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靈一臉不爽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和小廝,“這殷家居然還搞差別待遇!”
殷家使了銀子收買她府裡的丫鬟和小廝,結果小廝給的銀子有十五兩,丫鬟的才十兩。
明明丫鬟距離她更近,更容易打探到消息。這殷家居然在這方面也搞重男輕女那一套。殷家自然是小心翼翼地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但哪裡瞞得過蘇悅靈手中的情報部門。
名叫綠蘿的丫鬟不住地點頭,“就是,怎麼也該給我二十兩!只給我十兩銀子,瞧不起誰呢!”
她難道長着一張很好收買的臉嗎?
他們府裡的幾個主子都不難伺候,待遇比其他府好多了,而且平日賞賜還多。他們腦子進水纔會出賣主子。
蘇悅靈點點頭,“下次他們找你,你就要三十兩,一分不少。我記得你娘給你定下親事了吧,正好這銀子拿來給你添妝。”綠蘿的父親早逝她娘帶着她十二年前進府賣身爲奴。在去年她娘就給她相看好了親事,嫁的是京城那邊家裡有百畝田地的殷實人家。她們母女兩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一些銀子,她出嫁之前,蘇悅靈也會給添妝。嫁妝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了,所以她鼓勵綠蘿多敲詐一些,反正是殷家出錢。
“下次?”綠蘿說話都結巴了。主子的意思是讓他們收下這錢?
蘇悅靈說道:“難得有冤大頭主動給你們送銀子,你們就收下,只是到時候要傳哪些消息出去,得問過碧玉和侍書。”
殷家要送銀子那就儘量送去,正好給她府裡的人送福利。她不反對府裡的人收銀子,但得過了明路。
她這麼一說,綠蘿等人就知道要怎麼對待這事了。
綠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十分討喜地說道:“多謝夫人的賞賜。”
如果不是爲了夫人,殷家哪裡會出這筆銀子,四捨五入等於是夫人給他們的賞賜。
在蘇悅靈的明示下,公主府的人奉命賣情報,只是一個個都獅子大開口,準備趁這個機會宰殷家一筆。反正他們背後有主子撐腰呢!
尤其是綠蘿這丫頭,長得挺甜的,宰人完全不手軟,直接要了五十兩銀子,還威脅對方,若是不給的話,她就告到主子面前。
殷家那嬤嬤只能咬牙出這筆銀子。
殷夫人爲了收買人,拿了兩千兩銀子出來。她本想着這兩千兩銀子收買一些下人輕而易舉,結果沒幾天功夫,她的陪房就一臉糾結地過來跟她說銀子花的只剩下五百多兩了。
殷夫人震驚了,“怎麼花這麼快?”
嬤嬤咬牙道:“公主府的下人一個比一個貪心,有的直接開口要五十兩。”
殷夫人沉默了,“公主府的月錢那麼高的嗎?”
把這些下人的眼界都給養高了。
“他們不會收了銀子不辦事吧?”她的錢可不能打水漂。殷家的確有錢,但兩千兩也等於全府一個月的開銷。尤其這筆錢不走公中,是她自己的體己,殷夫人用起來就更心痛了。
“不會的,我拿了他們身上的玉佩和繡着名字的手絹,還讓他們蓋過手印了。他們說了,後天衛國公主要去慶鯉園聽戲,還可能要去滿月閣訂做首飾。等確定了出門時間,會通知我們的。”
殷夫人聽了這話,臉色纔好轉了一些。看來這些下人貪心歸貪心,但還是有辦事的。現在舍點銀子,是爲了將來的好處。可惜瓊華公主忙於公事,等閒不會外出。不然若是能製造出幾次邂逅,讓瓊華公主對東霄一見鍾情,那就更穩妥了。
她神色多了幾分的輕蔑,“這衛國公主整日只知道風花雪月和吃喝玩樂,對於中饋之事完全不上心,難怪府裡的下人這麼容易就被收買了。”
她就不一樣了,這殷家被她管得如同鐵桶一樣,府裡的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更沒有下人膽敢背叛他們。
殷夫人不知道的是,她的閨女殷月葦十分樂意外泄殷家的事情,倒貼錢都心甘情願。
她琢磨着蘇悅靈過兩天要外出的事情,終究還是不願意放過錯過這個機會。
她囑咐道:“……這些到時候都要安排妥當了,可不能出現紕漏。”
……
蘇悅靈之所以樂意讓人泄露她外出的消息,只是爲了樂趣罷了。
在她閒的發黴的時候,有人主動要給她看戲,她自然是笑納了。
她選了一套元隨君爲她設計的裙子,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在去梨園之前,她先去首飾店鋪,定製一批首飾。這首飾是準備到時候給殷月葦、車春桃這些姑娘的,幾天下來,蘇悅靈對她們的觀感很不賴。至於她的首飾,有專門的工匠,一般不在外面店鋪做。
蘇悅靈不喜歡滿月閣自己的款式,這批首飾的款式都是她畫的。滿月閣自家的款式偏老氣,但他們的技藝水平的確很高,尤其是累絲做得格外精巧。
在滿月閣定好東西,交了五百兩定金,剛出大門,蘇悅靈便看到不遠處跪着一個身着孝服的容貌秀美的女子,她旁邊掛着一個白幡,上面寫着賣身葬父。
熟悉的劇情,熟悉的味道!
