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盯着這封辭職信幾乎無法回神,可餘安安等人的聲音卻在耳畔凌亂,夾雜而起的是座機的鈴聲。
餘安安立刻去接起,而後應了幾聲後掛斷,她又是喊,“副總……”
在餘安安的呼喊聲中,蔓生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呢喃的“嗯”了一聲。
“是林總讓您上去。”餘安安又是說。
蔓生點頭,她徑自起身離開此處前往總經辦。
三人卻還愣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
今日就是林逸凡給出的最後期限,有關於獨立董事尉容消失許久的後續處置。
“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說法了?”林逸凡望向前來的林蔓生,他再次開口質問。時效已過,哪怕她現在是副總,也絕對不可能保住他。
蔓生一言不發,沉?的將手中的一封信箋放到他的面前。
林逸凡有些狐疑,“這是什麼?”
“打開瞧一瞧就知道了。”蔓生輕聲說。
困惑中,林逸凡將信箋打開,書信內容讓他有一瞬的錯愕,卻也是立刻的反應過來,“搞什麼!錦悅難道是他的後花園,他想來就來,他想走就走?”
林逸凡大爲惱火,將辭呈一下拍在桌子上!
哪一家公司的獨立董事,可以做到這樣的出入自由?簡直是不把錦悅放在眼裡,不把他這個總經理放在眼裡!
“就算要辭職,他也應該親自來公司!”林逸凡怒聲道。
蔓生卻開口道,“我想,沒有這個必要。”
林逸凡定睛於她,蔓生又是道,“當時錦悅和他簽署的聘請合同裡,就有一條規定,當他受聘於錦悅後,可以因爲自身因素隨時提出辭呈。”
“有這一條?”林逸凡實在是不清楚這些人事錄用合同,更因爲當時尉容的任職是由她直接邀請。
蔓生道,“我記得很清楚,因爲合同是我擬的。”
“呵!”林逸凡冷笑一聲,“你還真是體貼下屬,平白無故說走就走,連句話都沒有!林副總,錦悅在職的高管如果都像尉董事一樣,那豈不是一夜之間就可以搬空了?”
蔓生緩緩凝眸,原本冷冰冰的臉上,突然沒有了半分笑容,“試問公司裡有幾位高管又可以做到像他一樣說走就走?同樣是拿着工資,有人不能走也不敢走,但也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方向!”
“留不住人,是我的失策,也是林總你失策。更是錦悅失策!”蔓生的女聲更是冷凝,“但是人往高處走,自古都是同一個道理!哪怕是董事們知道了,也會覺得這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她這一番話,直接將林逸凡牽扯其中,可他無法反駁,因爲身爲總經理,他確實也有責任!
“那你說說,現在要怎麼辦?”林逸凡問道。
蔓生回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討伐尉董事的請辭責任在誰,而是儘快聘請新一任的獨立董事繼任。爲了公允起見,這一次可以對外直接公開招募。”
林逸凡一想,這倒是可行,爲了防止林蔓生再招募朋黨進入,他立即下決定。“那我就讓人力資源部門接手處理。”
蔓生並沒有意見,“可以。”
“既然事情已經是這樣,那麼這一刻起,人事部就會將尉董事除名,這個消息也會通知各部門。”林逸凡決定已下。
蔓生再沒有半句言語,卻只是收起這份辭呈道,“因爲是我聘用的尉董事,這份辭呈原件我要保留,付件我會送到人事部去。”
“隨便你了。”林逸凡應道,眼下去處了一個董事尉容,也算是將林蔓生背後最具威脅力的心腹剔除,也算是讓他緩了口氣。
……
從總經辦一個折返而回,餘安安三人還在辦公室裡沒有走。因爲太過驚詫,所以方纔一直沉?着靜坐,他們都還在等一個答案。
“尉董事真的辭職了?”瞧見林副總歸來,高進趕忙詢問。
餘安安和程牧磊也是同樣焦灼着。想要得到一個確切一定的結果。
卻見林蔓生握着那封辭呈,拿起在他們面前,她那樣冷靜的望向他們,冷聲開口,“這是尉董事的親筆辭呈,不會有錯。”
所以,尉董事是決意要離開了嗎?
