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子精神狀態怎麼樣？”她說：“如果需要，我可以爲她做心理治療。”
“在巫師的幫助下，她的情緒已經鎮定下來。”
“那就好。”
科魯茲眺望西南方密林，告訴徐星光：“那羣罪徒就躲在西南方，我們不能殺他們。徐姑娘，如果你能將那羣罪徒拿下，我會將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我也會盡力說服其他幾名統領，隨霍掌舵一起行動。”
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徐星光不着急，她最迫切的是想要拿到血液樣本。
她問科魯茲：“我想要得到你們巫師的血液樣本，你能辦到嗎？”
科魯茲皺了皺眉，“這很難，巫師受所有族人愛戴，想要他的血液是一種冒犯之舉，我不能向你做出保證。”
但科魯茲着實很想幫到徐星光，也想要跟她交這個朋友。科魯茲沉吟說：“我會帶你去見他，能不能得到，得看你的本事。”
“這就夠了。”徐星光理解並尊重綠血人族對巫師的尊重，她不會讓科魯茲爲難。
“西南方是吧，我這就去。”徐星光打算即刻動身前往西南方，將那羣罪徒逮住，然後交還給他們所在的聯盟政府監獄。
科魯茲卻說：“倒也不急這一時片刻，想吃烤肉嗎，我請你。”
“你一定沒有吃過烤全羊。”對他們部落的烤肉盛宴，科魯茲提起便引以爲豪。
營養劑也是綠血人族的主要飲食，但每到夏秋季節，村落都會在每個月末舉辦一次烤肉盛宴，爲了給還在生長期的孩子們補充營養。
叢林捕獵，有三不原則。
不獵殺有孕之身的野獸，不獵殺野獸幼崽，不在春季捕獵。
眼下是春末夏初交替的季節，也是他們今年首次展開捕獵行動。“今天是今年的第一場烤肉盛宴，你有口福了。”
徐星光吃過的美食，數不勝數，但她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打擊科魯茲。
徐星光跟着科魯茲去往部落聚會的寨子，邊走邊問：“你們每年要往中渝聯盟政府進貢多少物資？”
聽到這問題，科魯茲臉上覆蓋了一層寒霜，她說：“五千萬銀幣，所有珍貴藥材一律上貢。至於獵物，每年都必須要上貢總收成的百分之七十。”
“不能少？”
科魯茲搖頭，“不能，中渝聯盟政府在我們的每個部落裡都設置了一個監察辦公室，我們很難弄虛作假。”
聞言，徐星光臉上沒有了輕快的表情。“倘若收成少，還不足以餬口，也得按照百分之七十的比例上貢？”
“嗯。”科魯茲仰望着天，冷笑道：“我們只是借住在這片土地上，給中渝聯盟打工的可憐人罷了。”
徐星光聽得有些窒息。
綠血人族已經活成了中渝聯盟政府的奴隸，唯一不同是，他們的身上沒有戴枷鎖鐐銬。
邊走，科魯茲邊告訴徐星光他們種族的情況。
“生活在肯撻山脈的綠血人種族，分爲三大部落，北方極北部落，中部仰光部落，以及東方的科隆部落。每個部落都有一名驍勇善戰的族長，我們共同信仰同一名巫師。”
“我所統領的極北部落有人口二十萬，我們所在的村子叫極北鎮，人口三萬八千出頭。部落其他族人，則以小村落的形式分居在周邊密林中。”
兩人邊聊邊往後坡走去，翻過一座丘陵小坡，徐星光看到了一片草原，跟一座用高牆圍起來的糧倉。
草原上人頭攢動，空地中架起烤肉架，三十多頭黑山羊被綁在烤肉架上，已經散發出誘人的肉香來。
小孩子們饞得很。
烤肉盛宴一年最多隻舉辦八次，也就是說他們一年只能吃到八次肉。每次都吃不飽，只能嚐個味。
徐星光站在人羣中，望着那些只因爲分到了一塊肉，便露出了滿足表情的綠血人族，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科魯茲從一隻羊腿上，切下三分之一的肉遞給徐星光，嚴肅的面頰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聽說你們俗世界生活也很悽苦，你有吃過烤羊肉嗎？嚐嚐吧。”
徐星光聽到這話，都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悲傷。
她接過那塊肉，學那些孩子用手拿着咬。
烤全羊只放了鹽巴跟香草，吃上去有一股很濃郁的羶味，老實講這並不好吃，但她還是很認真地將那塊肉吃完了。
對待任何食物都要持有感恩與珍視之心。
吃完後，徐星光才告訴科魯茲：“等將來世界和平了，我帶你去吃滿漢全席。”
科魯茲好奇地問：“什麼是滿漢全席？”
徐星光一口氣報了一連串兒的菜名，那些菜名聽着就高大上，科魯茲聞所未聞，更別說見過。
盯着徐星光那過於平靜的神態，科魯茲才意識到她對俗世界的認知存在着很大的偏差。
科魯茲若有所思地說：“俗世界的人，生活並不悽苦，是不是？”所以他們看到的紀錄片，只是領導層篩選過後，認爲可以給他們看到的。