蘇悅靈馬上猜測到這估摸着是殷家安排的戲,心中頗爲失望。可別是爛大街的用拯救小白花的方式,這種俗套的劇情真的勾不起她的興趣的。
希望殷家好歹給點新意。
很快的,肥頭大耳的炮灰終於上場,走路的時候,那肉還一顫一顫的,油膩得讓她有些反胃,感覺自己瞎了眼。
“賣身葬父……”他慢慢念着這四個字,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小美人,跟我回去當我的通房,保證你以後吃香喝辣,何必在這裡跪着呢。”
“你爹那就是我岳父,我肯定爲他好好下葬的。”
孝服女子一臉抗拒,“我只願意賣身爲奴,我不做通房的。我要爲我爹守孝三年。”
她說着,便流下了一行清淚。
肥胖的男子冷哼一聲,“給臉不要臉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爹地下有知,知道你有好歸宿,纔會爲你高興。”
“把她給我帶走。”
他身後的狗腿子一聽這話,便嘻嘻哈哈地要去扯人家小姑娘。
“住手!”清朗的聲音響起,身着藍色袍子的英俊男子翩然出手,模樣和氣度和肥胖男子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如果說他原本有八分的長相,這襯托一下,頓時就成了十分。
蘇悅靈看他五官和殷月葦有三分相似,便猜出他就是殷家的寶貝疙瘩殷東霄。
殷東霄說道:“這姑娘是良民出身,既然她不願意,你就不能強搶民女。若是你執迷不悟,就別怪我殷東霄不客氣了。”
他還刻意擡出了自己的身份。
周遭一片譁然。
“他就是殷家的少爺嗎?果真一表人才。”
“難得的是他心地良善,願意爲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出頭。”
“殷家少爺我聽說過,性格最是寬厚。”
那一聲聲議論聲傳入蘇悅靈耳中,蘇悅靈只有一個想法:這也太刻意了吧?
殷東霄什麼時候成了這麼有名的人,隨便一個圍觀的百姓都知道他。
這屆水軍不行。
在殷東霄亮出了自己高貴的身份後,反派灰溜溜地走了。
殷東霄一臉正直地對孝服女子說道:“你需要多少錢辦葬禮,我給你了,你回去後找個營生,好好過日子。”
孝服女子羞答答地說道:“我願意做公子的奴婢,伺候公子。公子的恩德我做牛做馬也難以回報。”
殷東霄看着她嬌弱可憐的模樣,心中不由一動——這姑娘的容貌和氣質都是他喜歡的。可惜爲了他的將來,他不能收下。
或許回去以後可以問他娘是從哪裡找來的,日後有機會再續前緣。
他擺出正人君子的模樣“不必了,我幫你只是因爲憐憫你,並不是爲了你的回報。我身邊一貫不留女子伺候。”
他拿出了一錠金子,“快去吧。”
嗯,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很英武迷人。
他轉身不去看孝服女子,就怕自己露了痕跡。
他剛想離開,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張雪膚花貌,當即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