“……會不會是假的?”程牧磊還在找着理由,不想去確認這件事情。
高進則是同意道,“對!沒準是別人僞造的!”
“錦悅又不是什麼大集團,他何必這樣麻煩?”蔓生的視線從程牧磊身上轉移,又是望向高進道,“高組長,我們不是在演電視劇。”
這下子,程牧磊和高進都沒了聲,像是證實了結果,可最終卻唯有沉寂。
“啪啪——!”蔓生卻輕拍手。用清亮的掌聲驚醒他們,“垂頭喪氣做什麼?一大清早的,就沒有動力了?那就繞着大樓跑十圈!”
“……”
兩人愣了下,還真是聽從的跑了出去。
唯有餘安安還站在原地,瞧見林副總坐回到大班椅上,她上前還是忍不住輕聲問,“副總,您怎麼就能確定這封辭呈是真的?”
蔓生將辭呈再次展開,“你看這裡。”
餘安安順着聲,低頭去望,辭呈不過是大同小異,可是那一處卻是簽名落筆的署名人——尉容!
尉董事的名字,蒼勁有力俊逸非凡!
“這個容字,寶蓋頭上邊的一點,他每次寫的時候,都是橫着寫。”她用很輕的聲音說,視線定格在紙張上。
“還真的是……”餘安安再是仔細一看,竟然發現真是如此!這樣細枝末節的地方,副總居然注意到了!
尉容的名字,蔓生曾經看過許多次。靜心下來瞧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細微之處。
今天,卻成了用來鑑別真假的關鍵!
……
“副總,昨天晚上您熬夜了,今天就早點回去吧。”這天下班的時候,三人結束會談後餘安安道。
蔓生也沒有力氣再留下來,她確實很想回去睡個好覺,“那就散了吧。”
前往地下停車場取車,自從考出駕照後,蔓生就申請公司配備了一輛車。此刻,她駕車駛離,來到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前方是岔道口,往左側是朝府城老宅的方向,而右轉卻是前往另一個地方。
那裡是——海天大廈!
蔓生看着紅綠燈跳轉,她一下打轉方向盤往右,直接前往。
……
她已經有三天不曾來過。
從包裡翻找鑰匙卡的時候,卻還清楚記得放在哪裡。
上到頂層去,用鑰匙卡解鎖開門。
大門一被推開後,冷清的房子裡一如先前每一次前來,都是一樣的空無人煙。好安靜,安靜到連一點點的痕跡都找不到。可是分明,這裡還有着他所留下的一切。竟然像是被丟棄了,這些所有的身外物,連同她在內,都被丟棄乾淨!
蔓生獨自遊走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內,這裡唯一鮮活的,卻只有大魚缸裡的兩條金魚。
每隔幾天,蔓生都會過來看一看。
金魚還活着,每天都自動餵養,所以還是這樣的自由自在。
所以,被困住的人,只有自己麼?
……
七月中旬,盛夏更是炎熱,人走在外邊,就好像是一個衣架子。
又輪到餘安安前去校場考試,這是她的第二輪考試。爲了給她加油打氣,所以蔓生親自陪她去的。
這邊由教練領着進去,蔓生則在外邊等。
過了許久後,餘安安終於從校場裡走了出來。遠遠的,看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蔓生伸手爲她開車門,“又沒過?”
餘安安一上車,她身上都帶着酷暑的熱氣。在長長的一聲嘆息後,餘安安卻一反方纔的苦瓜臉,直接朝她比了個大“v”的手勢,“副總大人,你爲什麼要加一個又字?我又不是豬,哪有那麼蠢的,考來考去不過的?”
蔓生髮現她是在鬧着自己玩,不禁笑道,“這可就難說了,你不是又呆又蠢的?”
可話裡最後四個字,卻聽着很熟悉,好像曾經,誰也那樣說過她……
餘安安一下怔住,下意識喃喃說,“那個傢伙以前就這麼說我!”
蔓生也是定在那裡,她這才發現,這的確是任翔說過的話語,那一次她還在病着,冰城項目的王經理前來道歉。等到人昏過去被擡走後,任翔就用了這四個字來挖苦餘安安。
“他要是現在還在,我就能告訴他,我考過了!”餘安安單純的說,還有些憤然,“讓他老是瞧不起我!”
