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攸寧雖然不在投花的十個人內,但她也過來看了看,脣角勾起了似有若無的笑。這一笑便如同冰雪融化一般,有種動人心魄的美,“不錯。”
即使只是簡單的兩個字,也足夠讓殷東霄等人狂喜。
他們都只有一個共同的想法:那詩能夠博得美人一笑,值了。瓊華公主就該多笑笑,她想起來擔得起傾國傾城的評價,讓人神魂顛倒。
殷東霄整個人都飄飄然了起來,彷彿看到了他成功抱得美人歸的場景。
蘇悅靈繼續拿起下一份卷子,心中頗爲可惜——這份應該是自己寫的,或許是時間不夠的緣故,寫的得比較中規中矩。於是她放了下來,其他夫人們也看了看,神色未變。
殷夫人眼中多了幾分笑意,她希望後面的作品都是這水平,這樣纔好凸顯出她家東霄的優秀。
這些詩加起來一共有三十四首。
看的前面幾首都沒有一首能超越商知落賣的作品。
等拿起第六首的時候,蘇悅靈精神一振,心情愉悅極了,可算是讓她等到了!終於等來了第二首的《嘆菊花》,文名、詩詞……一模一樣,連個改動都沒有,可以說是很偷懶了。
蘇悅靈故意發出驚疑的聲音,“這……”
殷東霄不知道爲什麼,有種十分不安的感覺。希望只是他想多了吧。
她說這話時,眼神往殷夫人那邊瞥了瞥。
蘇悅靈不疾不徐補刀:“是啊,而且原稿還在呢,在木盒中收的好好的。那木盒除非丟湖裡,不然裡面的詩作肯定不會弄溼的。”
“是、是不是侍女們拿錯了?”
她們這邊反常的態度自然也落入不遠處的小姐少爺們眼中,他們也不由心生疑慮——衛國公主發生什麼反常的事情了嗎?
站在她身側的姜夫人順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怎、怎會如此?”
……
蘇悅靈說道:“可惜了,看來看去,我還是覺得那首《嘆菊花》寫得最好。”
殷夫人可以說是坐如針氈,無心看後面的作品。
姜夫人雍容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怒氣,公主給這兩人留臉了。這哪裡是心有靈犀,只怕是提前寫好過來的。不對,如果是提前自己寫的話,也不會一模一樣,請人代筆的可能性更大。只是這兩人找代筆卻找到同一個人身上去了。
蘇悅靈將那兩份擺放在一起,說道:“我們繼續往下看,別因爲這兩人壞了咱們的興致。”
殷夫人一臉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無恥之尤!
其他人看蘇悅靈和姜夫人的反應不對,也跟着看這篇詩作。
蘇悅靈淡淡道:“繼續往下看吧,別爲了幾隻蒼蠅敗壞了大家的性質。大多數還是好孩子。”
那四份擺放在一起,被大家無視。
公主肯定會很生氣吧?大家都不敢看蘇悅靈的表情了。
蘇悅靈說道:“這兩人可真是默契,這或許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其他夫人也不是傻子,看她這不尋常的反應也猜到了幾分。和殷夫人私下有些嫌隙的杜氏涼涼說道:“馬氏,你知道這詩是誰寫的?”殷夫人孃家姓馬。
她深呼吸一口氣,對身邊的丫鬟說道:“我有些渴了,端一杯花茶給我,要冰的,茶多一些。”
他們一直無視了殷夫人,繼續往下看。
丫鬟很快捧了菊花茶過來,殷夫人慢慢喝着,然後做出被人撞了一下的模樣,杯子中的水整杯撒了出來,正正好撒在那兩首詩上,那兩張紙上的墨頓時暈開來,看不清上面的字,糊名的那地方同樣被茶水浸得透透的。
殷夫人整個人都不好了,像是被錘子狠狠砸了腦袋一樣,腦袋一片空白。她感覺自己手腳冰冷,力氣從四肢一點一點地失去。
其他人紛紛搭腔。
等看到第四篇時,大家已經麻木了。
杜氏冷哼一聲,“你還真是湊巧啊。不過糊了就糊了,到時候用排除法就可以知道是誰寫的。”
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解局的法子,腦袋像是絞成一團的線,亂糟糟的。
她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大勢已去,什麼都沒法做的她一臉灰敗地站在那邊,像是被奪走了魂魄一樣。
其他夫人都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她——馬氏這做法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那兩份肯定有一份是她兒子的,所以她如此心虛。她可以說是急暈頭了,做事一點章程都沒有。
那商知落太不要臉了,他居然一份作品賣給了兩個人,他把東霄坑死了。他是不是故意的?
殷夫人感覺自己被這丫鬟給內涵到,心中氣得不行,偏偏她因爲理虧的緣故還無法發作。
不對,是那商知落!
“月葦,你可知道怎麼回事?”殷月葦的手帕交問她。
然而蘇悅靈本人,其實挺淡定的。居然只有四篇啊,她記得今日過來的有五個跟商知落買了那首詩。看來那人後來還是改了主意,懸崖勒馬了。
怎、怎麼會這樣呢?
自己剛剛簡直糊塗了,把現成的把柄往人手中送。
殷夫人當然不承認這點,她勉強說道:“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只是擔心有人被誤會了。”
殷月葦早猜到了內情,但她還是裝作茫然的樣子,“不知道。”
居然有人寫的詩和東霄是一樣的!(她潛意識地認爲第一份作品是殷東霄的)
不遠處的碧玉抿脣一笑,“奴婢定會好好保護盒子,不會讓水潑到盒子上。”
等看到第三篇《嘆菊花》時,諸位夫人嘴角不由一抽——這些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都買同一首?這也太巧了吧?他們就不會別逮着同一個人買嗎?
蘇悅靈將先前看過的第一份抽了出來,兩份作品擺在一起,大家頓時沒話了。
嘖,肯定是馬氏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兒子花錢買的詩作。這下丟人了吧!在公主面前弄虛作假,這殷家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有兒子也跟來的夫人們對於殷家的做法十分看不上。大家都是耀州這圈子裡的人,哪家的孩子有真才實學,大家都心中有數。買來的文章就算能糊弄一時,還能糊弄一輩子嗎?這是把大家當傻子吧。
“是的,總不能因爲幾顆老鼠屎就忽略了其他乖巧老實的孩子。”
其他的也有寫得不錯的,但或許是因爲只有一炷香的緣故,比起那首稍有不足。
因爲蘇悅靈誇過第一篇的緣故,大家對於那篇印象深刻,如今再看到一模一樣的,一個個都石化了。
“是不是丫鬟們抄的時候,抄錯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臉上白得跟紙一樣。
不,一定要毀了那兩份卷子,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東霄被扣上文賊的名頭聲名掃地。
說着,她將自己的紅花貼在一首《庭前菊》上,這首是她覺得除了《嘆菊花》以外寫得最好的。其他夫人也紛紛選了自己心儀的,除了殷夫人。殷夫人此時恨不得直接暈過去,好逃避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聽到蘇悅靈那話,殷東霄等人露出了剋制的喜悅笑容,下一秒,杜夫人便補刀了。
“如果不是有四個人都心有靈犀地寫出了這首,我肯定要把花投給它。”
殷東霄和他三個小夥伴都驚呆了,矜持的笑容僵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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