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是夜裡八點鐘,幾人在徐星光的帶領下,穿着具有強烈的黑水區風格的衛衣闊腿長褲從一棟廢棄醫療加工廠裡走出來。
這醫療加工廠的地下,便是防空洞的入口。
走出大樓,站在黑水區老舊的街道中,一擡頭就能看到深空上那個比太陽光線還要更刺眼的人造太陽燈。
他們下意識擡起手臂,擋住雙眼,難以適應這刺目的光線。
被封鎖在防空洞十二天,受盡飢餓、疼痛、黑暗跟絕望的折磨,乍然重見天日,艾威他們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徐星光說:“走吧,去我住處。”
艾威他們也沒問徐星光爲什麼能在黑水區擁有住處,但他們只需要跟着徐星光走就是了。
黑水區也有醫院,也有學校,但這裡只有平民學院,沒有超強力學院。徐星光的住處在東星中學旁邊一條巷子裡,是一棟獨棟建築的小洋樓,院子裡種着東洋大陸上最常見的黑竹。
黑竹對土壤要求度不高,是東洋大陸這邊僅有的幾種能成功種植的植物。
艾威等人跟着徐星光進了院子,徐星光說:“你們住一樓,我住在二樓,有事可以派人上來找我。”
“徐大人。”艾威問她:“肖偉這情況,還能治嗎?”
肖偉這會兒面色看着很紅潤,是那顆保命丸起作用了。
“帶他跟我來。”徐星光一聲令下,艾威親自抱着肖偉,緊隨着徐星光的步伐走進一樓的客廳,又來到客廳後面的樓梯間。
徐星光打開樓梯道下面的抽屜櫃,那裡面堆放着許多雜物,側面牆上安裝着洞洞板,上面掛着許多家庭維修需要的工具。
在艾威等人的注視下,徐星光取下那塊洞洞板,露出藏在背後的隱形門。
徐星光將手掌按在門板上,輕聲說道:“你老祖宗。”
另一頭,身在寒水區遠程操控的冥瀾趕緊點下確認鍵。
門朝裡面打開,露出藏在地下的一條略顯狹窄的通道,它通往地底。
“艾威,你抱着肖偉跟我下去。”頓了頓,又看了眼站在艾威身後的小邱,她說:“我記得,你是東洋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從前在軍團乾的是軍醫的活兒,你也是狼爪戰隊的醫生?”
小邱忙不迭地點頭,“我是。”
“那你跟我一起進來。”
“好。”
三人去了地下室,其他隊員也終於能喝點水,吃點營養劑,補充一下能量了。
*
這棟房子是冥家在黑水區的根據點,它明面上的住戶是黑水區一個開超市的老闆。
徐星光這次的身份,是超市老闆跟離異前妻的女兒,徐星光通過小智在東洋聯盟黑水區居民系統中錄入了完整的身份信息,就算有人政府人員前來調查,那也沒有任何疑點。
畢竟,還沒有人能在小智的管控下對政府居民系統做手腳。
下樓地底是一個地下手術室,冥家的臥底跟密談若是受了傷,都會被送到這裡救治。
徐星光讓小邱給她打下手,爲肖偉做了一場手術。
她切開肖偉腹部,檢查了脾臟破裂情況,確認傷勢並未危及脾蒂組織,在切除大部分破裂組織後仍能保留脾實質,她當機立斷地說:“切除所有破裂脾組織。”
小邱也知道這是最後的辦法,他趕緊將手術刀遞給徐星光。
艾威穿着無菌服站在旁邊,就那麼看着徐星光幾刀下去,便利落地切掉了肖偉大部分脾臟組織。
他有些不忍心地轉過頭去。
手術結束後,艾威見肖偉還沒甦醒,他憂心忡忡地問徐星光:“他這身體,以後會有後遺症嗎?”
“當然有。”徐星光說:“肖偉以後不能再跟你們出任務了,若是再受重傷,他脾臟功能不抵常人,容易發生感染,危及生命。”
“他以後得轉做幕後工作。”
這情況比艾威設想的要好上許多,艾威點點頭,他說:“能活着就很好了。”
“嗯。”
“屋子裡有營養劑,我還買了些大米跟冰鮮肉,都在冰箱裡,你們自己做吧。”徐星光又說:“條件有限,先將就。”
聽說徐星光還給他們準備了大米跟冰鮮肉,艾威感激不盡,他趕緊說:“這已經很好了,徐大人,謝謝你。”
大米跟冰鮮肉是非常珍貴的食材,能有這兩樣東西,艾威已經很知足。
半夜,肖偉醒過來,疼得呻吟不斷,被小邱打了兩針鎮定劑,這才迷迷糊糊地撐到了第二天。
手術二十四小時,肖偉的血檢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小邱跟艾威等人都放心下來。
這一整天,徐星光都呆在樓上沒有下來,艾威他們也不敢去打擾徐星光,都乖乖地呆在一樓養傷。
第二天,第三天,徐星光都沒有下來。
在第四天的清早,艾威他們都聽到了從二樓傳下來的腳步聲,幾人聞聲擡頭朝樓梯間看過去,便看見了打扮得十分朋克風的徐星光。
她穿一件黑色短款皮衣,脖子上戴着一條紫黑色的蕾絲鎖骨鏈,有種朋克女神範兒。
艾威等人看得一陣吃驚,不明白好好的一個美人,爲什麼要這般糟蹋自己的形象。
“徐大人。”經過四天時間的休息,艾威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他立馬站起身來問徐星光:“您這是要外出嗎?需要我送你嗎?”