蔓生笑道,“他沒有瞧不起你,只是和你鬧着玩的。”
“誰知道那個人!”餘安安悶聲說。
突然,兩人都沉?了。
許是一想到那一行人裡的其中一位,就會勾起太多的往事。
“他們真的不回來了嗎。”安靜裡聽見車內的空調出口呼呼吹着冷氣,餘安安的聲音有些發澀。
蔓生輕聲說,“那封辭職信,你應該看的很明白。”
餘安安當然明白,可有時候就是不死心。距離辭呈送至公司,今日已經又過了半個月。時隔十餘天,餘安安才那樣苦惱的說,“其實我都知道的,您之前對我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是那天在辦公室裡,林蔓生還是總監,她對她說:這個世上,沒有誰一定要幫誰的。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會走的。
“尉董事是會走的,他們也都會走的,但是我沒有想過會這麼突然!”餘安安好似憋了很久,心中有一個地方,被誰猛地挖去一塊,空洞洞的。
餘安安徑自說着,又提起年關那時,“其實年會上,私底下我有問過尉董事,他會不會離開。”
這是蔓生從前不知道的一段過去,此刻聽起來,有關於他,卻覺得這樣遙遠。
她的心隱隱的發緊,不知道被什麼扯動,餘安安的聲音傳來,“尉董事當時沒有立刻回答,他問我會不會。我說我要一直跟着副總,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我要給你當秘書!如果可以我一輩子都不想走,就想留在錦悅!”
“那時候尉董事說,如果可以,他也是!”
如果說餘安安是單純心性,那這份承諾則是這樣簡單直白,可他卻又爲什麼許諾,爲什麼說着如果的假設!
蔓生的心被撞擊到,她知道,她都知道。
因爲——
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
“都是騙人的!”餘安安憤恨說,“只是說着好玩,其實根本沒當真!”
蔓生瞧見她一臉氣憤難平的側臉,想要說些安慰她的話語,“說着玩也好,也是對我,他不打算留,也沒有什麼。”
“可是那個傢伙爲什麼又要在走的時候把這個東西給我?”餘安安突然說,她一下打開包,在包裡拼命翻找。
猛地,抓住一件東西,拿到蔓生面前給她瞧!
蔓生一看,竟然是一部。
錦悅年會上,抽獎的獎品裡就有這一款,因爲餘安安一直唸叨着想要,所以蔓生很有印象。
此刻,餘安安握着,她一雙眼睛通紅,快要哭了的樣子,“誰想要他的?還說不要就扔掉算了!我說不要,他轉身就走了!一邊走,他還一邊說,記住每天要練車,儘快把駕照考出來……”
餘安安難過的說着,那些怒氣到了最後全都成了委屈。
這些日子以來,蔓生本來一直保持着平靜,一直都是告訴自己以平常心對待,可是現在,當過往一一席捲而來。才發現回憶有時候真是太過可怕的東西!
“他憑什麼這樣自以爲是的做決定?”餘安安的聲音在耳畔聚攏又散開,像是說着她的心聲,“他憑什麼這樣騙人?”
……
這些日子一直積壓的情緒,好似終於到了臨界點,蔓生開始不斷的想。
他憑什麼連離開,都可以一句話都沒有?只用一封辭職信,就像是做出了斷?他們之前,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又算是什麼?他又爲什麼說那些話,爲什麼要在除夕夜的第二天趕來,爲什麼要陪她一起看煙花?
爲什麼在離開的時候,還要說那些叮嚀囑咐的話語,還說空了會聯繫她?
整個人好像被一種扭曲的情緒佔滿,那三個字一下跳了出來——不甘心!
蔓生不曾這樣不甘心過,她迫切的,必須的,一定的,想要一個結果。他可以走,她不會勉強他,但總要面對面的說清楚,而不是一紙書函就敷衍了事!
此時的蔓生,像是被那份不甘心所驅使,她開始繼續撥打他的電話。
打不通他的,她就換一個。
方以真,宗泉,任翔,甚至是趙非明……
可是他們幾人,也是沒有一人接通!