“也有過得悽苦的。”徐星光說：“無論哪個世界都存在着生活清苦的窮人，但在俗世界，絕大多數人都能吃得飽肚子。”
“科魯茲，若你見過俗世界的生活，就一定能理解東洋聯盟那些混球，爲何費盡心思也想要得到俗世界的土地了。”
科魯茲沉默不語，心底泛着酸意。
“徐姑娘，如果霍先生真的能成功整頓整個神武界，我希望，我們綠血人族能得到一片屬於我們的山脈。我們能在那片密林中棲息繁殖，耕種捕獵，不需要向任何人上貢物資。”
科魯茲的心並不野。
有一塊屬於他們的土地，就能讓他們滿足。
“一定！”徐星光想到一個地方，她笑道：“在俗世界，還真有一塊寶地適合你們族人生活。”
“哪裡？”科魯茲十分好奇。
“坤澤山脈。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原始密林，裡面充滿了危險，卻也充滿了勃勃生機。那裡有着天然毒氣屏障，不適合大多數人生活，但絕對適合你們種族生存。”
科魯茲讚道：“聽上去跟我們的家鄉很相似。”
提起他們的家鄉，科魯茲的臉上流露出落寞之色來。“我念大學的時候，曾搭乘國際飛機，回到我們的故土去看過。”
她的眼裡聚滿了淚光，顫聲說道：“我們祖輩們生活過的那片密林全沒了，他們在那片地區不斷地開採礦石資源。曾經的高山，變成了一個個深坑，成了東洋聯盟處理廢棄垃圾的地方。”
科魯茲從她的口袋裡掏出一個錢夾。
她取出錢夾裡面夾着的一張老照片，遞給徐星光看。“你看，這是古夏國時代，夏國航天員拍攝到的星球圖。圖中，黑海之西這片墨綠色的森林，就是我們祖先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徐星光拿過那張照片，反覆看了好幾遍，有些懷念夏國時代。
那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國家之間雖有戰爭，但平民百姓卻能過上安穩平靜的生活。
“是個很漂亮的地方，坤澤山脈也很美。”徐星光將照片還給科魯茲，她說：“我該去辦正事了，晚點見。”
徐星光找到混在人羣中談笑風生的船長，“岑朝暉。”
船長還不太習慣這個名字，聽徐星光叫第二遍，這才趕緊轉身朝徐星光走過來，“徐姑娘，怎麼了？”
“你現在就回百澤界，去百澤府辦理身份證。你會看到一個粉頭髮的男人，讓他帶你去見霍先生。”
“見到霍先生後，就將我在極北小鎮上發生的事告訴他。”
“就這些嗎？”岑朝暉盯着徐星光手腕上的智腦，他說：“你直接打電話告訴他，不是更方便？”
徐星光敲了敲智腦，擡頭看了眼頭頂的天空，露出了森冷的笑意。“你記住，網絡這種虛擬存在的東西，可以使用，但不能信任。”
岑朝暉肅然起敬，“我明白了。”
徐姑娘不信任網絡，卻信任他，岑朝暉頓覺自己身上有了使命感。“我這就返程。”
他倆一起下山，一個朝極北小鎮北望角方向去，一個朝着西南角的密林去。
*
“媽的！”
一個身體瘦小，眉毛短而粗的男人曲着左腿坐在一塊石頭上。
他右腿伸得很長，大腿肌肉中插着一支淬了毒的鐵箭頭。那是一把三角倒刺的箭頭，箭頭整個沒入他的腿中，很難拔出來。
男人只能用一把匕首，沿着箭頭周圍被毒得發黑的傷口切了一圈，這纔將那箭頭拔出來。
做完這一切，他已經疼得神志不清了。
“這些綠血雜毛，下手真狠！”
男人靠着身後的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一羣畜生，能看得上你們的女人，就該感恩戴德了，竟然敢對老子下死手！”
這男人，正是昨天早上差點侵犯了綠血人族小女孩的罪徒。
這兩天，極北部落的綠血人都收到了大量罪徒從百澤島逃到肯撻山脈的消息。
今天早上，男人在外出捕獵的時候，遇到了兩個男性綠血人，他們故意射偏了手中的長箭，射中了他的大腿。
更可惡的是，這些人的長箭竟然都淬了毒！
男人看着大腿上那片被毒死的肉，他罵罵咧咧好半晌，這才撐着樹幹站起身來。他從樹上折斷一根樹枝，想要前去跟密林中其他罪徒匯合。
“喂。”
突然在荒無人煙的密林中聽到女人的聲音，男人愣了愣，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美貌驚人的女子。
“你”
他還沒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對方就朝他刺來一劍。
銀劍迅疾如閃電，男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那鋒利的銀色長劍就從他襠下橫穿而過。劍尖插在地面，劍柄橫在褲子外面。
“.”
“爽嗎？”徐星光笑得像是惡魔。
男人張嘴，半晌才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