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九將那道黃符拾起,轉頭就遞給了金老孃。
金老孃還是一臉矜持,特別文雅的將那黃符折起來,擱進自己口袋裡。
房間裡又恢復了平靜。
樑老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他驚訝地發現,從那場怪病以來,手腳上就像綁了鉛塊的負重感,此時已經消失,壓在自己胸口的那股子沉悶感,也不見了。
他長長了籲出一口氣來。
“好了?”玄素九面帶笑意地看着他,問道。
樑老面帶喜色點了頭。
那兩個工作人員也忙上前來,他們現在已經明白,剛纔玄素九並不是想要襲擊樑老,而是在他身上看出了什麼不對頭。
“九姑娘,剛纔那是什麼啊?看着像是個人影兒。”金三萬他們見怪不怪,反倒是更加好奇。
“是倀妖。”玄素九特別平靜地說。
樑老他們就眼睜睜看着他們如同在討論今天晚上吃麪還是吃饅頭一般,再自然不過的談起了剛纔那驚人的一幕。
“啥是倀妖?”金二寶十分好學。
“被老虎咬死之後,就有可能變成倀妖。可是這個不是被老虎咬死的,但是受惡人驅使,專門來害人的,所以,也是倀妖的一種吧。”玄素九很隨意地說。
這時,玄青松那裡已經做好了飯,汪翠帶着自己的兒媳們將菜端上了桌。
“幾位貴客,一路辛苦,先吃點東西吧。”汪翠張羅着。
樑老還是很能穩得住,他仔細觀察着這些人,發現玄素九口口聲聲管做飯的廚子叫爹,對於這裡的人物關係,就更加不解了。
按下山村的習慣,男客和女客是要分席坐的。
如今來的,全都是男客,金老孃就和汪翠一起,帶着家裡的女眷們,在屋裡炕上坐着。
而玄素九卻被按到了堂屋的席上,還硬是將她安排在樑老爺子的左手坐下,這麼一來,玄青松他們三個也就挨着她坐了下來。
到了席上,金三萬作爲一家之主,先起身敬了樑老一杯酒,這才動了筷子。
席間最要緊的事情,還是得介紹一下玄素九他們。
樑老此時看着玄素九的目光,已經帶上了幾分熱切,畢竟剛剛玄素九已經將自己的實力展現無遺。
“小玄姑娘,你剛纔是怎麼看出我身上有倀妖的?”樑老給她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順口問道。
呃……
玄素九有點尷尬,這要怎麼解釋呢?
如果她說隨便一看就發現了,會不會顯得她不大謙虛?
謝知青可是提醒過她的,他們知問觀現在正是創業之時,她得謙虛一些,以免引起旁人的非議。
“感覺你身上有個影子,想抓來看看。”玄素九儘量顯得低調一些。
樑老點頭,又問道:“那這個倀妖是怎麼到我身上的?你剛纔好像說這是幫着惡人害人的邪物?”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人家之前可遇到過什麼怪事嗎?”玄素九一邊啃着排骨,一邊問道。
樑老搖搖頭。
這時,那個高個的隨行人員劉威突然說:“老爺子,您年前那場病,算不算是怪事?”
“生病?是怎麼病的?都有什麼症狀?”玄素九接着問。
“老爺子原本身體一直很好,可就在臘月二十七那天,突然病倒,先是發燒,後來甚至昏迷不醒,說起了胡話。”劉威看了一眼樑老,見他也沒阻止,便接着說道。
樑老住在省城,由省裡安排了勤務員和醫生,當時樑家的醫生已經第一時間給檢查過了,本來判斷是風寒所致,及時給樑老輸液,治療了兩天才算是勉強恢復。
不過,自那之後,樑老身體就不大好了,總是手腳冰冷,夜不能寐,還總是胸悶氣短,腳下無力,就像剛纔來的時候,從車裡到金三萬家,那麼一小段路,都得劉威和張進二人架着來。
可是現在,他至少能自己站起,自己走路,而且明顯精氣神也足了些。
“在生病之前,見過什麼人或者去過什麼地方嗎?”玄素九聽得很認真。
種倀妖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將倀妖擱在針對之人必經之路上,讓那人自己撞上。還有一種是將惡咒加入食物或者水,讓人吃下去。
無論是用哪種,被倀妖附體之後,都會先大病一場。
樑老得的那場病,還是蠻相似的。
“每天年前,老爺子家裡總是門庭若市,一天到晚客人都不會斷下的。”劉威有些無奈。
這就代表樑老每天都不得不見一些他壓根不想見到的客人。
而,此時,他們想要推測出誰會對樑老不利,也變得困難了起來。
玄素九沒再說什麼,反而讓着樑老多吃些。
這時,劉威又趕緊給樑老盛了一碗雞湯。
樑老微笑喝了一勺,卻一下愣住了。
這雞湯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鮮甜。
他可是吃過不少好東西的,像是那種自家餵養的走地雞,家裡從來不缺,自從他生病以來,幾乎每隔幾天,家裡的廚師都要燉一次。
本來,他都有些吃夠了,可是這碗雞湯的味道,卻讓他實在眼前一亮。
雞湯沒有放很多種調料,能嚐出農家鍋竈的鍋氣,最重要的是湯味完全不同,好像是因爲燉湯的水原本就很鮮甜。
他也不用勺子了,將小碗裡的湯吹了吹,小口小口飛快喝盡了那碗湯。
玄素九看着他,笑了笑,又夾了一個雞腿給他。
“多喝幾碗湯,您現在還需要再補一補。”
這湯裡肯定有什麼玄妙。
樑老幾乎能確定,這知問觀,這玄家人,確實是能力不凡,絕不是一般那種忽悠人的騙子。
之前,樑家也有供奉玄門大師,可經過這些年,玄門零落,真正有能耐的人物可遇而不可求。
他用滿是讚賞的眼光看了金二寶一眼。
“樑老爺子,這雞湯是用知問觀的井水燉的,青松師父親自掌勺,他可是我們十里八鄉,手藝最好的一位。”金三萬趕忙又給他盛湯。
樑老也就不再說自己的事兒,而是邊吃飯,邊跟桌上人閒談起來,說的都是山裡的生活,家長裡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