蔓生從前就知道,他們都是尉容的下屬,雖然平時和她交情很好,走的也很近,可總歸還是有所保留。但是這一刻,她才驚覺,其實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不管是他們哪一個人,都是這樣的保留着自己,像是預想到或許有一日誰會糾纏不休,所以先切斷了所有的可能。
……
“蔓生,這個週末我空啦,我來找你玩吧,你之前不是說家裡還有好多煙花的嗎?我來幫你解決問題,哈哈哈哈——”伴隨着邵璇詭異的笑容,她這麼說着,人已經乾淨利落的殺了過來。
此刻的蔓生正在宅子裡,她在給曾若水打電話。
年後她們三人也有碰過面,只是因爲各自都太忙,所以碰面也不過是聚餐。之後邵璇陸陸續續閉關出設計稿,曾若水則成了空中飛人,前往美國接洽世通後續的合作事宜。所以她們一直碰不上面,只是這一次,蔓生不得不找上她。
曾若水在那頭道,“我有悄悄問過我大哥,不過看他的意思,他好像也不知道。”
“或許,是他不願意說。”蔓生?了下道。
今時今日的蔓生早就不是不諳世事的新人,哪裡會不知道商界的大佬能人,有時候真的想要見上一面,也是很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曾樓南先前又有求於尉容,所以他現在不肯告知也是情理之中。
曾若水道,“他辭職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就一封辭呈?”
“你想說,這個人夠狠,是不是?”蔓生幾乎可以料定曾若水的下文。
還真是被蔓生料中,所以曾若水一下接不上話,良久才道。“我早就說過,這個人少接觸爲好。可是我知道,你既然在打聽他,那就一定想要結果。”
這麼多年的朋友,有些話沒有明說,可各自都心知肚明,蔓生應道,“我不強求什麼,但是我也不想讓自己不明不白。”
“那你想我怎麼幫你?”曾若水問。
蔓生低聲說,“今天晚上你會見世通總裁的時候,在適當的時候提起,尉董事已經辭職離開錦悅,他不是一心想要招安他?”
……
就在等待曾若水回執電話的同時,邵璇也趕到了老宅,“煙花呢?在哪裡,快給我看看!”
蔓生就帶着去看,後廳處還擺了一個大紙箱子。
邵璇一瞧,這下可把她饞的不行,“那我們放煙花吧?”
“現在天還亮着,等晚上了再放。”蔓生拉着她看向外邊的天空。
等到天?之時,煙花齊放,若水也會聯繫她。
……
夜裡吃過飯,邵璇期待着要放煙花。蔓生和她一起將禮花放到院子裡,她開始佈線,邵璇驚奇道,“蔓生,你現在真是全能!連佈線都會?”
過年的時候他還在,蔓生看着他曾經就這樣一一布過火線,怎麼又是他?竟原來又是他!
等將線布好,邵璇急忙拉着蔓生到後邊的長椅坐下,她將打火機點燃一端,於是就在興奮中,火焰燃起,將禮花一個個點燃。
盛夏之夜,老宅的夜空上全都是絢爛的煙火。
邵璇高興的跳了起來,爲這樣的美景歡呼,“你之前說家裡也能搞一個煙火宴會,原來是真的!蔓生,這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耳畔全都是邵璇雀躍的歡呼聲,蔓生看着她在煙火墜落的星空下蹦跳着起舞,她雙手不斷的揮舞碰觸,好像要摘下那一顆星星。
就在此時,響起鈴聲——
是曾若水來電!
蔓生立刻接起,若水在那頭卻是愕然說,“蔓生,你猜世通的總裁怎麼說?”
蔓生屏息,隱約中彷彿感受到不如預期所想。
果然,曾若水告訴她一個驚人的消息。“就在七月初,他已經向任職的國外公司全都提出辭呈!”
蔓生震驚,原本以爲他只是向錦悅辭職,可沒想到他竟然全部離職?
“現在他再也不是任何一家公司的獨立董事,想要招安他,比登天還要難!”曾若水的話語斬釘截鐵,將一切全部斬斷。
曾若水還說了什麼,蔓生已經聽不見了。最後的最後,唯有邵璇的笑聲,以及夜空裡的星火。
還能記得,也是在這裡,就在這張長椅上,是他在煙火落幕後,輕輕親吻她的脣。
是他,是他,都是他!
