現在是改觀了?”尉容亦是笑問。
“你依然是贏了。”王燕回清幽談笑着,眸光悄然一凝,“要是放在古時候,你就一個算無遺策的謀士,只是這一局裡有什麼是你沒算到的?”
煙霧繚繞中,尉容沉思不言。
王燕回定睛於他,忽然笑道,“比方現在,小寶並不接受林蔓生,你又算到沒有?”
尉容卻已起身,“意料之外的事多了。”
……
“尉總,剛剛接到消息,蔓生小姐當着董事元老的面,就襄城恆豐項目承認是自己假公濟私公私不分!”電梯一路直下,宗泉低聲回道。
“叮——”一聲裡,電梯門打開,尉容凝眸踏出。
只是前方處。大廳休息等候的區域內有一行人在位。
宗泉立即又道,“是蕭氏雲商,蕭三少約了王督導!”
蕭從澤自壽宴後,還未曾離開海城。顯然這一局裡,他早一腳踩入其中。
就在大廈寬敞明亮的大廳裡,尉容走過蕭從澤身邊時停步道,“蕭副總既然約了人,怎麼不上去?”
“本來王督導約了我去高爾夫球場議事,只是順道經過保利大廈就來坐坐。也想着,會不會湊巧剛好就碰見老朋友。”蕭從澤坐在沙發裡,他擡眸笑道,“沒想到,還真遇上了。”
尉容眸光淡然,蕭從澤卻又嘆道,“原來尉總的親生母親是容氏千金,北城就是你的母家,真是顯赫非凡。有這樣了不得家世。怎麼不提早公之於衆?”
尉容瞥了他一眼,直接走過他身邊,“讓你失望了,做了一些無用功。”
“我只是好奇。”蕭從澤冷笑道,“怎麼就會有那麼多女人爲你前赴後繼。”
壽宴前後至今第五天,所有家醜消息竟然一點都外傳,縱然蕭從澤用盡辦法,都被全部壓下,只因爲容氏在傳媒業幾乎隻手遮天的地位!
而容氏這一次會出面,是有人求情解困!
“那位容柔小姐,爲了你的事求神拜佛才粉飾太平,真是讓人羨慕。”即將走出大廈,後方處傳來蕭從澤的聲音。
車子已經取來,宗泉替他開車門,卻見他遲疑發怔,這讓他困惑,“尉總?”
尉容定了下。卻記不起那一張少女臉龐,從前究竟是何樣。
那一個小名,容容,容容,換來蔓生突然的快樂,只是是誰取的,又是誰喊過呢。再算無遺策的謀事,卻也有算不到的事。蕭從澤想要接機輿論打壓,卻被容氏壓下,容家漸漸浮出水面,容柔又是哪一位,姐姐還是妹妹,還是其他?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兒繼續見~報告妞兒們,今天開啓結局卷的卷軸,這一卷內容不少,大概也需要好一段日子,感謝妞兒們耐心追文,我會盡全力加油的,爲結局捲開篇推薦啦撒鑽啦,月末開始呼喊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