對首都城他熟得很。
徐星光搖頭,“你這張臉,不適合出去招搖。”
“那您這是要去哪兒?”
徐星光微微一笑,她說:“去死亡公園。”
聽過死亡公園大名的艾威有些被嚇到了,“你要去看賽車?”
“不。”徐星光搖頭,她說:“我去賽車。”
艾威他們面面相覷。
徐星光朝他們揮了揮手,就瀟灑地走了。
*
首都城星橋區秋名山上的死亡公園,是神武界都最有名氣的機車賽車道。
今夜,秋名山盤山公路邊的高臺上人滿爲患,是從東洋大陸各城趕來的賽車愛好者。
“楊哥,聽說今晚有一名女騎手,是從落山城那邊來的新人。”
袁楊是袁繁的兒子,是一名賽車狂熱愛好者。
他自己賽車技術菜,就更崇拜那些不怕死且技術好的賽車手。
袁楊身旁,他的好哥們盧卡斯朝袁楊擠眉弄眼地說:“不知道她車技怎麼樣,可別摔死在了秋名山,我看過那個姑娘的報名信息,長得還不錯。”
盧卡斯說着,翻開賽車頻道的報名報,找到代號‘芒星’的照片給袁楊看。
袁楊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在看到女騎手脖子上戴着的暗紫色鎖骨鏈時,他目光有些奇異。
這項鍊,是他生母去世前的遺作。
袁楊的母親是一位平民珠寶設計師,生得貌美,24歲那年在前往繁星娛樂爲一位男明星送珠寶的時候,被袁繁撞見並強佔了身子。
他母親被袁繁關着養了三個月,直等對她失去了興趣這纔將她打發走。
卻不知道,他母親被趕走時已有身孕。
袁楊跟着母親生活了12年,直等他意外覺醒異能力,被超強力者保護組織找到,在進行血檢時,發現了他跟袁繁是父子關係。
袁繁那時已經一百二十歲,他膝下無子,得知袁楊覺醒了不錯的異能力,便將他認了回去。
被袁繁接回袁家,袁楊就再也沒機會見到母親,但他對母親一直都很關注。
母親在袁楊17歲那年病亡,她臨死前的最後一幅作品叫《枷鎖》,那是一條暗紫色蕾絲款鎖骨項鍊,項鍊吊墜是一個精緻鍍金牢籠,籠子裡面關押着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
那是年輕時候被袁繁強勢囚禁在籠子裡的她。
《枷鎖》曾在神武界珠寶界引起過轟動,人人都稱讚《枷鎖》的設計師是鬼才,都惋惜她的早早離世。
《枷鎖》剛面世的那幾年,曾風靡神武界,那時候的妙齡女子都以佩戴《枷鎖》作爲時尚標誌。
無數女孩子,自願戴上枷鎖。
母親去世已過三十年,袁楊已經二十多年沒有看到過戴《枷鎖》的人了,他盯着賽車手芒星脖子上的蕾絲珠寶,有些出神。
夜裡,十一點,所有騎手都騎着自己的戰車,出現在賽道起點前做準備。
唯一的女賽車手戴着一頂黑色安全頭盔,她放下了護目鏡,被頭盔壓在身後的捲髮被夜風吹得搖擺。
女騎手身穿騎士靴,跨腿坐上她的黑色機車,旁若無人地檢查車子狀態。
“袁楊,快看,芒星那妞身材真不錯。”
緊身黑褲將徐星光長腿翹臀包裹,露出性感曲線,她長腿放在地上,上半身低趴緊貼車身,大腿肌肉線條若隱若現,一看就是常年鍛鍊的身體。
“真不錯。”好哥們越看越心癢。
袁楊默不作聲,安靜看比賽。 裁判舉起旗子,將口哨咬在嘴裡,隨着一聲口哨聲響,賽車道上並排着的8輛機車沿着各自的車道疾馳遠去。
徐星光在第6車道,在頭兩個轉彎角時,她一直處於中間位置。
來參加今夜秋名山機車比賽的賽車手,都是東洋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專業賽車手,徐星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新騎手,還是一個女騎手,她能跟上這些專業賽車手的速度,已經給足了觀衆的驚喜。
賽道共有7個彎道,在第三個跟第四個彎道中間的下坡路段,大家都在踩剎車放慢速度。
因爲第四個彎道,名叫奪命鬼道,死在這個彎道的專業賽車手不計其數。
就連領先第一名的賽車手,也踩了剎車。
可,那個叫做芒星的女騎手不僅沒有踩剎車,反而提快了速度,她上身幾乎完整地貼着黑色機車的機身,以壓彎的姿勢衝向奪命鬼道。
她的膝蓋與彎道地面之間的距離,僅有一公分。
一頭黑色捲髮,隨風凌亂飛舞,這一刻,整個秋名山上都響徹着芒星的名字。
她用不可思議的速度順利通過奪命鬼道,遙遙領先第二名,朝着第五鬼道急速衝去。剩下的三個彎,她都以完美到地通過。
當黑色機車率先衝破終點時,裁判同步按下通關鍵,旁邊的主持人激動到聲音顫抖:“芒星遙遙領先所有賽車手,以打破歷史記錄的兩分45秒跑完賽道,奪得今晚冠軍王座!”