面前突然變得模糊。蔓生握着,她的手竟然開始發顫!
“蔓生……”邵璇不知在何時來到她面前,發現她的不對勁,她急忙去喊。
還有哪裡,還有誰,知道他在哪裡,能夠聯繫上他?
突然之間,蔓生想到了一個地方!
蔓生回過神,“小璇,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
“你去哪裡?”邵璇被她嚇了一跳,她拉不住她,卻放心不下去喊,“我陪你一起去!”
……
連夜,蔓生定下飛機,直接飛往北城。
邵璇這邊,也一直跟隨到了機場。
任是蔓生如何說。邵璇都要跟着她一起去,於是兩個人開始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等上了飛機後,邵璇看着機票上的目的地,她還在困惑,“蔓生,你是要去北城拜訪你的姑姑嗎?”
蔓生搖頭,她定睛說,“不,我去是找一個人!”
直到現在,她所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北城江南館!
……
這是蔓生第三次來到北城的那一座江南館,相比起初次時的陌生,第二次時的突然,這一次卻是駕輕就熟。蔓生不再遲疑,更沒有了慌忙,她帶着邵璇坐車前往。
等到了地方。凌晨深夜裡的江南館被霓虹浸染。進出之人沒有龍蛇混雜,分明是安靜的會所,卻感受到了一種聲色瀰漫的味道。
“江南館?”邵璇念着會館前方石碑上立着的字,突然怪叫了一聲,“啊——!該不會……該不會這裡就是……”
“沒錯!”蔓生直接應聲,“這裡就是那家若水曾經提起過,那些有錢人家的太太千金們最愛來的男公關會所!”
……
從前的時候,三人在一起也有談起這些場所。
相比起蔓生的好奇心,邵璇簡直就已經是樂衷無比。只因爲在她的記憶裡,男公關就會將“美男”兩個字畫上等號!
她就曾不止一次說:等我有錢了,我進去就叫三個男公關陪姐姐我,一個倒茶,一個捶腿,還有一個給我說笑話!
曾若水當然是白她一眼:難道不要一個給你暖牀?
邵璇立刻說:好啊,再來一個暖牀!那得找那裡最好看的那一位!
當時蔓生也聽不下去了,笑着說:你在做夢吧。
“蔓生,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等進了江南館,邵璇摟着蔓生的手臂,她一雙眼睛東看西看,在看那些長相各異卻都是出色的美男子,但是她一句話也不敢說,更不敢和他們對上眼。
邵璇外表開朗,但是遇到緊要關頭就會認慫,蔓生當然也是知道的,“別怕,他們都是有職業操守的。”
如果說邵璇一路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茫然的,等到了地方後纔是真的發懵,現在更是錯亂的,“真的嗎?他們都好妖孽啊!”
“兩位小姐,晚上好,有沒有熟悉的朋友在這裡?”有領班男公關上前來問候,纔剛一說話。一旁就有人喊,“哎?這不是林小姐嗎?”
蔓生看向對方,正是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年輕男公關,“林小姐,您今天怎麼大駕光臨了?”
蔓生朝他點頭,她直接道,“楊老闆在不在,我找他。”
……
因爲是舊相識,也因爲先前有過這樣的尋人記錄,所以這邊立刻將蔓生迎向一處包廂。
“林小姐,您請稍等。”那人微笑招呼一聲,先行退下了。
立刻的,有服務生送來香茶點心,邵璇倒是餓了,她也不客氣,立刻拿起就吃。蔓生就給她遞水,讓她慢慢吃。
邵璇吃了點東西,精神氣好像也回來了。平復了緊張後,見她一臉淡然的樣子,卻是更加困惑,“蔓生,你好像對這裡很熟?”
“我之前來過這裡。”蔓生回道。
“你來過?”邵璇簡直要跳起來,“你來這裡做什麼?還來找他們老闆?難道你是這家店老闆的熟客?”
