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昀坐在主位左下的位置,偏頭看向傅沉霖,眸色微涼:“那也是沉洲自己的事,輪不到你操心。怎麼,你還妄想插手傅家當家人的婚事?”
“大哥這是哪裡的話?”傅沉霖笑容玩味,漫不經心道:“傅家當家人的婚事,那可是整個傅家的事,我怎麼敢一人託大?可若是沉洲找的人,是如大嫂這般的溫柔賢內助也就罷了。”
“聽說那女孩身世複雜,和姐姐搶未婚夫,打架鬥毆,無惡不作,在恆遠市聲名狼藉,就空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這樣的人,若是真的當了傅家的當家夫人,怕是會落得京城其他人的笑話。”
“傅家的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商量。”傅沉昀淡聲道:“沉洲喜歡什麼樣的人,輪不到你管,也與你無關。”
傅沉霖挑眉,玩笑似的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投降閉嘴。
一頓家宴,看似和諧,實則心思各異,各有思量。
飯後,傅老夫人和傅老爺子把傅沉昀叫走了。
“沉洲是怎麼回事?”傅老夫人看着傅沉昀,那張看似和藹的臉上滿是威儀:“傅沉霖說的都是真的?”
傅沉昀點了點頭:“是。但那姑娘,沒有傅沉霖說的那麼不堪,您應該相信沉洲的眼光。”
“我查過那姑娘,關於和姐姐搶未婚夫這一事,其實那本就是屬於她的東西,那些對她不好的傳言,也都經得起推敲,更何況……”
頓了頓,傅沉昀有些好笑道:“小姑娘年齡還小,沉洲還沒把別人姑娘追到手,目前屬於單相思狀態。”
聞言,傅老夫人有些詫異,隨後又嘆了口氣:“傅家早已用不着聯姻去穩固地位,若沉洲喜歡的姑娘即便是個普通人家,也無所謂。只要身家清白,端莊大氣,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秦家那個丫頭,說實話是我心中傅家當家夫人的不二人選,可沉洲不喜歡,我滿意也沒有用。婚姻大事,總歸是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彼此相愛就好,別人是否滿意那都是次要的。”
“不過你說沉洲喜歡那姑娘還小,是什麼意思?多大了?”
傅沉昀眉毛挑了挑,認真打量自己的母親,確認她目前身體健朗之後,才道:“和阿辭一般大,如今正在讀高三。”
傅老夫人:“……”
“大十歲?!”傅老夫人眉毛豎起,不可置信道:“未成年小姑娘他都敢下手?老牛吃嫩草,別人小姑娘喜歡他纔怪。”
“別人小姑娘正值青春年華的時候,他都已經三十而立了。既然都是恆遠市的,小姑娘認識辭辭嗎?”
“嗯。”提起傅辭,傅沉昀眉目間染上了幾分溫和:“他們一個班的,傅辭好幾次惹了事,都是那個小姑娘幫忙解決的。還有舅舅之前去恆遠市舉辦鋼琴大賽,在網絡上瘋傳的那個第一名,就是她。”
“是她啊?”傅老夫人眼睛亮了一下,當時她看了那個視頻,就覺得那小姑娘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都特別討喜,慕濂回來也對那個小姑娘讚不絕口,對於沒有把別人拐進京城鋼琴協會,也深表遺憾。
“對。”傅沉昀輕笑道:“所以媽,你應該相信沉洲的眼光,而不是聽無關緊要的人胡說八道。”
傅老夫人瞪眼,頗有些傲嬌的模樣:“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我不過是好奇罷了,沉洲那孩子又什麼都不和我這個老婆子說,我能怎麼辦?”說着,她又啐了聲:“不孝子!”
傅老爺子戴着老花鏡,慢悠悠說了句:“要不是你亂點鴛鴦譜,沉洲怎麼會不和你說?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你個死老頭子。”傅老夫人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報紙,怒罵道:“要不是你那些個兄弟總是給沉洲找事,我至於嗎?現在來當好人了?”
眼看着老兩口又開始一個抱怨,一個哄妻的模式,傅沉昀默默離開了。
……
從傅家老宅出來,傅沉洲開車去了顧槿酒店的樓下。
車子停在路邊,傅沉洲點燃一個煙夾在指尖,白煙繚繞,星火明滅,朦朧了他的眉眼。
容貌在星火明滅見明明滅滅,眼神晦暗,有些飄渺,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天際翻起了魚肚白,一抹陽光衝破陰霾照亮了半個天空。
冬日初陽的光芒直直照射在傅沉洲的眼睛,他微眯着眸子偏了下頭,轉眸,對上了窗外顧槿的目光。
顧槿也沒有想到,這麼早她能在酒店樓下看見傅沉洲的車。
而且以車頂的積雪程度來看,他應該這裡待了很久了。
若不湊近,顧槿看不清車內傅沉洲的模樣,傅沉洲卻可以清晰的瞧見顧槿此時的模樣。
他打開車門下車,顧槿擡眸看向他,眼下有明顯的青色,想必是昨晚沒睡好,或者壓根兒就沒有睡覺。
顧槿淡聲道:“你在這待了一晚上?”
傅沉洲笑着,撒謊:“沒有啊,想早點見到你,所以來的早了些。”
顧槿也沒戳破他的謊言,坐上了車。
車內氣氛靜謐,傅沉洲有些異常的沉默,顧槿偏頭看向他,又收回視線:“有心事?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
“若你想哭一哭也行,我可以當做不知道,不會笑話你的。”她單手撐着額頭,目視着前方,天空還未大亮,路上行人極少,早餐店和路邊賣早餐的小攤販已經冒着風雪出了門。
傅沉洲失聲笑道:“我看起來有那麼脆弱?”
“那又怎麼了?”顧槿漫不經心道:“誰規定男孩子就不能哭了?”
傅沉洲糾正她:“我不是男孩子了,我是男人。”
顧槿不在意:“男人也可以哭,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慾,會傷心,會難過,當這些情緒無處可發泄的時候,自然就可以哭。”
“那你呢?”傅沉洲反問,見顧槿面露疑惑,他道:“你會哭嗎?若我們都哭了,那你哭了誰安慰你?”
顧槿道:“我不會哭。”
傅沉洲輕笑道:“雙標啊?自己不哭,卻叫我一個大男人哭?”