賽道盡頭,徐星光長腿從機車身上越過,姿勢帥氣地從機車上走下來。她摘掉雙手上的防滑黑手套,擡頭,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男人。
男人穿着暗紫色短袖T恤,上面有凌亂無章法的潑墨圖案。
徐星光盯着他看了兩眼,等賽程結束後,她領了獎盃跟獎金,便騎着機車如一支離弦的箭,飛速地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徐星光的車停在山腳下一個岔路口,她坐在機車上,無聲地注視着坐在越野車上的男人。
男人從車頭上滑下來走向徐星光,主動伸手向徐星光做了自我介紹:“我是袁楊,徐小姐,久仰大名。”
徐星光撫摸了下脖子上的蕾絲鎖骨鏈,沒有去握袁楊的手。
對此,袁楊也不覺得被怠慢。
袁楊沒有掩飾他對徐星光的崇拜,“徐小姐比我認識的所有賽車手都要強。”
“我不止賽車技術厲害,殺人本領更是一流。”徐星光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被煙燻妝掩蓋住絕色本貌的臉,這才朝袁楊伸出右手:“你好,袁楊先生。”
袁楊盯着她那隻看上去彷彿輕輕一折就斷的纖細柔荑,很難相信就是這隻手的主人,殺死了蒙德茲。
而她下一個想殺的人,是他的父親。
袁楊最後握住了那隻手。
“咱們開門見山地說吧。”徐星光靠着鷹雀的車身,一隻手搭在車頭上,另一隻手抱着機車頭盔,她盯着袁楊說:“你願意來秋名山跟我赴約,就代表我們之間的合作達成了,對嗎?”
徐星光待在黑水區這幾天閉門不出,就是在網絡上接近袁楊。
她先是在全息網遊中帶袁楊升級到最高段位,在獲得袁楊的認可後,這才約他在秋名山見面,只說是想跟他達成一項合作。
袁楊在比賽開始前看到女騎手芒星時,隱隱約約便猜到了她的身份。
盯着徐星光脖子上的鎖骨鏈,袁楊問她:“我們合作,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袁繁死後,你是袁繁唯一的繼承人,你可以繼承他的一切。”徐星光說。
袁楊眼神難掩諷刺,“金錢權勢的確重要,但也沒有那麼重要。”
徐星光犀利地指出:“那是你因爲你過慣了有錢有勢的好日子,並且有了麻木的趨勢,你纔有說這種的底氣。倘若真的摘掉了你袁繁之子的身份,無權無勢,只是一個普通平民,你看看你還能站着說出這話麼?”
袁楊抿緊脣,知道徐星光說的事實。
何不食肉糜。
吃慣了肉糜的人,纔會說出不稀罕吃肉這種話。
袁楊沒有反駁徐星光這些話,他無比清醒地指出:“徐小姐,你也說了,我是袁繁唯一的繼承人。就算我不跟你合作,我也會得到袁繁的一切。”
“你總得給我一點兒,我無法拒絕的好處。”既是合作,就該互惠互利,袁楊不做賠本的生意。
徐星光摘下脖子上的鎖骨鏈,她將鎖骨鏈遞給袁楊,對他說:“你母親因爲胃癌而亡,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隨便出手給她一點錢,她就能去醫院治好。”
在神武界,胃癌並非絕症,有點錢去超強力者醫院,就能痊癒。
“你有錢,有時間,可袁繁卻禁止你跟她那個平庸的女人產生任何瓜葛。你的錢被凍結,你人被禁足,你被關在家裡兩個月,你的母親在獨居的公寓裡因爲病重無法動彈,活活被餓死。”
“她去世三年後,你得到自由,瞞着袁繁悄悄跑去公寓,才發現你母親死後無人收屍,她在獨居小屋裡腐爛成了一具白骨。”
“而你的父親袁繁,不僅沒有幫她料理後事,還通過攝像頭將她腐爛成白骨的過程拍成了一部獵奇電影放在暗網售賣。”
“那些變態,將你母親死後的紀錄片,命名爲《香消玉殞》。”
隨着徐星光的講述,袁楊眼裡聚滿了淚水,他用手捂面,痛苦令他渾身顫抖。
“袁楊,不與我合作,你的確也能得到袁繁擁有的一切。但跟我合作,你卻能親手殺死袁繁,替你的母親報仇,這個好處,能不能打動你?”