對上邵璇一臉吃驚,又是興趣盎然的臉龐,蔓生想着要怎麼去解釋這一切,可是卻來不及說,也說不清楚,她只能道,“這裡的楊老闆,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你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一個朋友了?”邵璇自然是相信,卻是好奇於她的經歷,“你以前連酒吧那種地方。都不愛去的!”
唯一的幾次,也都是因爲同學聚會,或者是因爲新奇想要感受一回,被曾若水和邵璇硬拖着去。可現在,她居然有了一位開男公關會所當老闆的朋友?
就在邵璇詫異中,移門被緩緩拉開——
門外邊,赫然出現一道身影。
邵璇驚奇的盯着在看,男人身型很高,當他跨進房間後,整個人都呼之欲出一般,冷魅的五官拼湊在這一張臉上,卻是再契合不過,活脫脫一個冷酷美男子!
邵璇也見過許多美男子,這許多人中尤以尉容爲首,面前這人的模樣實則不如尉容,可就是很合邵璇的審美!
“老闆也是美男啊!”邵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江南館裡不乏貌美出衆的男子。這個男人卻是面相帶着冷意,卻也有別樣的風姿。蔓生早就見識過楊老闆的“美貌”,只是現在她無心去討論,“楊老闆,打擾了。”
楊冷清方纔得知這位林小姐再次前來,他有些意外,卻也不那麼意外,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另外一點,“林小姐帶了朋友過來捧場,榮幸。”
楊冷清在兩人的面前入座,邵璇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在看,楊冷清瞥她一眼,朝她笑了笑,“林小姐的朋友貴姓?”
“我姓邵!”邵璇立刻說。
“邵小姐是第一次來這裡吧,不如我爲你介紹個朋友陪陪你?”楊冷清盡顯老闆本色。
邵璇有些發暈,蔓生卻是阻止道。“楊老闆,我朋友是陪我來的,下次再來捧場。至於我,心裡邊有些問題還想請你給我一個答案。”
楊冷清卻是不疾不徐的樣子,似乎對於她的來意,他早就明瞭,“林小姐,哪怕你來找我,有些問題,我也是給不了你答案的。”
“你認識他,還和他很熟,怎麼會給不了答案?”蔓生直接說。
“我只是一個開店做生意的人,誰來這裡,我都是歡迎,我都是很熟。”楊冷清笑說,“就像是林小姐。和這位邵小姐,我們都是老朋友了。”
邵璇聽着他們兩人在說話,她完全聽不懂,卻也不敢插話打斷。
“既然我們是老朋友,那我也不想拐彎抹角。”蔓生注視着他,她雙眼一眨不眨,燈光下格外的明亮,“我今天過來,不想爲難你,可我只想當一個明白人。”
“林小姐什麼時候不是明白人了?”楊冷清被她那雙眼睛一盯,猛然發現,這位林小姐比起一年前相見的時候冰冷狠戾太多!
“這家江南館,到底是楊老闆一人所有,還是不止一位?”對視中,蔓生突然問。
楊冷清雙眸也是一凝,這層關係在這裡隱晦中就像是要被揭開。他卻是一笑道,“林小姐應該知道,這是自家的生意經,就不對外說了。”
這一刻,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說的儘管委婉,卻也能夠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蔓生又道,“如果我來了這裡,你一定會告訴他,他就一定會知道。”
她透亮的一雙眼睛,漸漸的,愈發的堅毅,這份果敢裡,帶着狠決的冷,瞧的楊冷清如冷風吹過心間!
她想着辦法,她像個傻子一樣,她這樣想要尋找到他,可其實,其實結果只是——
蔓生定定看着他,卻突然揚起脣笑了,她笑容幽幽,百轉千回間帶了無邊的寂寞。
楊冷清竟被她的笑所撼到,聽見她說,“所以,是他不願意,更不想見。”
這一刻,終於不再是契約裡被動的蔓生,爲了一個答案,她主動前往。或許,這一刻,她纔開始和他是平等的身份。只是江南館裡,見到了楊老闆,沒有得到答案,卻似乎已經明白,是他不願意,不想見她。ps:今日更新送到,妞兒們明日見,下回預告,前往新的城市,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撒鑽啦妞兒們,白熱化階段,撒鑽撒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