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和方少均已經麻木了,他們突然覺得,知問觀大概是明碼標價做得最好的一個單位,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縣裡反映一下給他們表彰表彰。
“這纔沒過幾天你們就漲價了?”
可是等他們接過那張價目表一看,突然又不想表揚他們了。
“那不是針對普通香客給的價格嗎?來的人不一樣,價格當然也是不同的。”玄素九眨眨眼,覺得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看着她一副坦誠的模樣,林至和方少均都很無語。
過了一會兒,嚴綠綠手上挎着一個籃子走了上來,籃子裡面是幾塊布。
“我弟快要開學了,我就在集上給他買了兩塊布,想讓你幫我做幾件衣服。”
她將布料拿給玄素九看。
玄素九看了看那幾塊布料,顏色倒適合嚴飛那個年齡的男孩穿,面料的質量也不錯。
“又給你弟花錢了?你這些日子掙的錢,我看差不多都花在你弟弟身上了吧?”玄素九笑着問。
“那有什麼辦法,我們全家人疼他都成習慣了。”嚴綠綠嘆了口氣說。
“我看嚴叔平時倒不像是那種重男輕女的人啊。”
“倒不是重男輕女。小飛比我小五歲,他出生時,我娘又得了一場大病,那會兒我姥娘都覺得這個弟弟養不住,連我娘可能也要危險,我爹當時幾個月不見笑模樣,我還瞧見他偷偷地哭呢。”
想起當初母親懷着弟弟的事情,嚴綠綠臉上的笑容淺了些。
嚴家也不是一直條件都好,他們老嚴家裡人丁不興旺,到嚴屠戶這一輩兒已經是三代單傳,沒個兄弟能幫得上忙,日子都是跟着媳婦自己過起來的。
他肯定是又想生兒子,又心疼自己的媳婦。
“那會兒元震師父還在呢,要不是他給在家裡看了看,還叮囑我和我娘換了個屋,我弟就生不下來了。”嚴綠綠眼又亮了。
當時情勢就有點緊張了,但元震師父還是冒險來了。
爲了這事兒,最難的那些年,嚴屠戶被安排給大隊養豬,還四處殺豬時,都會帶着玄青松和玄青石幫忙。
玄素九點點頭,正是因爲當年師爺行善,他躲出去那些年,村裡再難也幫着他們。就是她這個原身是個傻子,村裡人也沒有欺負過她。
“那還是嚴嬸子和小飛有福氣。”
玄素九說着,跟她要了嚴飛的尺寸,兩人商議着要給嚴飛做什麼款式的衣服。
這個時候,兩人就開始變得像是最普通不過的村中小姑娘,剪剪裁裁,說說笑笑。
玄青松從窗前過了幾回,看到裡頭的情形,就忍不住要笑。
這纔是他閨女應該做的活呢。
“綠綠,今晚我們包芹菜餃子,喊你爹孃上來吃啊。”
他在窗外招呼了一聲。
嚴綠綠聽見,在屋裡脆生生應了,一會兒出去,把在外頭山裡玩的嚴飛叫來,叮囑他一會兒下山去喊爹孃。
今天道觀里人多,都是來幫忙做活的。
玄青松早就說好,有工錢,還管飯。
村裡人都很高興,他們倒是寧願不要今天的工錢,全家人都能上來吃頓飯纔好呢。
玄青松一想都是一樣的事兒,他早晨起來給大夥包的大包子,有幾個帶着孩子上來玩,也分給孩子們了。
白天就說好今天晚上要包餃子,這些幹活的女人們都別走,忙活完了手上的活大家一起包。
村裡大部分人都過來幫忙了,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能分一碗餃子。
就連之前爲了孩子的事情,曾經跟知問觀吵過架的安紅花也上來了。
她家金二廣這兩天沒出去做小買賣,當時再跟金元寶一起商議着,怎麼把知問觀裡面的商品賣出去。
她最近這些日子已經老實多了。
之前還鬧騰過幾次,但是被金老孃給嚇唬住了。
在安紅花之前,金老孃就是整個村裡面最潑的女人,可是結果怎麼樣呢?不還是被玄素九拿着笤帚疙瘩給打的動都不敢動嗎?
大家都是肉眼凡胎,看不出金老孃身體裡面住着個祖宗。
所有人都說金老孃的病是被玄素九給打好的。
由此往前推斷只能說明,金老孃之所以百病纏身,家裡面那麼好的日子自己都享不了福,就是因爲她平時脾氣太壞。
折騰到最後還是報應在了自己的身上,雖說有小九師傅幫忙治了她的病,但是之前受過的罪,可是已經受完了。
村裡麪人越是這麼說,安紅花心裡面越是害怕。
她原本真是,滿心思想要把金老孃那個下山村第一潑婦的名頭給接過來,現在也不敢了。
再加上金二廣跟知問觀關係好,在鎮上的姐姐姐夫也是一樣。
安紅花是當初馬婆子給金二廣介紹的媳婦,現在馬婆子自己幹壞事死了,金二廣的姐夫都對這個媽沒什麼念想。
從那之後安紅花心裡面就知道自己不敢往姐姐姐夫跟前湊,在自己男人面前也沒有以前那麼大的面子了。
再加上後來孩子就一直住在鎮上,姐姐姐夫家,金二廣也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安紅花實在是沒什麼依仗,現在也只能縮起頭來,老老實實的過好自己的日子。
這會兒聽說知問觀裡面要人去縫香囊做活,都不用金二廣催,她就主動報了名,上來也是坐在那裡老老實實的幹活。
下午他們早早就結束了,開始在剛纔幹活的東殿裡面,支起面案子包餃子。
吃東西的人多,其實還是包,這種帶餡兒的糧食又管,飽又簡單,總比一道菜有一道菜做起來要容易多了。
沒過多會兒,村子裡的孩子們也紛紛上山了。
山上大部分都是青壯年勞力,山下還有很多老人,他們上山不大方便也不好意思上來佔這樣的便宜。
玄青松就叫在山上玩的,幾個孩子把家家戶戶的小孩都給叫上了,在這裡吃完了還能給老人們帶一碗餃子回去。
這個時候整個道觀裡面就熱鬧了。
那些有力氣的男人們負責和麪,女人們都擺開了陣勢,擀皮兒的擀皮兒,包餃子的包餃子。
反倒是玄青松最輕鬆,調完餡之後就沒他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