袁楊沒有說話,他的啜泣聲在無人的荒郊野嶺裡,更顯悲慼。
“跟我合作吧,我們把他從首都城最高的那座樓上推下去,讓他慢慢地降落,慢慢地感受死亡的過程,慢慢體會被虐待的滋味。我們不妨將他死亡的畫面拍攝下來,分享給全世界的人看,我們可以給他的死亡電影命名爲《惡魔的報應》。”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是他應得的結局。”
徐星光的聲音就像是海妖的歌聲,引誘袁楊往深淵墜落,他控制不住不去想那些畫面。
一想到能親手殺死袁繁,袁楊便激動得雙手顫抖。
“.好,我們合作。”
*
距離袁繁收到死亡通知函,已過去了九天時間。
袁繁坐在餐在長餐桌的主位上,他盯着牆上掛着的電子日曆表,盯着那個數字9變成10,忍不住端起手邊的紅酒杯愉悅地喝了一口。
再平安渡過24個小時,這場盲盒大逃殺遊戲,他就贏了。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天亮了。
一夜未睡的袁繁在室內泳池游泳,他從水裡跳出來,接過管家遞來的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穿上浴袍往一樓走去。
管家跟在他身後,輕聲彙報道:“小先生昨晚去了秋名山,後半夜又去了夜店,快三點鐘纔回來。”
袁繁對這個兒子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只要這個兒子不惹禍,聽他的安排,他就能做到眼不見爲淨。
爲了躲避徐星光的追殺,他精神高度緊張,已經好幾天沒有玩弄過漂亮東西了,大清早即便在冷水裡遊過泳,袁繁仍然感到心煩氣躁。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讓人將公司裡新簽約的漂亮金絲雀送過來發泄一番,但一想到躲在暗處的徐星光,又只能作罷。
袁繁有些煩躁,他甩了甩頭上的水珠,對管家說:“將袁楊喊起來陪我吃早餐!”
“好的。”
十分鐘後,穿着睡袍的袁楊掐着點出現在餐廳。
袁繁說:“去,給我倒杯酒。”
袁楊起身走向酒櫃,問袁繁:“您想喝哪一款?”
袁繁按了按眉心,他說:“要”他體內燥熱,想要喝點什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最後才說:“要冰藍界。”
冰藍界是一種人造酒水,酒液進入人體內,能在幾分鐘時間內幫人鎮定情緒。
其實就是一種鎮定劑,不過是包裝成了酒水。
袁楊便乖乖地給他倒了一杯冰藍界,他將冰藍界遞給袁繁,剛準備轉身離開時,卻聽到袁繁說:“小子,你先喝一口吧。”
袁繁這幾天精神緊繃着,有種風聲鶴唳疑神疑鬼,看身邊的誰都像是居心叵測的間諜。
袁楊聽到這個理由是有些錯愕的,但他不敢忤逆袁繁,還是乖乖地端起那杯酒,當着袁繁的面喝了一口。
袁繁見狀,點了點頭,捏着酒杯在桌上輕輕地挪動,跟袁楊聊家常。問他有沒有心儀的門當戶對的女孩子,他可以抽空上門去提親。
又問他昨晚的賽事激不激烈,得到袁楊的回覆後,又跟他詢問起分公司的事。
一直聊了七八分鐘,見袁楊神色正常,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袁繁像是剛想起了自己忘了喝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行了,你去休息吧。”
袁繁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數字10,他說:“今天是最後一天,你就不要外出了。”
“好。”
袁楊回屋去休息了。
中午時候,袁繁實在是撐不住了,也回房去睡了一覺。袁繁是個很龜毛的人,他睡着後無法容忍屋裡有一點動靜,因此,一旦袁繁睡着後,管家和家丁們都會撤離這間主屋。
袁繁喝完水,擡頭隨意地瞥了眼牆上的數字,卻看到了倒計時消失了,電子錶竟然指向了凌晨一點過四分。他又低頭去看智腦終端,見這上面的時間也是凌晨一點過四分,這才徹底安心。
過了零點,就代表着他活到了第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